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寿过后没两个月,吕太夫人就过世了,一辈子也算是享够福,临终前还风光了好大一场。“我记得当时季夫人娘家人也来贺了你家老祖宗,里头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子,不知是季家什么人?”季夫人,就是宣平侯夫人,申氏的母亲,季夫人的娘家,自然就是申氏的外家。申氏心里重重一跳,终于明白过来太夫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是瞧上自己外家的侄儿季敏书了,要给苏启芳那贱妮子说亲。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但是申氏又强忍了下去,苏长英在呢,那是个顶顶有名的孝子,她不能当着苏长英的面,与太夫人顶嘴,只能强按怒气,低眉顺眼道:“想是我那侄儿季
优雅的别了别鬓角,申氏面上带出了高贵与骄傲,她是伯夫人,她有诰命,她有儿有女,也有夫君敬爱,掌着中馈,连太夫人素日里也不敢对她多加苛待,她这一生是这样的成功,那些爱嚼舌根子的烂嘴妇人,就眼红着吧,这辈子,她们也只能眼红了。
看到苏氏时,申氏的头就抬得更高了,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寡妇,晚景注定凄凉,且端着吧,等有一日太夫人不在了,再去看她。
苏氏见了申氏这一番装姿作态,也是好笑,当谁真要一辈子扒着伯府不成,她只忍这几年,待出了孝期,那时,也可以替裘慎相看相看,定准了人家,她自然会搬出伯府,京中有她陪嫁的宅子,虽说小了点,也尽够住了。
因有这样的打算,苏氏也就懒得看申氏这张狂样儿,酒席差不多到了一半儿,她就起身向太夫人告辞,借口是不胜酒力。
谁都瞧出苏氏这是懒得应付申氏,因戴着夫孝,她根本就滴酒未沾。
申氏当场就掉了脸子。
太夫人看了看苏氏,又看看申氏,心中叹息,这对姑嫂似乎是天生的对头,哪哪都不合拍,吃个酒宴而已,都要闹点事出来,只是在女儿和儿媳之间,到底是偏着女儿些,哪肯让女儿受儿媳的委屈,因此太夫人就点了头。
苏氏一走,裘家三姐妹自然必须跟着离席,除了裘怡有些不大情愿之外,裘慎和裘怫自然二话不说,向太夫人及各房长辈们行了辞礼,就跟着苏氏一起退出了临渊台。
太夫人不爱看申氏掉脸子,便道:“她走了也好,我有话要交待与你,却是不好让她在场的。”
申氏这才脸色转寰过来,重新露出笑意,道:“母亲有话交待给媳妇,哪里就要避着小姑了呢。”
太夫人笑道:“我要说的是一桩喜事,她戴着孝呢,未免冲撞了不吉利。”
“不知什么喜事,母亲也说与儿媳听,大家同喜。”申氏心里跳了跳,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太夫人倒是喜欢申氏的态度,至少,没推推拒拒,面子上是做到位了,只可惜,申氏也只在她面前肯做个面子,要是在别人面前也能做得这么到位,那就绝对是个优秀的掌家宗妇了。
“夜都深了,让孩子们都先回去休息,莫误了明日的课业。”
太夫人没先说什么喜事儿,却是先把小辈儿们给打发了。
于是孙辈的男孩儿们以世子苏伯勤为首,女孩儿以苏启芳为首,一起向太夫人行礼告退。
申氏眯着眼看了看苏启芳,心中冷哼,明明应该是她的女儿苏元芳居首,元芳才是嫡长,这个庶房的庶女,不过是仗了太夫人的喜欢,竟然敢排在元芳的前面,与那苏氏一样,都是不知眉眼高低的货色。
太夫人看到了申氏不善的眼神,忍不住又在心中长叹一口气,看,这就是申氏作为宗妇不合格的地方,心胸太狭窄,连一个隔房的庶女都要计较,只因为这个庶女早了苏元芳几年出生,占掉了“长”位。早晚都是要分出去的庶房,计较什么不好,偏计较这点子无关紧要的事情,心胸窄到这等地步,真心让太夫人无话可说。
“前年你家老祖宗大寿,我记得,可是真热闹啊!”老夫人缓缓开了口。
她口中的老祖宗,是申氏的太婆婆吕氏,前年正好是八十大寿,老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世上能活到七十高龄的人都不多,何况是八十,真正是人瑞了,就连宫里也给吕太夫人送了一份贺礼,当时京中叫得出的、叫不出的勋贵世家差不多都登门捧场,就图蹭着老人家高寿带来的吉利气。
申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太夫人忽然提到这事做什么,便道:“是,热闹极了。”
可惜,大寿过后没两个月,吕太夫人就过世了,一辈子也算是享够福,临终前还风光了好大一场。
“我记得当时季夫人娘家人也来贺了你家老祖宗,里头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子,不知是季家什么人?”
季夫人,就是宣平侯夫人,申氏的母亲,季夫人的娘家,自然就是申氏的外家。
申氏心里重重一跳,终于明白过来太夫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是瞧上自己外家的侄儿季敏书了,要给苏启芳那贱妮子说亲。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但是申氏又强忍了下去,苏长英在呢,那是个顶顶有名的孝子,她不能当着苏长英的面,与太夫人顶嘴,只能强按怒气,低眉顺眼道:“想是我那侄儿季敏书,如今正正好十七岁,他打小读书好,两年前就过了童试,我舅舅看他看得极紧,整日里拘着读书,从不放纵他嬉戏玩乐,打算明年再让他下场。”
所以老太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虽然季家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一代阴盛阳衰,只得了季敏书这一个儿子,虽是妾生的庶出,但季家三房人就这么一根独苗,期望极大,绝不会让这根独苗娶一个庶女回去,季家妇,必然是要精挑细选,一挑再挑的。
“好像还没有说亲吧。”太夫人笑眯眯的又道。
不是没听出申氏话里的意思,但太夫人是铁了心想说这门亲的,一则,季家是清贵人家,家中三房个个出息,季家大老爷是国子监祭酒,二老爷是翰林学士,三老爷次了点,但也是进士出身,只是性情比较懒散,不爱做官儿,只爱与一些风流之士诗词唱和书画往来,是个名士。
季敏书是季家二老爷的妾生子,因这些年大老爷和三老爷一直都生不出儿子,便将季敏书视作命根子,倾季家全力培养,小小年纪,在京中少年一辈中,已是有了些博学多才的名声。唯一的缺憾就是他是庶出,季二夫人是个牛拐性子,死活不肯把他记在自己的名下当成嫡出,逼急了她就拿剪子对着脖子,季家一门子的文人,最注重清名,倒也没人真敢逼得她抹脖子,因此这事就搁下了。
当然,这也是太夫人最喜欢的地方,若真记到了季二夫人名下,那么苏启芳想要配得上季敏书,少不得就也要记在黄氏名下,而黄氏那脾气,表面看着有些怯懦,但骨子里和季二夫人差不多,也是个牛拐性子,要不然,这回也不能为了苏启芳的婚事,就跟二老爷闹到打起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