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墨发披在他宽阔的肩上,萦绕着一丝水汽,若没有那森冷的银色面具,倒也能堪称是豪门贵胄。他现在再见江舒窈已没了以往的疏离冷漠,只是挑了挑眉。“此事最好足够重要,省得你一定要今夜与我说。”江舒窈一步踏入他房内,看了看四周道。“请司长屏退旁人。”她侧了侧头,正对上李偃珩黑夜中略显幽深的视线。李偃珩吐出一口浊气,还是挥了挥手,一时屋内院中所有暗卫侍从都在一瞬间没了身影。夜色渐浓,茂密的树冠将房舍掩映在疏影间,雕花窗棂透过屋内昏暗的光线映衬着两个身影,风吹影动、秋虫声鸣。
然而李偃珩还是巍然不动,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江舒窈流着眼泪看着面前的男人,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更显森然,如同他每次带着人马抄家时杀得血流成河一般酷烈。
难怪大家都怕他,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冷血无情。
亏得她自重活一世以来,还觉得自己像一只鸟,终于能飞出这牢笼了,原来她只是从一张屏风飞到了另一张屏风中。
不放就不放吧,不就是和奇葩斗智斗勇吗,她江舒窈才不服输!
这般想着,江舒窈咬着嘴唇擦了擦泪,幸好院里光线昏暗,她紧紧闭了闭眼,使劲将心底的委屈压了下去。
“非我硬要留你,你且看完这上面写的。”
李偃珩阖了阖眼,他喉咙发干,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江舒窈。
“这是什么?”
江舒窈接过薄纸,粗粗扫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待她细细读完一遍,抬头看向李偃珩的眼中满是震惊。
“这便是李承楷方才口中说的秘药,我查过,是上月白氏在你汤药中下的,你确实服用了,药效便是忘了我。”
李偃珩略微沙哑的嗓音在渐暗的夜色中异常平静,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慢,音色拖得有些长,像是怕江舒窈借口听不清。
江舒窈眼眸湿润,里面倒映着院子里破碎的光,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一样朝她涌来。
怎么会有这种药呢?怎么忘掉的人会是李偃珩呢?
她脑子里乱极了,愣愣地看着李偃珩鼻梁高挺的侧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
难道她喜欢的其实是李偃珩?可她什么都忘了啊……
“此事确实诡谲出奇,你今夜受了惊吓,先洗漱后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李偃珩不再看她,而是再次抬腿往屋内走去,江舒窈还想跟上,一旁跟来的昭雪却拦住了她。
“世子妃还是先随我去房中歇下吧,夜里风大,您如今这般实在有些狼狈。”
江舒窈这才跟着她来到一陌生房内,同样是一丝不苟的房间,全无华丽装饰。
倒是床铺应是新铺的,一水的粉玉色,一看就是为她准备的。
几名陌生的女子暗卫抬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进来,江舒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拧干头发坐到了床侧。
婢女们未跟过来,昭雪便近身伺候着。
“昭雪,我以前便喜欢李司长?”
她一点睡意也无,干脆喊昭雪聊天。
“属下不知。”
昭雪干巴巴地回答,知晓暗卫们不是后宅婢女,江舒窈又换了个问法。
“我以前同李司长认识?我一个后宅妇人,如何同李司长达成的约定?”
她觉得奇怪,莫非自己被李承楷冷落,转而看上了他的大哥?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像是以她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
“主子以前与司长并无交集,不过是偶然一次遇到了,司长发现主子认识羌姜文,于是请您帮忙。”
“那我就同意了?”
江舒窈觉得这也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毕竟要夜会男人,实在于礼不合。
昭雪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
“在您答应前,司长他在您面前审讯了一个死囚。”
!!!
江舒窈深吸一口气,这手段……确实很皇城司。
难怪她会同意了,这搁谁身上敢不同意呢!
昭雪只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江舒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她是照实说的呀。
只见江舒窈在床前垂着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跳起来披上了外衣。
“主子可是要出门?如今夜露已重了……”
昭雪还想劝她,江舒窈直接握住她的手。
“带我去见你们司长。”
昭雪顿了顿未多问什么,也并未直接带她走,而是打开房门吹了几声尖锐似鸟鸣的哨音。
不多时,隔空又传来一阵哨音,她这才带着江舒窈向李偃珩的房间走去。
江舒窈看得直咋舌,李偃珩这院内的一切规矩都很森严啊。
昭雪带着她穿过了好几重门,似乎这次去的才是李偃珩真正的寝室,到了一处极深的院子后,她候在院门口,让江舒窈独自去敲门。
门开了,李偃珩已取了头冠,只松松地披着一件外袍,看样子已沐浴过了。
一头墨发披在他宽阔的肩上,萦绕着一丝水汽,若没有那森冷的银色面具,倒也能堪称是豪门贵胄。
他现在再见江舒窈已没了以往的疏离冷漠,只是挑了挑眉。
“此事最好足够重要,省得你一定要今夜与我说。”
江舒窈一步踏入他房内,看了看四周道。
“请司长屏退旁人。”
她侧了侧头,正对上李偃珩黑夜中略显幽深的视线。
李偃珩吐出一口浊气,还是挥了挥手,一时屋内院中所有暗卫侍从都在一瞬间没了身影。
夜色渐浓,茂密的树冠将房舍掩映在疏影间,雕花窗棂透过屋内昏暗的光线映衬着两个身影,风吹影动、秋虫声鸣。
待房门关上,室内只余她与李偃珩两人,江舒窈衣袖下的手不禁握出了一层薄汗。
“今夜之事……方才我已想了良久。”
她声音越发轻柔,似天女缥缈歌声,带着一声叹息。
“还是未曾想明白,就算中了秘药表明我心悦司长,为何司长还是不肯放我和离?”
她向李偃珩靠近了两步,对上他半敛着微光、涌动着不明情绪的眼眸。
“李司长是如何想的,能否告诉我呢?”
李偃珩看着灯火下雪肤红唇、言笑晏晏的女子,喉间发紧,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挂在墙上的鱼鳞钩刀。
“我只能说,你目前不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微哑的嗓音带动着胸腔的震动,仿佛某种乐器被拨动了弦。
江舒窈眼中火光更甚,她又向前一步,仰起雪白纤细的脖颈,整个人宛若献祭般瞧着李偃珩。
“李司长不说,那我帮你说。”
她目光灼灼,带着毅然决然的神色。
“因为你也心悦于我,可我忘了你,你想将我困在身边,又知道李承楷不想、也不能碰我,所以不让我和离!”
李偃珩呼吸一滞,似乎没想到江舒窈会这样说,他皱了皱眉,想退远一些。
未想到江舒窈直接凑近解了衣袍带子,衣料顺着柔白肌肤蜿蜒滑下,她不着寸缕,如一根藤蔓般缠上了他。
“李司长怕我不履行约定,若我将这女儿身给你,不知能不能让李司长安心?”
红唇轻启,温热的气息呵在耳畔,她自己先微微战栗了起来。
李偃珩双瞳微缩,眸子里墨色翻涌,下一秒,滚烫的手掌直接抓上她雪白皓腕,将她用力摁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