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推门进来时,祁邈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中式风格庭院中那棵有四层楼高的雪松。方才在会馆外面,她便注意到了这棵树,没想到进来后能直面这份撼人心弦的美丽。涟城已经进入冬天,偏靠南方的地理位置,让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冷意。却没有下雪,反而一连几日都有些阴雨绵绵,雪松的每一杈枝叶都悬挂着晶莹水珠。于是,微雨、青松、轩窗、君子,构筑出一幅缥缈画卷。祁邈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林斐然,起身为她拉开凳子,“不好意思,直到今天才能履约,所以这顿还是我来请吧。”
林斐然提着一个棕色的手提纸袋下车。
里面装有她今天特地抽空去职工楼亲自做的黑巧曲奇、玛格丽特小饼干,还有一个蓝莓千层,以及一个提拉米苏。
东西或许有些多,但她摸不准祁邈的口味,也不好意思向祁遐打听,所以都准备了。
而剩下那些多余的,自然又便宜宿舍那几个朋友。
对此,胡颖表示:“斐然,你能不能天天报恩啊,我天天都想吃。”
另外两人小鸡啄米式点头。
关于林斐然突然想学烘焙这件事,她的解释为:有一个朋友帮了我大忙,但他又不缺钱,所以我想亲自做点什么聊表心意。
既送价值几百万的古董,还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孤僻的城郊回到安全地方,可不就是大忙。
至于那个人是祁邈,林斐然没有告知。
但胡颖已经猜出来对方为男性,只因昨天她出来找林斐然时,正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系花,对着手机笑得格外甜蜜。
林斐然拒绝这个说法,她哪有甜蜜蜜这么夸张,顶多是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
昨天她回复祁邈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多发了一句“不见不散”。
其实在发出去的那一秒,她就已经想按撤回键了,没想到对方会认真答应。
好像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在恰当的时间得到回应。
期待……
林斐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从十二岁到现在的二十二岁,这十年里,林斐然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期待什么了。
可是有一个人出现,并且给出回应。
枯竭已久的心湖再次被注入溪流,那里充沛而温暖,好像让林斐然真真切切感受到自重生后的踏实。
即便那个人高不可攀,她也妄想能靠近这天降甘霖再近一些。
祁邈定的地方是一家叫松园的私房菜馆。
这里的路有些错综复杂,并不算好找,所以他特地让傅斯前去接送。
林斐然推门进来时,祁邈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中式风格庭院中那棵有四层楼高的雪松。
方才在会馆外面,她便注意到了这棵树,没想到进来后能直面这份撼人心弦的美丽。
涟城已经进入冬天,偏靠南方的地理位置,让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冷意。却没有下雪,反而一连几日都有些阴雨绵绵,雪松的每一杈枝叶都悬挂着晶莹水珠。
于是,微雨、青松、轩窗、君子,构筑出一幅缥缈画卷。
祁邈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林斐然,起身为她拉开凳子,“不好意思,直到今天才能履约,所以这顿还是我来请吧。”
仿佛知道她要拒绝,他继续道:“已经点好餐了,很快就能送来,先坐。”像是无奈而宠溺的,“当然,如果你喜欢,火锅也不是不可以。”
室内暖意十足,林斐然脱下咖色外套,里面穿的是一身天蓝色半袖雪纺连衣裙,外套被祁邈自然地接过,搭在椅背上。
林斐然坐入位置,和他轻声道谢,然后将那个棕色袋子放到桌面上,推了过去。
“没关系,我不怎么挑食。这是我做的一些甜点,既然这顿饭还由你请客,祁先生便不要推拒了,免得我更不好意思。”
话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祁邈挑了挑眉,“是因为那天说的忆苦思甜?”
林斐然没想到他将那日的事记得这么清楚,怔了怔才道:“也不算,主要是我想做些什么当做心意。”
祁邈听到这话,眉眼间的漠色好像淡褪许多。
他解开纯净剔透的蓝宝石袖扣,卷起袖管露出一节手腕,慢慢为她沏茶。
“最近过得好吗?在忙什么?”顿了顿,“很抱歉,耽误这么久,也许在林小姐的心里,我已经不是一位合格的……绅士?”
林斐然之前听江老特地提过他的茶道,此刻有机会能亲自尝试,不免有些期盼。
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的男人,每个动作都仿佛浑然天成般优雅矜贵,竟是真的没再紧张。
她狡黠道:“哦?tຊ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不是一位合格的……新帝?”
祁邈想到那次的回复,也牵唇笑了笑。
冷峻的轮廓因此柔和了两分,像冰消雪融后,有脉脉春风含情相送。
也是这时,林斐然才发现,其实这人笑起来,更加好看。
林斐然端起通体雪白瓷釉薄胎小盏,浅浅啜了一口橙黄色茶汤,清新的香气遗绵于唇齿,让她惬意的又抿了一口。
祁邈见她这副放下防备后的自在模样,手上的动作也更从容了。
他解释道:“是天尖黑茶,冬日喝它能温养脾胃。”
林斐然似懂非懂点头,“好喝,没想到你这么养生啊。”
“……只是家中长辈喜欢,我跟着学了几年。”祁邈抬眼看她,一字一顿:“我不老。”
她不懂花生了什么树,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知道啊,新闻里说了:祁邈二十七岁继任颐鼎集团的董事长之位,身价是我国名列前茅的排行中最年轻的那位。”
祁邈的气压陡然柔和。
“你还八卦这些?”
林斐然瞬间脸红,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过去,轻声道:“唔,刚好带了点心,可以配茶吃。祁先生试一试?”
他看着小姑娘娇怯害羞的模样,只觉有一股无名火在胸腔涌动。
甜点被一样接一样摆出来,个个造型精致可爱,一看便极为可口。
祁邈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先尝试的一块淡黄色的玛格丽特小饼干。
他没有立刻吹捧,在认真吃完品鉴后才评价道:“很不错。不过,做这些会不会很辛苦。”
林斐然道:“也没有很耽误时间,更何况努力过后得到美味,可以让人心中产生幸福感。”
门外传来三下叩门声,在得到祁邈允许后,服务员们依次推着餐车上菜。
最后一人进来时,有个深灰色的身影敏捷钻了进来,正是祁述无疑。
他大咧咧道:“哎呀,刚才隐约看见你,还以为认错了。果然,大美女怎么可能认错,那天晚上有点事先走了,但俗话说得好,帮助美女,人人有责,要不咱们重新认识……”
说着朝林斐然对面那个男人看去,竟然越来越觉得眼熟。
却见那人转过身来,那气质、那眼神、那姿态,也正是祁邈无疑。
祁述顿时哑火,话也结巴了:“二哥,你…你怎么在这?”
祁邈松下被打断用餐而皱起的眉头,淡淡嗯了一声:“怎么,我去哪还要经过你同意?”
“最近几个月跑哪去捅娄子了,二叔要找你训话,但没空各处联系你,正好今天遇到了,我替他带句话:你,明天早上九点半之前去他单位报到。”
祁述的脸皱得如同吃了整颗黄连,偏偏还只能咽下去,此时什么美女什么缘分统统抛诸脑后,满心都是逃为上计。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办,二哥我先走了!”
也不管祁邈肯不肯答应,将开溜这件事做得熟练至极。
服务员也为这突然的打岔忍俊不禁,将菜品加快速度摆好后离开。
祁邈为她舀了一小盅冬瓜猪骨汤。
这样的事做得自然又大方,他薄唇微抿,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