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所以其实所谓嫉妒,不过和山林野兽关于领地的争抢一样?芷安在这件事情上面从未深思,但是现在听张辰这么一说,心下竟有些恍然,暗暗说了一句还真是如此。芷安此时抬头,在对上张辰的眼睛,只见一对儿眸子里竟仍旧十分清澈,她原本以为张辰方才这么一问,总有他的用意,但是现在听了张辰的恍然,好像就真的只是了解了什么事情一样,此外竟不见任何得意或恐惧,心下某一刻竟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疑惑,暗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先生倒也不需要做什么,芷安曾听族中古老传承,说世上有三种人不受魅魔吸引,其一为一国之君与皇室正统,受国运庇佑;其二为跨越修行四境,也就是怀道之人,或怀道之后,他们已生出道心,能够勘破虚妄;其三,就是如先生这样的人。”
张辰再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芷安道:“生来澄澈,不染尘埃,不浸俗物。”
她说完,见张辰又一次陷入沉默,知道又该自己接着说下去,她现在已经大概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性子,“传承中曾有训诫,说只要我与先生常常接触,便可拂拭己身,日积月累之下,魅魔体质便会大打折扣,这样的话,等到九皇子发现我的用处并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么大,或能有转机,毕竟,我那些族人只要效忠于他,用处总归是大过一个没什么用途的女人,到那个时候,只要能让我的族人们度过危机,我就算死,也不足惜。”
张辰想了想,“你今夜来恭王府,九皇子其实是知道的吧?”
芷安闻言面色大变,正要开口狡辩,一抬头又对上张辰深邃的眸子,急忙又一次低头,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我的族人受九皇子所挟,九皇子的吩咐我不敢不做,但天可怜见,我方才对先生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想要摆脱九皇子控制的心思也真真切切,今日来此也对先生绝无加害的心思,我也绝没有透露先生的特殊体质,他并不知道先生不会受魅魔体质的影响,甚至在来时叮嘱了我,一定要让先生完全受制于我!”
张辰皱眉看着她,“九皇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呢?”
这句话他曾经和苏暮说过,但是现在苏暮已经死了,现在,张辰这句话不仅是问芷安,也是在问九皇子。
芷安说道:“只因九皇子说过,我想要勾引朱将军难上加难,而且朱将军的身份不同,一旦被人发现,就算他是皇子也要大祸临头,而先生不同,先生终究,终究是一个赘婿,而且毫无特殊之处,并且,他似乎对先生的长相颇有微词,今日您二位离开之后,便说什么一定要瞧瞧号称长安第一的美男子,做了狗又是什么模样。”
张辰知道了,按照人们常说的,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只是张辰不能理解这种情绪的产生。
在他看来,世上人的高低美丑,都不过是站在高山上看脚下深林里的树木,高低不一本是常态,不必对此深究,只是随着最近几次意外事件的发生,他逐渐察觉自己这些想法似乎并不容于世间,类似于人们常说旁观者的劝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有时在想,或许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反而是了解这些负面情绪更加重要,所以,他现在开始尝试理解这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即使他并不了解。
当芷安还在等待张辰的态度,却听张辰忽然问:“不如,你先和我说一说,九皇子为什么会这么想?”
芷安一时有些发呆,她没有想到张辰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她心想,难道是这个男人惧怕九皇子的势力?可是,瞧他今天的模样,无论在春衫薄还是刚刚,都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感觉,她自认为这几年在春衫薄所见的人物不少,其中也有连九皇子都在言语上比不过的圆滑,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张辰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就算这个问题听来实在荒谬,芷安仍旧整理了措辞,告诉张辰,“说来,我在春衫薄所见形形色色,其中不少书生才子自诩才貌双全,但是,九皇子在这其中仍旧算是上佳,你能明白吗?就是,倘若一个丑陋男子,绝不会对先生有这样的嫉妒,或许会有些羡慕,偏偏就是如九皇子这样,平日里在街头,哪怕撇去皇子的身份也算一表人才,也常常会以英俊自持的人,见到先生的时候,才会自惭形秽和嫉妒同生,只因先生一旦出现,往日里因美貌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全落在了先生的身上。”
张辰想了想,道:“所以,嫉妒这件事,其实也不过是资源的争夺?”
他的意思是,所以其实所谓嫉妒,不过和山林野兽关于领地的争抢一样?
芷安在这件事情上面从未深思,但是现在听张辰这么一说,心下竟有些恍然,暗暗说了一句还真是如此。
芷安此时抬头,在对上张辰的眼睛,只见一对儿眸子里竟仍旧十分清澈,她原本以为张辰方才这么一问,总有他的用意,但是现在听了张辰的恍然,好像就真的只是了解了什么事情一样,此外竟不见任何得意或恐惧,心下某一刻竟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疑惑,暗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而张辰此时接着说出了今夜所说最长的一段话,话音未落时已让芷安冷汗涔涔,“我大概明白了,所以这件事的始末其实是,你受了九皇子的命令,夜闯恭王府,但对你自己本身而言,白天窥探到了我或许是传说中能够削弱你体质的人,因此前来试探也正中你的下怀。
今夜这一趟,无论结果如何,你既能完成九皇子的交代,又能满足自己的私心。
倘若我真的往后常去春衫薄,九皇子自然认为你没有二心,是尽心尽力在为他做事,从你自己本身去说,你只要将自己的身世说一半出来,且许以重诺,我若能同意,万一成功自然最好,就算不能成功,你也没有损失,毕竟无论谁看,你都是九皇子的人,没什么人敢对你出手。”
芷安不能做声,这个向来人情场上如鱼得水的人物,曾经历九皇子在一年之中经历无数次从神色言辞到每一个动作的教导,如今竟因为一个赘婿的压迫感而产生了逃离的心思。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张辰忽然说道:“好,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