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行业的周期性特别明显,九十年代末繁荣的船企人人都想分杯,刚创建不久的立达所能跨市拿下福兴船舶的法律顾问合同,最大的原因就是厂长林诚道宽厚,愿意扶持年轻创所的律师。周其均拿出了今晚林颂给他的那份融资计划书。他皱了皱眉:“被弃的渔船没造完就已经亏了一千多万,福兴为了现金流,将船的首付款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抢夺毒订单,剩下的造船资金都在下游供应商那欠着,现金流再断,自然就想着民间借贷了。”
船舶行业的周期性特别明显,九十年代末繁荣的船企人人都想分杯,刚创建不久的立达所能跨市拿下福兴船舶的法律顾问合同,最大的原因就是厂长林诚道宽厚,愿意扶持年轻创所的律师。
周其均拿出了今晚林颂给他的那份融资计划书。
他皱了皱眉:“被弃的渔船没造完就已经亏了一千多万,福兴为了现金流,将船的首付款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抢夺毒订单,剩下的造船资金都在下游供应商那欠着,现金流再断,自然就想着民间借贷了。”
陈淮川笑:“十几年前标会盛行,老企业家都以零贷骄傲,股东都来自己宗亲的村子,林总想通过姻亲借钱也能理解。”
“林律师看好林颂,是觉得她像林诚道老先生。”但周其均目前没看出来哪里像。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只道:“不值得东环投资或者借款,她不行,否则没多久就要给所里拉一笔创收,起诉她和船厂。”
“所以,你是纯粹拿投资人的目光看她,人你也不喜欢?”
周其均反问:“我该喜欢?”
两人很快就吃完夜宵。
准备离开时,周其均忽然想起他包里还有两个不同款的麦当劳小黄人,他递给陈淮川。
一个是从林颂那拿的。
他没提林颂,只说:“佳茜给你的,刚刚她来找我,让我顺便带给你。”
陈淮川喜欢收集这些周边,他弯了弯眼睛:“帮我谢谢她,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两人下楼,路过粥铺时,周其均不知为何,往里面看了一眼。
林颂坐在蓝色塑料凳上,发黑的灯泡就悬在她头上,狭窄昏暗,烟囱炉灶就在旁边,油条还在楻鼎里油炸翻滚。
穿褂子的伊婆摘了袖套,不知道讲了什么,林颂笑着抱住了她,换来的是伊婆的亲亲摸摸。
周其均想起他妈妈说她——蛮蛮撒娇。
陈淮川也往里面看了一眼,说:“的确跟你像两个世界的人。”
周其均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有时因为家庭和工作,不得不应付场面,避免太过难堪,只能保持着克制的礼貌。
而林颂看起来很享受这种融入在人群中的快乐,她朋友应该很多。
回去的路上,周其均随意地点了下朋友圈。
深夜的可颂开始岁月静好。
一张冒着热气的白粥照片,一句莫名其妙的文案。
“生活和粥,都是慢慢熬出来的,小颂继续努力【握拳】。”
周其均扯了下唇角,要不是看着他们那群人,恐怕还会以为她这样努力,凌晨才下班。
陈淮川想到一件事,他转了下方向盘:“其实几年前,你和林颂见过……不过,你们俩好像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
林颂家住在温泉公园旁边,二十多年前林伊公盖的自建房洋房别墅。
喻宁家就在她隔壁。
只不过是九十年代的船厂集资楼,生锈的空调机挂在蓝色玻璃防盗窗下,外墙的水泥赤裸,从顶楼引下的排水管道渗出一道道长年积累的黑色霉斑,单元楼旁一棵巨大的榕树生长,树冠遮天蔽日。
而林颂家的院子里是一棵紫色蓝花楹,此时早已花开,铺天盖地的粉紫色,夏风吹拂,泛着油光的青石板路上落满了花瓣。
林颂踩在了落花上,她仰头看着恣意垂落的蓝花楹,突然想到喻宁问她的话:“你不喜欢船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