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却是明白,秦尚书在责怪自己,可是大楚风雨飘摇,他作为朝廷重臣又有何闲暇管内宅诸事,林夫人执掌中馈,她即使耳闻内院不宁,也断不敢自作主张报与秦尚书。然而秦尚书话里有话,她得表个态,“老爷,夫人的品行您是知道的,羽姐儿往日确实不太懂与家人相处,在夫人的帮衬下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越来越好了,与您更是亲近,相信羽姐儿以后定能精进,做个慧质兰心的大家闺秀。”秦尚书听到这里,微绷的神情放松许多,笑道:“言之有理。”
秦羽见林夫人如此,想她大概做了恶梦,“母亲是乏了做恶梦吗?”
梦里是否有她?如果有,那肯定是十四年前的她吧。
林夫人心有余悸,黎嬷嬷连忙上前探问,奉上参茶,她没搭理秦羽,一口气喝了半盅。
秦羽礼貌地提醒:“母亲,已经戍时中了,是否与女儿同去书房找父亲?”
林夫人忙道:“去。”
她站起来时不知怎地双腿发软差点摔倒,秦羽后退一步没扶她,黎嬷嬷倒是全神戒备,堪堪扶住了。
秦羽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本来秦尚书晚上要去右相府参加宴会,托病推了。
在悠长的等待中,他在自己阁楼的藏品中,挑了几件适合姑娘家装饰屋子的精致摆件,着高嬷嬷用锦盒装好,呆会儿送给长女。
高嬷嬷特意用黄梨花木把五件贵重的摆件装好,“老爷,方才下人说大小姐已经在用膳,想必快到了。”
秦尚书来到小厅坐下品茶,“不知我羽儿还喜欢什么,她往日比较拘谨,少与我这做父亲的唠嗑,我也不对,终日忙于政事,很少管孩子们。”
他似是自言自语。
高嬷嬷却是明白,秦尚书在责怪自己,可是大楚风雨飘摇,他作为朝廷重臣又有何闲暇管内宅诸事,林夫人执掌中馈,她即使耳闻内院不宁,也断不敢自作主张报与秦尚书。
然而秦尚书话里有话,她得表个态,“老爷,夫人的品行您是知道的,羽姐儿往日确实不太懂与家人相处,在夫人的帮衬下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越来越好了,与您更是亲近,相信羽姐儿以后定能精进,做个慧质兰心的大家闺秀。”
秦尚书听到这里,微绷的神情放松许多,笑道:“言之有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羽已经来到书房前,因秦尚书体恤下人,若子时他尚在书房才会有护院过来值夜,所以门外无人。
秦羽停下脚步,林夫人也停了下来。秦羽偏头看她,发现她有些紧张,明显也听到高嬷嬷说的话了。
“羽儿前生太苦,我倒是希望她可以一直率真可爱。”秦尚书笑着说,他不仅要护国安民,还要将家人稳稳地护于他的羽翼下,只要他足够强大,就算处理了李猎户,齐璋也不好说什么。
高嬷嬷笑着附和:“咱们秦府一切顺遂,事事定能如老爷愿。”
父亲真心如此,秦羽突然发现自己前世呆在府里时,确实有些蠢,一根筋,便恨起自己来,但很快她又找到自我释放的理由,她那种出身在十四岁时能有什么眼界和远见?
秦羽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敲门:“父亲,羽儿同母亲来了。”
高嬷嬷马上开门,“夫人,大小姐来了,请进,老爷刚得闲。”
秦羽侧身让路,林夫人脸色tຊ这才好看了些,率先踏进门去,亲热地与秦尚书见礼,接着坐到他边上的位置去。
秦羽则是走近秦尚书,充满敬爱地唤父亲。
高嬷嬷知道秦尚书要商议机密,识趣地退下去煮茶。
秦尚书示意秦羽坐下说话,“儿呀,这么晚还唤你来,确实事关重大,你中午那手笔,能否详细告知父亲?”
林夫人一听夫君这措辞,心里很不舒服,堂堂二品大员,皇帝重臣怎么能用这种低姿态跟孩子说话?
“秦羽,你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二话不说躲在你父亲书房里捣鼓,我派人来询问,秦益还以你父亲的名义阻止下人打听,现在还要父亲问你才愿意说?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死灰复燃,仿佛一只狗,找到了可以仗势之人。
秦羽看了门口一眼,现时无人守卫,若有人窃听是件很容易的事,秦府不乏奸细,甚至是自己亲兄弟都可以被收买,她二叔前世就给藩王买通想借陷害她父亲,来打击她执政。
“母亲教训的是。”她站起来恭身问:“请父亲稳步书案说话。”
秦尚书的书房进门即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间,用厚重的大理石精雕紫檀木屏风间隔开来,前面作会客小厅,内里则是书案,右边隔扇内是休息室,上二楼阁楼的楼梯也在里面,书房后面做了厚实的隔音板,所以在书案那边说话,一般人很难偷听。
秦尚书颔首,起身示意林夫人一同入内。
林夫人上次在侍候秦尚书笔墨已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本来她以前自己要坐在外面,谁知夫君喊她同往,脸色像盛开的芙蓉般好看。
他夫妻二人坐下,秦羽隔着书案站他们对面。
林夫人感觉非常温馨,想着夫君心情愉悦,晚上可以请他回正房,他二人都许久没有同房了。
秦羽清亮的目光扫过父母二人,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母亲那眼神一言难尽。
她有些恻隐,可是成大事者万万不可错失时机,“父亲,事情很简单。我交给您的正是刘国舅收买张中清,着他寻找合适的时机放到户部的账本。”
秦尚书已经仔细查阅过,待伪造账本放进箱笼贴封条送交御史台,那边一查一个准,梁尚书罪名必定坐实,而圣上近年来能幡然醒悟励精图治,全赖梁尚书痛陈厉害,他们这些臣子才有机会推陈出新,因此皇帝对他心存感激,若他出事,肯定不计代价保下。
秦羽见父亲若有所思,咂摸着时候,平缓地说道:“东窗事发时,依我愚见,圣上定会保梁尚书,那么替罪羊只能是我外祖父。”
林夫人沉浸在美好的想象里,听得秦羽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有些无措地斥道:“你父亲尚未置评,你怎敢妄断?女儿家懂什么政事。”
秦尚书没理会林夫人,自己的掌上明珠都能变成猎户女,他这真千金在民间浮沉,懂点朝堂之事真不需要大惊小怪,“羽儿,依你之见如何应对?”
他与岳父近来政见不同,私下鲜有往来,若是他出面,恐怕对方懒得一顾。
秦羽请秦益私放的伪造账本不可透露给母亲知晓,想保下外祖父也非常简单,“女儿认为以退为进是上策,外祖父可称病在家,若担心刘国舅那边会查出来装病,我这有一贴良方,按时服用初期会有病症现于外表,但内里其实是固本培元的排毒良方,不知父亲认为可否?”
虽然她已经将账本调包,也做了手脚,可是为了预防刘国舅事败迁怒他人,外祖父还是先退下来较为妥当。
她也不打无把握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