|毒蝎一事,舒氏果真彻查到了二房头上。姬时语听林妈妈来报,说夫人要拿二小姐姬如静是问,却被傅氏怒意拦下,痛斥舒氏身为大婶娘,不顾亲缘。“那姬如静可有曾想过我是她的妹妹?”姬时语双眼很快闪过一抹受伤。她不懂,忠义侯府京中二房,为何前世今生走上的是同一条路。忠义侯府的世子之位,舒氏自始至终不曾谋划过。早年知晓自己膝下无子之后,舒氏便与忠义侯坦言,若日后立
毒蝎一事, 舒氏果真彻查到了二房头上。
姬时语听林妈妈来报,说夫人要拿二小姐姬如静是问, 却被傅氏怒意拦下,痛斥舒氏身为大婶娘,不顾亲缘。
“那姬如静可有曾想过我是她的妹妹?”姬时语双眼很快闪过一抹受伤。
她不懂,忠义侯府京中二房,为何前世今生走上的是同一条路。
忠义侯府的世子之位,舒氏自始至终不曾谋划过。
早年知晓自己膝下无子之后, 舒氏便与忠义侯坦言,若日后立世子,提二房的姬云暮便是。
姬雄武并不乐意为了生儿子纳妾,他珍爱舒氏, 因而大房无子,舒氏主动提出让二房承爵,姬雄武自然应许。
这也是为何前世立世子一事如此顺畅无碍。
可二房偏对大房很有成见,这还没册立忠义侯世子呢,姬如静便耐不住总来磋磨姬时语和江曜, 舒氏是有些不满了。
买通丫鬟, 故意捉了毒蝎丢进思芳院,姬如静下手太过歹毒。
若非杨林赶到,毒蝎一旦蜇伤姬时语,怕是能要了姬时语的性命。
舒氏如何能忍?
但姬如静并不认此事她所为, 傅氏又一心护女,二房咬死了此事与他们无关。
就在这时, 姬云暮走到了舒氏跟前,一个扑通,他便那么跪下来了。
姬云暮响亮地磕了头, “大婶娘,是我猪油蒙了心。”
“哥哥!”
“暮哥儿……”
傅氏和姬如静两人俱是不敢置信。
姬云暮无颜抬头,“那毒蝎是我让人捉了的,是我对不起五妹!”
“好一个二房的哥儿!”
舒氏气得脸面发白,她手中的茶杯便就那么一把摔地,七零八碎的。
“我不知阿锁和江池生哪里惹你们记恨,是要算计上性命了!我忠义侯府何时出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哥儿姐儿?”
“我错了,大婶娘,我千不该万不该……我只是一想到外人入府,还抓了毒蛇老鼠伤了二妹,一时恨意冲昏了头。”
姬云暮一脸挫败,他低头和舒氏道,“此事与二妹无关,全是我一个人所为。”
“好!好!好!”
舒氏一连说了三个好,当即喊来海棠苑的管事婆子杨妈妈,“杨妈妈,取家法来,忠义侯府子孙毒害手足,我今日便代侯爷惩治小辈!”
“是,夫人。”
杨妈妈应了便走。
“不!不要!”
姬如静似死灰一般,她想扑过去,却被傅氏拽住,傅氏朝她摇了摇头,姬如静惊恐:“娘,要动家法……”
忠义侯府的所谓家法,是一根三环牛鞭,鞭身布满倒刺,三个铁环连结,每个环上皆有刺头。
姬如静光是瞧过去便瑟瑟发抖,那等鞭子打在人身上该有多疼啊。
舒氏面露冰寒,她抄起鞭子,抽在了姬云暮的后背。
霎时,姬云暮皮开肉绽,疼得大嚎。
“啊!”
姬如静满目皆被血色浸染。
整整十鞭子,舒氏打完累的气喘吁吁,她发了狠地鞭打,即使这样,亦是难消差点失了爱女的恐慌。
“哥哥!”
姬如静搀住姬云暮,只是一摸,手心全是血。
姬云暮本就是文人书生,哪受得住这顿鞭打,舒氏打完,他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二弟妹。”
舒氏一双如水的眼眸凝视在了傅氏的面,两位夫人定定互相看着。
良久,舒氏方才开口:“此事大房二房终了。”
傅氏心里门清,舒氏有意当着她和姬如静面而为之。
她的意思,杀鸡儆猴。
不论是姬如静还是姬云暮,胆敢对大房的姬时语起了歹心,舒氏绝不会轻饶。
舒氏轻道:“这等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回。”
“大嫂,我会严加管教的。”傅氏道。
舒氏收了鞭子,这一顿打完,她对二房是彻底死了心。
什么忠义侯世子和侯夫人之位,只要她舒昭华还活着一日,傅氏便想都不要想!
……
二房闹出这番大动静,十年来侯夫人头一回请出了家法。
下朝回府的二房老爷,姬雄武之弟姬雄瑞马不停蹄去了舒氏跟前赔罪。
姬雄武身为忠义侯大将军,得父亲亲传。而其弟姬雄瑞因老夫人溺爱,从未碰过刀枪,后只好下场入仕。
姬雄瑞为人不太圆滑,这些年仅坐到六品之身。
府上大大小小之事,二老爷从来不管,不是舒氏便是傅氏操心,他总想着上头还有兄长姬雄武和父亲老忠义侯顶着,便安心当个甩手掌柜。
舒氏罚也罚了,二老爷连连表歉,她没有为难,是真提都懒得提。
二老爷便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二房一双儿女皆被舒氏责罚,姬云暮更是重伤得厉害,这一顿鞭打没个一两个月,他是下不了床的。
“还是罚的轻了。”
对此姬合英却冷哼:“我们忠义侯向来行得端,坐得正,如今被二婶养出了两个宵小之辈。”
舒氏执起茶杯,她道:“我今日让人给你父亲去了信,这忠义侯世子的位子,暂且不立。”
姬时语听娘亲和姐姐交谈,坐在椅子里的小腿甩了甩。
她在想,三房婶娘的两个儿子可否衬得上忠义侯世子?
念头一起,又摇摇头。
祖母住在老宅,她性子霸道不准三房离身,三房入不了京才是难办。
“合英。”
“怎么了,娘。”
舒氏嗓音轻柔,她生来如一棵轻扬古朴的柳树,外柔内刚,“镇国将军府的于将军,你是怎么看的?”
姬时语一双圆眼倏地瞪了过来。
姬合英面不改色,一双英眉挑了下,“平平吧,不算多好也不多坏。”
舒氏反问:“那若是定亲……”
“和于威定亲啊。”
姬合英沉吟片刻,竟没回绝:“娘,镇国将军府若是来提亲,您便应了吧。”
“姐姐!”
姬时语起身便喊,着急之下,手边的茶杯尽数泼洒,湿了半边衣袖。
姬合英将妹妹揽到了身前,拿来帕子为她擦拭水渍。
姬时语垂头,见姐姐英气静谧的侧颜便在手边,她再忍不住问道:“于威是那样的人,姐姐就没有不愿意吗?”
回应姬时语的是姬合英明亮的眼,“我并无不愿。”
姬时语清清楚楚地看到,姬合英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她是心甘情愿嫁去的。
……
“唉……”
姬时语捧着脸坐在思芳院的小杌子里,这张小小的月亮漆彩杌子,还是她后来给江池生置办的。
说是为思芳院添物什,多了去了都是姬时语过来时所用。
江池生可未坐过这等杌子,他只觉着太像小女娃闺房之中的添具,还有几分嫌弃。
姬时语正为姐姐之事叹气,江池生已收拾妥当。
他从她后方走近,喊了句:“小姐。”
“江池生。”
姬时语后仰着看他,小姑娘没坐稳,一个“哎哟”,腰肢太软要往后栽,江曜便在她身后,上前一步将人稳稳接住了。
江曜阴郁垂眼,“坐好。”
姬时语扁了扁嘴,别别扭扭窝回杌子里。
小姑娘倒是和这月亮杌子很配,小小只的,脖颈戴着五彩珠子,与杌子之上的漆面颜色一样琳琅。
“江池生,你说我姐姐怎么就愿意嫁去于家呢?”
姬时语捧着下巴,她像缩成一团的小猫儿窝在杌子里。
“姐姐说她不喜欢于家,可也不讨厌,既然不喜欢怎么能嫁去?”
江曜别开脸,耳边还是小姑娘的嘟哝:“这日子还能凑合着过,我不懂……不行不行!”
下一刻,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冒出在江曜眼前,少年狐狸眼一愣,复而沉静下来,姬时语已是跳到身侧,捉了他衣袖,又拉又拽的。
“江池生,我们随姐姐出府。”
“还要?”
“做什么,你不愿意?”
江曜挑了下狐狸眼,勾笑问:“小姐,要爬西北角的狗洞吗?”
一道戏谑,姬时语小脸爬了羞恼,她鼓着脸不悦,“谁说非要走狗洞才能出府了?”
“上回也不知是谁……”
江曜未说完,又被姬时语倾身捂住了嘴巴。
那时小姑娘趴在地上的狗洞里朝他招招手,笑道:“今儿的日头真好。”
江曜看看天,都要日落西山了,阿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不去,今日不爬狗洞!”
姬时语真是不敢对视少年的狐狸眼,看不见时深沉又阴冷,看她时他还总笑,笑意不明,似有暖意又似逗弄。
可姬时语就是有信心他不会伤害自己,她哼道:“就是不走狗洞了,我才要你陪我去呢,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嗯。”
“事不宜迟,那走吧。”
姬时语又娇纵起来。
江曜应了她,那便是情愿,她就知道他可好可好了,牵起江曜的手腕,她将人往外带。
小姑娘边走边说:“我们翻墙出府,去找我姐姐。”
江曜挑眉不语。
“你也习武有一段时日了,不错,这便是我对你的考教。”
姬时语笑得灿烂:“一个强健的侍卫,需得好身法,带人翻墙这档子小事自然是难为不到你啦!”
江曜还是随了姬时语的心愿。
两人来到西北角的院墙边,姬时语朝江曜张开双臂,脸蛋娇俏扬笑,她眼中既是期待又是好奇,看得江曜身子不自觉紧绷。
他竟紧张了。
江曜伸出手,主动揽了姬时语的腰肢入怀。
小姑娘得心应手的很,他一抱,她就顺势挂住了他的脖颈,两手一环,柔软的手臂便圈牢了他。
是一点也不知羞。
江曜脚下朝后退一步,霎时借力登步上了墙,风声随姬时语银铃般的笑声飘荡。
窝在他怀中的姬时语欢欢喜喜笑:“飞起来咯。”
江曜一跃而过,越过侯府墙头后稳稳落地。
“江池生,你这身法厉害着呀。”
听她话他哂笑,这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翻墙罢了。
可姬时语还是拍拍他,尤为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有荣与焉极了,“哎呀,真不愧是我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