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寻楠目送着曲逸的马车越行越远,最后在京城繁华的十里东街只剩下个小小的黑点,才情绪低落地转过身。这个时间晚老夫人应该回去休息了,晚寻楠也不打算回去和那些不顺眼的人守岁,便干脆回了自己的院子。寒风拂过,树影婆娑。影影绰绰间,映出屋顶一道黑色的身影。猩红着双眼盯着晚寻楠逐渐远去的影子。晚寻楠心情不善,一路都在轻轻叹气。她虽这样说,等曲逸功成名就。可她真的能等到吗,以容桓昨日在她屋子里威胁她说的那番话,及笄就是她最后的期限了。
还在中午时,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一阵硝烟过后,地上满是红色的鞭炮碎屑。
府里高悬的红色灯笼与地上白雪交相辉映,充斥着洋洋喜意。
小禾给晚寻楠也换了身红色的衣裳,衣领边上缀着雪白的绒毛,衬得那张小脸更加精致昳丽。
将暖手的手炉递给晚寻楠后,才领着晚寻楠去前院用年夜饭。
还没进门呢,晚寻楠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跟随着自己移动。
她朝那道目光的主人看过去,就看见了满脸不快的晚念薇。
她冷着一张脸,看着晚寻楠的目光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这样的目光对晚寻楠来说只是稀疏平常,晚寻楠也懒得搭理她,小步地往前走,坐到了晚老夫人身边。
乖巧地叫了声:
“祖母。”
晚老夫人和蔼地笑了声,拉过晚寻楠的手,看向席上最不起眼角落里那个少年。
“这就是娇娇的表兄,曲家曲逸吧。”
曲逸站起身来,朝老夫人行了礼,正想说话,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边上传了出来。
“那可不呢,我当姐姐攀上了什么高枝,原是看上了临安破落户来的穷书生啊。”
晚念薇勾着眉眼,说出的话是掩不住的刻薄恶毒。
曲逸清俊的脸上染上了一丝难堪。
沉沉地呼吸了两口气后,朝晚老夫人笑了笑。
“是曲逸礼数不周,本该入京便先去拜见老夫人的,因一些琐事耽搁了,还请您见谅。”
老夫人虽老,可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还未消散完全。
浑浊的双眼冷厉地瞪了一眼一旁的霍氏,才收回目光。
“无妨,好孩子,坐下吧。”
霍氏也讪笑着朝曲逸致歉:“我这女儿打小宠坏了,冒犯了曲逸公子,还请多见谅。”
霍氏演技向来是好的。
哪怕是不喜,可表面上断不会表现出半分,可她这个女儿,是半点没学到她的精髓,这张嘴时常给她闯祸惹事。
思及此,霍氏心中有些愤懑,桌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晚念薇的大腿。
晚念薇吃痛,又不敢叫出声来,只能龇牙咧嘴地吸着气。
“砰!”
主座上作为一家之主的晚霄终于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眉目阴沉地扫了席上一圈。
席上的所有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大过年的吃个饭也不安分,闹腾什么!”
晚霄发了怒,席上总算安静下来了。
晚寻楠将脑袋埋进碗里,时不时抬起头来用公筷给晚老夫人夹一筷子菜。
一顿晚宴勉强也算是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后,曲逸就要告别。
霍氏眼角抽了抽,脸上挂着她一贯的虚伪假笑。
“客房都给曲逸公子收拾好了,曲逸公子便在府上歇一夜吧。”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在京中西街租好了院子还未收拾呢,我不在我那小厮恐怕会偷懒。”
霍氏又装模作样地劝了几句,见曲逸意已决,便放弃了劝说。
晚老夫人有些疲惫了,身子靠在椅背上,伸手推了一把晚寻楠。
“娇娇去送送你表兄吧。”
两人早上才闹了些不快,并肩走在府上,晚寻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才听见曲逸有些心疼的声音。
“娇娇在府上受委屈了。”
晚寻楠有些诧异地偏过头去看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姿单薄轻瘦,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
红色的灯笼为他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温柔又轻和。
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少年郎。
今日白日生的闷气消散了不少,晚寻楠闷闷地问道:
“何来委屈?”
“娇娇的那妹妹并不尊重娇娇,想来后母对娇娇也不好,姑父的态度亦冷淡,娇娇这两年一定很苦。”
听着他沉重的声音,一股酸涩感冲上晚寻楠的心头。
她压住了心头的憋闷,认真地看着曲逸。
“表兄若觉得我受了委屈,那便早些考取功名,将我娶入家中。”
曲逸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娇娇放心,我定不负娇娇。”
夜色深沉,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也早已停下,一阵风吹来,曲逸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他缩了缩脖子,挥手向晚寻楠告别。
“我住在京城西街那边,娇娇在府里憋闷得烦了,也可以来西街寻我。”
晚寻楠目送着曲逸的马车越行越远,最后在京城繁华的十里东街只剩下个小小的黑点,才情绪低落地转过身。
这个时间晚老夫人应该回去休息了,晚寻楠也不打算回去和那些不顺眼的人守岁,便干脆回了自己的院子。
寒风拂过,树影婆娑。
影影绰绰间,映出屋顶一道黑色的身影。
猩红着双眼盯着晚寻楠逐渐远去的影子。
晚寻楠心情不善,一路都在轻轻叹气。
她虽这样说,等曲逸功成名就。
可她真的能等到吗,以容桓昨日在她屋子里威胁她说的那番话,及笄就是她最后的期限了。
她周身散发着低落情绪,小禾远远地便瞧出来了。
笑着上前,将手中的仙女棒递给晚寻楠,吹了口火绒替晚寻楠点燃了烟花。
“唰”一下,晚寻楠手中的烟花亮了起来,在昏暗的夜里闪烁着漂亮的光。
倒映在晚寻楠漆黑的眼中,衬得她双眼星光点点,仿佛世上最美的珍珠。
小禾笑道:
“小姐别忧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过年的日子开心些。”
一支烟花很快在晚寻楠手中燃尽了,晚寻楠垂着眼看着那抹光快速地消失,最后夜又回去漆黑沉静。
她没说话,又从小禾手中抽了一支烟花,由着小禾替她点燃。
在燃烧完第三支的时候,她终于抬起眼看向小禾。
“小禾你先下去玩吧,我有些累了。”
小禾嗯了声,将手中一大把的仙女棒都递给晚寻楠,快步退出了院子,给晚寻楠留一个安静的空间。
晚寻楠蹲在地上,鲜红的衣裙铺了一地。
铺在院中白雪上,像荼蘼盛放的红色山茶。
手中的烟花又燃尽了一支,晚寻楠拔了火绒的帽子,用力地吹了口气。
没燃。
她又重新吹了口气,还是没燃,不信邪般吹了好几口,那原本一吹就燃的火绒此时像沉寂了般,再也吹不燃了。
手里还有半把烟花,估计是点不完了。
晚寻楠叹了口气,正想收了火绒与烟花回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暖意。
一抹橙黄色的火光从身后伸了过来,一只大手把住她拿着烟花的左手,凑到了那橙黄色的火光上面。
“唰”一下,手中的烟花又亮了起来。
借着这抹光,晚寻楠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
那宽大的影子将她原本娇小的影子挡了个彻底。
她整个人,好像陷入他怀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