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一亩三分地,敢这般行事的必定有倚仗,不仅富而且贵。老头说完,原本围观动了恻隐之心的百姓默默退后一步。扔到乱坟岗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就算有银子,医馆也不敢诊治。“就算救下来又如何?还是得被抓回去处死。”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说跪地的女子放弃。“老伯,求求您了!”女子头发散乱,她一时间失去方向,只得一个劲儿地磕头求救。额头撞到地面砰砰作响,很快见了红。“采莲?”
“姑娘,听老头子一句劝,民不与官斗,斗不过啊!”
围观的老者用拐棍点地,指着裹人的草席道,“你看这席子编织得细密,两侧还有福禄图样,一看就出自于匠人之手,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奄奄一息的小丫头年岁不大,哪怕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穿的是上等的丝绸料子,被人卷着草席扔进乱坟岗,多半是犯下大错被人活生生打的。
在京城一亩三分地,敢这般行事的必定有倚仗,不仅富而且贵。
老头说完,原本围观动了恻隐之心的百姓默默退后一步。
扔到乱坟岗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就算有银子,医馆也不敢诊治。
“就算救下来又如何?还是得被抓回去处死。”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说跪地的女子放弃。
“老伯,求求您了!”
女子头发散乱,她一时间失去方向,只得一个劲儿地磕头求救。
额头撞到地面砰砰作响,很快见了红。
“采莲?”
姜晚禾站在她侧后方,看不到她的正脸,开始只觉得声音听着耳熟,等女子转过方向磕头,这才将人看清。
有人唤她,采莲的身子狠狠一震,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她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只感觉眼前一黑双膝发软,再次跪倒在地
额角的血流下,淌到眼睛里,采莲随手用袖子一抹,哭道:“求您救救她,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似乎担心姜晚禾不答应,采莲再次爬起来站到姜晚禾身侧,下定决心闭了闭眼道:“奴婢知道,苏小姐没死。”
“所以,这是威胁?”
姜晚禾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她微微弯起嘴角淡然一笑。
猜测成真,采莲不由得苦笑道:“不是威胁,是请求,奴婢并不是一无是处。”
危急关头,采莲别无他法只得兵行险招,一旦激怒姜晚禾,她不但救不了妹妹,还会被灭口。
采莲心里没底,她在赌,赌姜晚禾并不是如流言那般草包,值得她追随。
“先救人再说。”
之前在国公府别院,采莲算是帮了姜晚禾的小忙,结下善缘。
原本,姜晚禾也不打算袖手旁观,她蹲下身子探了探小丫头的鼻息道:“还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街道上纷乱,不是讲话之所。
采莲憋住心里话,揉搓着双手不安地道:“奴婢丢了荷包,您先借给奴婢二十两银子,先把人抬到医馆。”
之前百姓选择淡漠围观,采莲即便理解却也很不舒服。
眼下救人要紧,她并不打算与周围人计较。
采莲伸出手,姜晚禾却没有掏银子的动作。
白芷是个机灵的,当即领会自家小姐的意思,喊道:“不帮忙别在这杵着,都散了吧!”
迅速清场后,白芷喊来车夫姜大,眼见姜大把重伤的小丫头抱上马车,这才对采莲道:“有这个银子,为啥要让外人赚?记得你欠我二十两。”
等收回银子,白芷上交自家小姐,应该会得一个小红封作为奖赏。
采莲表情一僵,沉默地点点头,那边白芷又催了:“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要跟在马车后跑着去医馆?”
“多谢白芷姑娘。”
采莲回身露出一抹感激之色,等她上马车,惊讶地发现小妹身上被扎了几十根银针。
看这架势,完全出自姜晚禾之手。
一时间,采莲心中只有庆幸,她赌赢了。
“她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我用银针封穴帮她护住命脉,再晚半个时辰,大罗金仙出手都救不回来了。”
马车内血腥气浓重,姜晚禾把车窗拉开一条缝隙,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叹了声气,她轻声问道,“这里没外人,你可以说了。”
采莲在国公府别院当值,突然出现在距离别院几十里地外的城北,身边还有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小丫头,姜晚禾总感觉并非巧合。
察觉到试探,采莲赶忙出言解释,她张了张嘴,因嗓子太沙哑发不出声音。
白芷及时端上一盏茶,采莲一饮而尽,毫不隐瞒地道:“姜小姐,此事说来话长,奴婢尽量长话短说。”
“被卷着草席子的小丫头是奴婢的亲妹妹采桑。”
采莲用帕子沾水,轻柔地擦拭采桑脸上的血迹,对自己淌血的额角毫不在意。
白芷看不下去,又递给采莲一个帕子问道:“你不是家生子?”
不怪白芷好奇,谢家本就是世家大族,规矩多,从不在外买下人,哪怕在别院当值,也皆为家仆。
“算是半个家生子。”
采莲对白芷道了声谢,又对姜晚禾道,“奴婢老家在北边广平府,五岁那年广平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奴婢随着爹娘逃荒到京城。”
“逃荒路上,爹爹得了风寒离世,娘当时有身孕,靠着沿途乞讨把奴婢带到京城,因掏空了身子,生产后不久离世。”
采莲还是个几岁的小丫头,遭逢变故不知所措,再加上带着还没断奶的妹妹没法子生活,只得卖身到一户人牙子家中。
“那人牙子常年游走在大户人家,与国公府别院小管事有来往,就把奴婢送过去当养女,她答应奴婢会养采桑几年,只要奴婢不间断送银子,就不会把采桑卖了。”
回想当初,日子虽然苦,有妹妹在,采莲就觉得有盼头。
“起初人牙子答应得很好,还找了奶娘喂养采桑,谁知她只养采桑两年就卖给庄户人家的傻儿子当童养媳了。”
采桑命苦,自小就被当丫鬟使唤,吃不饱饭。
采莲不想妹妹也变成奴籍,只在休沐的时候远远看着,不敢走得太近。
“后来,那户人家的傻儿子高烧不退没了,采桑就被转卖到左府,在左家当个跑腿的小丫鬟。”
妹妹也变成了奴籍,于是姐妹相认,经常相约见面。
“采桑她报喜不报忧,自从进了左公子的院子,她身上总有青青紫紫的鞭痕。”
提到左家,采莲双手握拳,一张脸紧绷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恨意几乎可以把人撕碎,“左俊就是个畜生!”
姜晚禾抓住了重点,眼皮跳了跳:“左俊?”
国子监祭酒之子,左俊在姜晚禾的选夫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