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书眨巴了下眼睛,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既然人家不说,那她便当作没看出来就好。“我没有要亲自去看。钱家母女赶忙应承。“是该先休息好了再说。“妹妹安心休息。“你去。贺文书手一指。谁?文竹莫名地回头。谁都没有,再一回头,正好和一个血红的模糊人影面对面。“啊!”一声尖叫。“吵
贺文书默然不语。
别看这个灵体一副想开了潇洒又痛快的模样,可是她是修道养蛊的人,知道灵体最正统的归处一定是轮回。
世间万千生命才能生生不息。
留在世间的,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心有挂念。
更别提要走上鬼修这条路。
“你现在身负罪孽,还有别的灵体炼化融合在一起,成为鬼修,恐怕不太容易。”
贺文书话说得有保留。
“说得好像你现在这模样要杀阳明郡主很容易一样。”
灵体毫不留情地扎心。
“之前那么好的机会,你就这么放过了。”
灵体恨铁不成钢。
“妾身要是这么轮回去了,怎么看着你痛快的大仇得报?”
它的语气转软。
贺文书抿唇。
她知道,这个口是心非的灵体,就是想要救她,甚至不惜放弃自己进入轮回的机会。
蓦然抬眼,目光认真。
“你要知道,成为我的鬼修,必须听令于我。”
“得道修炼前你还得忍受分离灵体的痛苦,还要化解你生前的怨念。”
“此时你救我,如果我有生之年你却未得道,我死的那天,就是你的魂飞魄散之日。”
“还有机缘……”
灵体十分不耐地抬手,“人丑就算了,还这么啰嗦。”
贺文书:……
既然它已经决定,贺文书掐了个手诀,这个手诀她是第一次用,与灵体订立魂契。
她助灵体修炼,灵体听令于她。
灵体存在,她便不死。
她若死,灵体便湮灭。
以前师父一脸嫌弃地嘲讽,这么不平等的事情邪修才做,想不到她现在居然为了保命用上了这个手诀。
人灵相对。
魂契订立。
死玉已经被摔碎,贺文书顺手扯出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
“你暂且待里面,我回头给你物色一个阴气重的助你修炼。”
灵体凑近一瞧,看出了平安扣上因果深厚,语气揶揄。
“你舍得?”
贺文书莫名。
“一枚玉佩而已,虽然你待过它便成了死玉,但也谈不上舍不得。”
“行吧。”
灵体桀桀笑着,就地消失在贺文书胸前的平安扣中。
恍惚中,贺文书似乎听到它轻哼了一句话。
“不但丑,还不开窍。”
睁眼的时候,贺文书的第一反应是她可能给自己找了一个毒舌到随时要怼她的鬼修。
“小姐醒了!”
视线朦胧,光线落在脸上有种暖融融的触感,耳旁传来文竹聒噪的叫喊,随后是“噔噔”跑远的脚步声。
贺文书眯起眼睛适应。
身下是温软的床榻,锦被透着阳光的味道,一束阳光透过窗楞落在脸上,痒痒的……
痒痒的?
贺文书蓦然清醒。
这才发现脸旁趴了一只手臂长短的黄皮子,正翘着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她的脸。
“小黄。”
贺文书出声的时候才发觉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
“你终于醒了,”黄小春的黄色眼睛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没用的东西,被那女人跑了就算了,还睡了这么久,果然没有我你是成不了事的。”
贺文书阖上眼睛。
“恭喜你进阶了。”
之前黄小春还是一个四品小妖兽,吸了马家宅子里的煞气,它倒是一口气上了五品,相对的,体型也变大了许多。
“还不够,”黄小春在一旁的迎枕上磨着爪子,好好的枕面已然破烂到不成样,“阳明郡主,待我化形,一定亲手把她的皮剥下来!”
贺文书又觉得自己的脸痒痒的。
黄小春做梦也想不到,真的阳明郡主就躺在它边上,被它用尾巴一扫一扫,贺文书也没有解释的欲望。
文竹刚刚跑出去后半天也没个人影,贺文书强撑着要坐起来,黄小春十分上道地钻到她身后,充当那个被挠花的迎枕。
“我们现在在哪?”
“京城钱家。”
贺文书愣了一下,已经到京城了?
这次大难不死,她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心念一动,翻身就要下床。
正好文竹带着钱家母女和一干仆妇进来,见她坐起身,赶忙上前扶着贺文书。
“小姐才醒,还要躺着。”
“多谢夫人和苑姐姐收留。”
贺文书还没恢复,一说话有点气喘。
钱夫人陪着她说了点话,被一旁的钱苑使了个眼色,纠结了许久,帕子都揉成了糟菜。
“说来惭愧,姑娘身子未好我便来提这事。苑儿的哥哥自从一年前昏迷不醒,连御医都请过还是束手无策,便有走阴的婆子说是失了魂,想问问姑娘可有法子?”
此前贺文书的本事她看得清楚,便想着问问,讲不定人就有救了。
失了魂?
贺文书一下就想到了那柄漆黑的招魂幡,还有马家宅子里的灵体们。
“去看看。”
话刚刚出口就被钱夫人拦了回去,“别起身,现在万事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
钱苑也按着贺文书,“好好躺着,我哥哥这样已经一年了,不急着一时,问你是想说可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先去吩咐。”
“是啊,少爷那边那人……”
钱夫人身边的嬷嬷刚刚多嘴插了一句,就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闭上了嘴。
贺文书眨巴了下眼睛,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既然人家不说,那她便当作没看出来就好。
“我没有要亲自去看。”
钱家母女赶忙应承。
“是该先休息好了再说。”
“妹妹安心休息。”
“你去。”
贺文书手一指。
谁?
文竹莫名地回头。
谁都没有,再一回头,正好和一个血红的模糊人影面对面。
“啊!”
一声尖叫。
“吵死了,”灵体露出嫌弃的表情,“谁给妾身带个路?尖叫女不要。”
“方便吗?”
贺文书问道。
钱夫人还在犹疑,钱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看好戏的表情,忙不迭地点头。
“方便方便。”
最后决定,钱家母女带着一干仆妇一同陪着去。
人多壮胆。
“抖什么抖,就你这身糙皮老肉的,妾身还嫌塞牙缝。”
烈日下,灵体看着给自己撑黑伞的嬷嬷,口吐芬芳。
房内,贺文书把人打发干净了,“马仁呢?”
“说到这个,”文竹拍了拍乱跳不止的心脏,从黄小春的肚皮底下翻出了几张纸递给贺文书。
“钱夫人说要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送了京郊百亩田产,最繁荣的里坊一条街的商铺,还有银票。”
“马仁打理生意去了。”
贺文书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纸,一时默然。
她看出马仁命里守财,却万万没想到这财是她自己的。
文竹接着说。
“他说小姐醒来,不好意思拿别人的东西要退回去,他得保证不亏损地退,这样才不给小姐丢脸。”
贺文书默默地把这沓纸塞回黄小春肚皮底下。
她还要嫁给废太子,估摸着要倒贴。
脸皮厚就厚这一次。
退是不能够的。
想到这里,贺文书心里一“咯噔”。
她昏迷了这许久,这桩婚事该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如她还没嫁到,这废太子就出什么差池。
可千万别!
贺文书躺不住了,拉着文竹。
“扶我起来,那张赐婚圣旨在哪?”
文竹让她放宽心,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小姐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帮您好生收着呢!奴婢项上人头作保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