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煦看着手中信封,几乎可以断定是周寒珏写给沐熙窈的,趁着她不知道,他完全可以扣留,或者先探看一下。可犹豫了几次,到底是没有偷看。他……没有这个资格,更不想惹沐熙窈厌烦。若她看过后觉得该他了解,她自然会愿意让他也读一读吧。萧景煦在回廊中踱步了许久,私人的信件看不得,这些年礼总可以查看一二吧?万一是些危险的怎么办。萧景煦将那四个木箱一一打开,前三个都是些绸缎金银,没甚稀奇,直到最后一个,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萧婧熹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了沐熙窈一瞬,疑惑的眼眸中刹那间满是失望的了然。
伸出手来重重叹气:“行……给我吧给我吧。”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来意?
沐熙窈从袖中将那个锦盒递过去,总觉得该说些安慰她的话。
可萧婧熹随手将锦盒揣进袖口,别说打开瞧瞧那锦盒是什么,甚至于脸上连一丝难过都没有。
“公主……我庶兄说……”沐熙窈尝试着想要为沐希阳说几句好话,可刚犹豫着开口便被萧婧熹打断:“没事没事,不用这么麻烦,他说了什么我都知道。”
语气轻松,神色自然,倒好似……早就猜到了一样。
沐熙窈讪讪地闭了嘴:“那就不叨扰公主了,臣女告退。”
“等一下!”萧婧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沐熙窈一番,神神秘秘地靠近了她,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周寒珏了吧?”
“什么意思?”沐熙窈显然没有听懂萧婧熹的话。
“难道是我猜错了?”萧婧熹皱眉,微微撅起了嘴,“你……没有系统?”
系统?!
这个词在如今时代实在陌生,她只听过一次,在母亲口中。
沐熙窈的手都禁不住颤抖,婧熹公主……
跟母亲一样,是……攻略者?
萧婧熹看出了她的震惊,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攻略周寒珏,对吧?我就说,一个贵女莫名其妙地就相中一个穷小子,没个任务谁信呢。”
“你攻略了多久,五年吗?我才攻略一年就快要放弃了。但你怎么都结婚了爱意值都没拉满?他也有爱而不得白月光?还是你自己申请放弃留下来陪他了?”
……
萧婧熹如倒豆子一般拉拉杂杂地跟沐熙窈说了很多她从没接触过的世界,直到两人分开,沐熙窈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一时间没有发现身后阴寒的目光隐现。
待到回神时,一个宫人模样的男人早已持着匕首冲至眼前。
危急时分,沐熙窈顾不得多想,一边高嚷着:“救命啊,有刺客!”
一边朝着匕首相反的方向狂奔。
积雪没踝,实在是看不清方向,才跑了没几步,脚下似是被什么硬物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前扑了过去。
在失重的那一刻,沐熙窈便认命地闭紧了眼睛。
本就相隔不远,这一摔,就再也没有逃出魔爪的可能了。
后背的刺痛没有如料想中一般发生,反而是扑空的双手在雪中被阻滞了一霎,便蓦地又向下坠去。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将她淹没。
太过阴寒,冻得沐熙窈浑身打颤,手脚麻木得没了知觉,怎么用力都无法向上浮动。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沐熙窈似乎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喝:“什么人!”
浑身松软向湖底坠去,至少……不会被歹人刺死了吧……
……
另一厢,平宁郡主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为郡主回府后的守岁宴做准备。
这是立府以来的第一次守岁,不知道郡主平日在宫中守岁是什么习惯,故而众人皆不敢有一丝松懈。
“殿下,”邹宇匆匆而来,压低了声音道,“门外有个自称是城南周记绸缎庄的人,来给郡主送年礼。”
周记?
萧景煦皱紧了眉头,这个姓……可是真不咋招人待见啊。
萧景煦随邹宇走到了廊道中,便看见整整四箱年礼摆在地上。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笑着:“小的是周记绸缎庄的掌柜陈同,我家主上派我给郡主送年礼,还请郡主笑纳。”
邹宇回道:“我们郡主进宫还未归,你把东西搁这儿吧。”
“还未归吗?可宫宴一早就散了,小人就是看城南老王爷归家才动身的啊。”陈同犹豫,思忖了片刻,“那还烦请小哥帮忙,将此信转交。小人告辞。”
萧景煦皱眉,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往年宫宴从未有此时未散的先例,帝后明日一早还要祭天,自然也不会太过贪乐。
被何事耽搁了?
微微叹气:“去探一探,郡主怎么了。”
萧景煦看着手中信封,几乎可以断定是周寒珏写给沐熙窈的,趁着她不知道,他完全可以扣留,或者先探看一下。
可犹豫了几次,到底是没有偷看。
他……没有这个资格,更不想惹沐熙窈厌烦。
若她看过后觉得该他了解,她自然会愿意让他也读一读吧。
萧景煦在回廊中踱步了许久,私人的信件看不得,这些年礼总可以查看一二吧?
万一是些危险的怎么办。
萧景煦将那四个木箱一一打开,前三个都是些绸缎金银,没甚稀奇,直到最后一个,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箱子里,赫然放着一个形状诡异的灯笼。
仔细瞧,竟状若一只男性的手臂。
甚至连指甲都镶嵌其中。
这是……用手臂整皮剥落所做?!
萧景煦周身寒凉,还好没有让沐熙窈看见,这般残忍的景象,周寒珏当真不在乎她会不会害怕吗?
为何要送此物?
难道是周寒珏发现了萧景煦用别人的手臂假死脱身,送到沐熙窈这里来警告她的?
即便是周寒珏智多近妖,可怎么会这般警觉?
还不等萧景煦想通,邹宇便已经匆匆奔了过来:“不好了,郡主在宫中……失踪了!”
……
沐熙窈感觉周身冷得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即便神志有些回笼,依然难以睁开双眼。
“喝点热水。”tຊ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一阵暖流缓缓流进胃中,沐熙窈用力想要睁开眼睛,迷离中,只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剪影。
直到半夜,沐熙窈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鼻腔里充斥着陈腐的霉味,混合着奇怪的药香。
睁开眼,便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床,窗格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残存的窗纸却不多。
屋里没有笼火取暖,仅靠一盏飘摇的烛火照明,周围的物体都反着白霜。
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几床被子,可不知被里塞的是什么,明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却丝毫没有暖意。
她这是顺着护城河飘出了多远,整个上京都没有这么破败的地方吧?
一个稍微细尖的声音带着庆幸:“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沐熙窈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小太监。
她还在宫里。
可是宫中怎么会有这么残破的地方?
即便是宫人们住的大通铺,也远比这里和暖干净。
除了……
二皇子萧景烈所住的凡梨宫。
“嗯,醒了啊。”又是那个陌生的男声。
沐熙窈望过去,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透着森森鬼气,穿着洗得发白的锦绸衫,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五官深邃,面色苍白,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瘦得骇人。
她从没见过萧景烈,可她实在想不出皇宫中还会有什么人能是这副模样。
“臣女给二皇子请安,多谢二皇子仗义搭救。”沐熙窈垂眸,她刻意没有问及,二皇子怎么会清醒了。
“不用谢,救你,也算是我的义务。”萧景烈勾起一个冷笑,“你应该知道的,你差一点就是我的正妃了。”
沐熙窈瞬间汗毛倒竖,大着胆子笑意盈盈:“二皇子待一个传闻都这么认真,以后必定是国之栋梁。”
萧景烈也不恼,含笑打量着沐熙窈:“确实美艳,堪堪可以配得上。”
配谁?
他吗?!
沐熙窈只觉得惊恐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当年她便是为了逃离嫁给他的命运,才会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周寒珏的怀抱,如今兜兜转转了五年,怎么还是会面临同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