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掀开,芝芝便见了裴承礼其人。男人一身玄色鹤氅,肩膀宽阔,喉结弧度流畅,长身坐在那,如松如竹,瘦削伟岸,仿佛天生的衣架,什么衣裳到了他的身上都极为好看。芝芝被扶上了车,坐到了他的对面,小眼神往他身上一落,车门一关,空气中便弥漫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芝芝头发乱不乱,今日的衣裳好看不好看?”她瞄着他,笑吟吟的软声问着,又娇气又嗲气。裴承礼未言,轻
◎“想要...殿下的心。”◎
赵粟确实死有余辜, 比之那被裴承礼亲手杀了的祁越泽还不是人。
祁越泽是个纨绔子弟,祸害了不少女子;赵粟罪行更大,可谓这当地恶霸, 加之“逍遥散”为害人间,当真是死不足惜。
事情告一段落, 芝芝悬着几日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精神一放松, 她本就身体尚未完全复原, 乏累的很, 是以不时便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半天加之一宿。
翌日早上醒来,她又精神了不少。
锦儿一面在床边伺候, 一面与她言着:“抓了许多人,有的押在了官府天牢, 有的押在了荷苑。”
芝芝问道:“殿下可说何时离开扬州?”
锦儿摇头,“殿下未言此事,不过奴婢瞧着这两日似乎没有要走之意。”
芝芝眼睛缓缓转转,没再说什么, 洗漱过后, 吃了点东西,服了药。
这一日,她也几近没有下床, 小脑袋瓜中免不了还要想此事,每每想起亦皆会后怕。
邻近黄昏,裴承礼来了。
芝芝听闻传报便不由的攥上了手。
待人进来之后,稚媚的小脸上早换上了无辜之色, 见人便要下榻。
“殿下...”
“不必。”
裴承礼抬步过来。
芝芝朝着床边挪了挪。
裴承礼问道:“好些了?”
小姑娘秋眸含水, 笑吟吟, 嗲声嗲气地道:“本来没好,头疼,心口‘噗通,噗通’的,闷的很,但说来也是奇怪,见到殿下,立马就精神了,哪都不疼了,什么都好了......”
男人眸光幽暗,唇角轻动了下,长睫微垂,身姿峻拔,立在那,一如既往,酷厉威严。
他脸上好似有着那么一抹似笑非笑,又好似没有,总归不甚明显,依然让人瞧不出情绪,更别提心中所想。
这时,宫女搬来了椅子。
裴承礼缓缓坐下,指腹摩挲着玉扳指。
瞧着她那副谄媚讨好的小模样与灵动的小眼神,知道,人是有精神了。
“你想要什么?”
裴承礼背脊缓缓靠向椅背,悠悠开口,意欲补偿之意甚是明显。
芝芝有些嬉皮笑脸。
“想要...殿下的心。”
“放肆。”
裴承礼慢慢悠悠,话语虽严肃,但语气中没什么不悦之感。
芝芝瞄着人的脸色,也没甚害怕,“嘻”了一声,重新道:
“芝芝在和殿下开玩笑呢,芝芝什么都不要,再说芝芝也没干什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她是没什么功。
但如若他的护卫彼时出了差池,没挡住箭,她真的会为他中箭。
即便那种可能性甚小,但终究不是万无一失。
裴承礼继续:“你最好珍惜机会,趁着眼下孤对你那日所为,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知觉。否则,过几日,孤怕是就不会再记得了。”
小姑娘含情脉脉地道:“殿下若是真想赏芝芝,再有两日就是上元节,那殿下就带着芝芝去看花灯吧......”
裴承礼未语,目光注视着她,不时笑了。
“仅此而已?”
芝芝点头,“嗯...”
裴承礼语调慵懒。
“沈芝芝,不如要些金银,来的实在....”
芝芝摇头,一本正经,“金银算什么?在芝芝心中,尚且不及能多看殿下半眼...殿下以为这不算什么赏赐?殿下不知,这在芝芝心中已是最好的赏赐,只要能同殿下多呆一会,给芝芝多少钱,芝芝都不换...”
裴承礼眯着她不语,半晌,低声缓缓。
“闭嘴。”
********
转眼两日,芝芝彻底恢复,返回长安的日子也基本定下。
裴承礼言,过了上元节便启程。
赵伯爷与那李知府及着兰文网商人已先行一步上路,被大军押送长安。
眼下这日,极可能就是她此番在扬州过的最后一日了。
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回东宫于她而言仿佛已是大势所趋。
她的“小金库”没取回,原想运出来的财宝也没运出。
扪心自问,自从初来那次,耍心机被裴承礼居高临下看了个一清二楚后,芝芝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上午裴承礼就派人过来传了话,告诉她晚上带她去看花灯。
芝芝早早备好了事宜,只待时辰到来。
那男人很守信用,亦很守时。
黄昏之际,薄暮冥冥,夜幕将将落下便有宫女过来唤了芝芝。
小姑娘出了去。
马车正在荷苑门口等候,依然是七卫相护。
车帘被掀开,芝芝便见了裴承礼其人。
男人一身玄色鹤氅,肩膀宽阔,喉结弧度流畅,长身坐在那,如松如竹,瘦削伟岸,仿佛天生的衣架,什么衣裳到了他的身上都极为好看。
芝芝被扶上了车,坐到了他的对面,小眼神往他身上一落,车门一关,空气中便弥漫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芝芝头发乱不乱,今日的衣裳好看不好看?”
她瞄着他,笑吟吟的软声问着,又娇气又嗲气。
裴承礼未言,轻笑一下。
夜色如水,月光灿若琉璃,有风,但不甚凉。
马车行出巷子没多久便传来了浅浅熙攘,箫鼓喧哗,隔着车板都能让人感到喜庆。
芝芝拿出了小镜自己照了照,放回之际,眼神又朝那男人瞄了一眼,还是那样软绵绵的声音。
“芝芝还是第一次和殿下一起看花灯...好生欢喜...”
裴承礼依旧一言没发。
若说他态度疏离酷厉,她好像还能在他脸上捕捉到点笑意。
但若说他多亲近,他的每一个眼神,甚至时而流露出来的笑皆浸透疏离。
车只行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芝芝便与裴承礼下了来。
放眼望去,灯映月,月照灯,绿水桥边,喧闹闹,绮团团,乐陶陶,极为璀璨,人头攒动,亦极为拥挤。
裴承礼下了车后,单手揽住芝芝的腰,将那小姑娘抱了下来。
沿途一路边走边赏灯,芝芝挽着男人的手臂,几近一直贴在他的身上,不时遇上糖人,小眼神被吸了去。
裴承礼问道:“想吃?”
芝芝被唤回了神,连连摇头,“没没有。”
裴承礼唤了护卫。
眼瞧着护卫付了铜钱,芝芝乖乖道谢,而后雪白的小手抬起,摘下了适才一直盯着的一个小糖人。
“殿下是第二个为芝芝买糖人的人。”
裴承礼有一搭无一搭,“第一个是谁?”
芝芝答着,“第一个是芝芝的阿娘,那会芝芝方才六岁,后来这十年里,再没有人给芝芝买过糖人......”
她说着舔了那糖人吃了起来,“好甜......”
而后鬼使神差地扬起小脸,举起手,眼睛宛如麋鹿一般,将那糖人送到了裴承礼的嘴边,给他尝。
裴承礼垂眸,喉结滑动了下,脸色微沉。
芝芝小心口一颤悠,反应过来,“嘻”了一声,尴尬地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他怎么会和她同吃一个糖人,还是她舔过的。
这般窘迫之后,芝芝不断吃着糖人,姑且也便没再和那男人说话。
然就在这时,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却是饿了,好在周围吵闹,没人听到。
亦是这时,她的眼睛东瞧瞧,西看看,不经意间的某一眼,心一抖,人群中前方,熙来攘往,摩肩擦踵,她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芝芝打了个哆嗦,手中的糖人差点掉了下去。
一旁的裴承礼自然是发觉了,沉声。
“怎么?”
芝芝慌忙摇头,“没,没怎么,太挤了。”
裴承礼未再言,接着却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转了方向,朝着道路旁的楼阁而去。
芝芝紧跟着他,没过一会儿终于出了人群,跟着裴承礼进了一家酒楼,上了二楼楼阁。
那楼阁甚是宽敞,里边人亦不甚多,五六桌而已,是以还算安静。
裴承礼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两笼蟹黄小笼包。
糖人依在芝芝嘴边,瞧着这些,她心里头好奇,暗道:是赶巧他也饿了?还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亦或他是狗耳朵,听到她肚子咕咕叫了?
但转念心里头摇头,他哪有那么好?知道她饿了就领她吃饭?
想来想去,小姑娘觉得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最大。
上来也好,正好避避,人群中的那个,一时真是他,撞上了就惨了。
适才一晃她看到了谁?
是卢池......
卢池长得很好,有着一张让人看过,就比较难忘的脸。
他身形高大,或是比裴承礼只矮了一点,也可能是高了一点。人尤为健壮。芝芝当时就是看上了他这副身板,感觉他应该力气很大,很厉害,能打人,能带她跑了,整体来说,除了糙了点外,没什么不好,尤其是那张脸,当真是甚好。
不得不说,她骗过的所有人中,卢池最冤,最惨,也最是无辜。
若可以,她这辈子也不想再与他碰面。
一定是,是是是看错了......
正这般心有余悸,暗暗地口中不断叨念之际,身后一桌几个姑娘说话的声音传入耳间。
“小姐,两日了,再不回去夫人怕是要担心了!夫人大老远的亲自绕了一趟扬州,来接小姐回去,小姐若不然便别找了,回去吧,倒时候一时惹了国公爷不悦,就...就惨了呀...”
“住口!”
丫鬟的声音被一声黄鹂般清脆的少女之声打断,继而那被唤作“小姐”的姑娘继续:“......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大门会上锁?很显然,是江郎回来了,江郎一定是回来了!”
赫然是那官小姐郭如柠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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