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曲逸的眼里漫上狂喜,可狂喜后,是疯狂的挣扎。他的神色灰败了下来,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才同晚寻楠说:“娇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殿试过后可以吗?”“等我拿个好名次,我定捧着金榜上门提亲,你再等等我。”明年三月便是春闱,约莫五月殿试,仔细算来,也不过半年时间。晚寻楠紧蹙着眉,上前半步拉过曲逸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他。“我们先定亲好吗,成婚的事殿试后再议。”容桓逼迫太紧,她根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能逃脱容桓的手掌心。
在看见她的那瞬间,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星光四散开来,朝她弯着眉眼柔和地笑着。
晚寻楠压抑住心中的欣喜与紧张,上前先福了福身子向晚霄见礼。
“爹。”
晚霄的面色并不是很好,低垂着头细呷着碗中茶叶,在听见晚寻楠的声音时才抬起眼来瞥了她一眼。
在看见她时紧锁住了眉头,那双平淡的眼里也带了几分不悦。
“怎么披头散发就来了,成何体统。”
晚霄的声音很严厉,晚寻楠强撑着笑意站在他身前,并未回话,有些拘谨。
终于,晚霄放下了茶碗,轻抚衣袖站起身来。
“既然来了,今日就先别走了,在府里过个年再走。”
这话是对站在一旁的曲逸所说,曲逸赶忙上前应道:
“麻烦姑父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起眼悄悄打量着晚霄的神色,见晚霄神色并未有变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个庶生子,叫晚霄这声“姑父”,都实在有些高攀了。
晚霄离去后,空旷的前厅内,除了些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就只剩了晚寻楠与曲逸。
两人两年未见,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沉默了半晌后,曲逸先开口:
“娇娇怎么面色怎么这么苍白,是生病了吗?”
“瞧着瘦了好多,我不在的日子娇娇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曲逸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清淡淡的像是春风拂面,带着些好听的临安口音落入晚寻楠的耳中。
她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张了张口,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曲逸却先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从衣服中取出张素白色的手帕就要给晚寻楠擦拭眼泪。
“娇娇别哭呀,是不是回京受委屈了。”
苍白娇嫩的脸庞被柔软的帕子擦过,将那些所有的泪擦散开来。
晚寻楠抽了抽鼻子,唇角弯弯勾出一抹笑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受委屈,就是太久没见着表兄,有些想念了。”
曲逸将帕子收回去,眼底笑意更深,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宠溺地掐了掐她的脸蛋。
“我也想念我们娇娇了,这不赶着来见你了。”
两人都长大了,曲逸懂得注意分寸,只轻轻一摸就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细长的两指相互摩擦,轻碾过刚才捏过她脸颊的地方。
她瘦了好多。
以前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现在雪白的下巴尖尖,美则美矣,看看了总是叫人心疼。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曲逸见着晚寻楠面色越发苍白,便提出要送晚寻楠回去。
晚寻楠也没推辞,与曲逸并肩缓慢地往栖霞苑走去。
一路上两人又说了好些事,才终于到了院中,曲逸在晚寻楠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
“娇娇快进去吧,外面天气冷。”
他抬眼越过晚寻楠,看向晚寻楠的闺房。
此时屋子里没人,房门紧闭,曲逸看不见里边的景象,可心中依旧难掩激动。
他努力挣扎了那么久,终于走到了京城,能挺直身板站在这里,与她相见。
仅仅是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晚寻楠点头,提着裙子上了台阶,在推开房门的最后一秒,忽然回头看向曲逸。
“表兄,我们定亲吧。”
晚寻楠这句话来得突然,曲逸愣在了原地,视线紧紧盯着晚寻楠。
在那一瞬间,曲逸的眼里漫上狂喜,可狂喜后,是疯狂的挣扎。
他的神色灰败了下来,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才同晚寻楠说:
“娇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殿试过后可以吗?”
“等我拿个好名次,我定捧着金榜上门提亲,你再等等我。”
明年三月便是春闱,约莫五月殿试,仔细算来,也不过半年时间。
晚寻楠紧蹙着眉,上前半步拉过曲逸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他。
“我们先定亲好吗,成婚的事殿试后再议。”
容桓逼迫太紧,她根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能逃脱容桓的手掌心。
一时能想到的,竟只有尽快将自己定出去。
她身上有了婚约,容桓那样清高的人,总不该再对她有什么想法。
晚寻楠想得天真,她屏着呼吸等待着曲逸的回复,在曲逸沉默的须臾片刻间,她好似度过一个春秋那般漫长。
曲逸在短暂的挣扎过后,回握住晚寻楠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娇娇,此事年后再议好吗。”
他何尝不想此时就与晚寻楠定下婚约,成为晚寻楠光明正大的未婚夫。
可今日他与晚霄短暂相处的片刻,从晚霄只言片语的态度中就能知晓。
晚霄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他身份卑微,亦没有功名在身。
若半年后的殿试,他能取得前三甲的好成绩,或许与晚寻楠之间有半分希望。
瞧见晚寻楠咬着唇泪光闪烁的模样,曲逸心里也不好受。
晚寻楠抽了手,冷着小脸转身。
屋子的门砰的一声被砸关上,曲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又跟着赶回来的小禾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推开门进了屋子就瞧见坐在梳妆台前的人。
她很自然地走上前,拿起梳子替晚寻楠梳头,一面忧心地问道:
“小姐不是日夜思念表公子吗?”
“怎么表公子来了,反而与人闹不愉快了?”
晚寻楠目光沉静地盯着铜镜中的人,眉目如画,朱唇皓齿,楚楚动人。
她将梳妆台上的珠钗递到小禾手中,小禾顺手接过,忽然听见晚寻楠在低声说些什么。
她屏着呼吸去听,便听见晚寻楠反复的默念着:
“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