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欣儿并没心思搭理妹妹,她的目光一直关注着窗外那条蜿蜒的私路。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正好能瞧见她们庄园大门延伸入内的私路。道路两侧种植着名贵花草,无处不彰显拿督家的尊贵地位与不俗财力。此时她瞧见那辆派去接凛表哥的林肯轿车,正缓缓从门外驶进来。心中浮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轿车中坐着的人牵引,像是有条无形的丝线,将她的注意力全都捆绑缠绕在那位涂山大少身上。崔泳儿见阿姐没有搭理她,翘起嘴巴,不开心走过去,正要埋怨她,却见阿姐一直盯着窗外看。
Vol.1
江雪倾办事,向来讲求效率。
第二日便让光头他们以陈老大的名义,半利诱半武力威胁地将那个狗仔记者收编。
涂山凛之前派出去的人,都是正经培训出来的专业保镖,跟踪和窃听偷拍能力,都不如专业狗仔来的好用。
这名入行十年的狗仔,果然没让江雪倾失望。
他之前一直在跟莫炤言,想从这个靠妻子平步青云的港城新贵身上挖点花边新闻,所以对莫炤言常出现的几个地点十分熟悉,调查消息很快传回来。
江雪倾并不了解这个狗仔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传给她的调查记录不仅有高清照片,还有音画同步的视频。
江雪倾迅速将所有收到的资料看了遍,捕捉到一条十分有用的信息。
他们下一次聚会的地点,将会在大马。
业内人士短期内会集中去到大马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六月份,即将在大马举办的香药行业业内交流会。
届时不仅亚洲各国的香业集团会出席,连全球知名的五大香水集团,也会各自派出代表到会,所有业内人士将会齐聚大马槟城。
这场行业交流会江雪倾是必去的,早前她费尽心思拿下内训名额,也是为了这件事做准备。
-
此刻,江雪倾和师千羽都在六十三层涂山凛的办公室中。
能代表涂山香坊出席行业交流会的名额只有一个,而她们两人目前并列第一,今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同时聘请两位合香师进入总部研发室。
可研发室可以多吸纳一名成员,代表涂山香坊的名额却只有一个。
为表公正,涂山凛想让她们再比一局,胜者可以代表涂山香坊,出席今年的行业交流会。
但这个提议立刻被师千羽一口回绝。
“我对出席交流会的名额没兴趣,再说我已经闻过那盏宣和御制香,对阿倾的合香能力心悦诚服。”
涂山凛看了她一眼:“光是你服气是服不了众的。研发部部长一职目前空悬,各个组长肯定会带头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江雪倾点头应和:“的确是这样。这段时间研发室几组人马之间气氛微妙,估计都在卯足劲,想要趁左副理被调查期间,把他彻底挤走,争取上位。那么这个代表涂山香坊的名额,无形之中就变成了他们争斗的筹码之一。千羽和我分别待在一组和二组,谁获得这个名额,就变得至关重要。”
师千羽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难怪最近几天,我总觉得同组那几人奇奇怪怪的,无事对我献殷勤。”她撇撇嘴,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对出席行业交流会这种事不感兴趣,我最不喜欢接触那群老古董,一天到晚只会高谈阔论,一个个都像是草包,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白雨沛站在一旁看戏,听他们都在纠结这件事,反倒灵机一动提议。
“我看方案有两个。”
“两个方案?”江雪倾好奇地望向他,“你说说看。”
“第一个方案,你们两个当众再比一局。”
“切,这算什么 Plan A?”师千羽无语地横了他一眼,鄙夷道,“师哥,拜托你要提也提一些有用的方法。”
白雨沛笑吟吟的:“别着急嘛,我还没提plan B啊。”
“你继续说。”涂山凛目光平静地注视他。
白雨沛挑了挑眉,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
“Plan B就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跟阿凛去大马参加行业交流会。反正规定是代表涂山香坊参会的名额只有一个,但又没有规定说不能有随行者参与啊。”
“真是个大聪明。”
“我服你了,师哥。”
江雪倾和师千羽对视了一眼,表情复杂。
“师哥,你就说了就跟没说一样。还是吃个蕉吧你。”师千羽边说边从一旁的果盘里掰了一根香蕉,塞到白雨沛手中。
“不是啊,你们仔细想一想,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的。师妹你不愿意去参加交流会,阿倾你又是愿意的,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研发室那些人,想要竞争左副理的职位,那么你们两人就不得不被架在对立竞争的位置上。”
“我其实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一直沉默坐在沙发上的涂山凛,终于开口。他看向师千羽,问道,“千羽,和我们一起去大马你有问题吗?”
师千羽双手抱臂,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参加。但听师哥分析以后,似乎现在留在研发室里,卷入两个组长之间的纷争,也挺让人头大的。”
白雨沛伸手拍了拍师千羽的肩膀,笑着宽慰道:“师妹,你也别太过抗拒参加这种公开场合。你不是一直都想找高手切磋香道吗?这种行业交流会上,肯定是高手如云的,到时说不定就会出现你心仪的对手。”
师千羽被白雨沛说得很心动,也开始动摇。
“嗯,你的提议听起来倒是还不错。”
***
港城到大马槟城的航线,直飞需要四个小时。
涂山凛的私人飞机,早早便在机场停机坪上等候。
这趟出门参加行业交流会,整个行程大约需要一周时间。
她提前和江池打好招呼,这几天他们都不在家,江池独自住在涂山凛的别墅里,唯恐主屋的人过来,到时万一产生冲突,也没人护得住他,便安排他这周先回学校宿舍里住宿。
江雪倾和涂山凛的行李被安放在后车上,他们乘坐涂山凛的黑色劳斯莱斯刚从私路驶出,正经过主屋前,忽地瞧见老太太亲自领着崔欣儿站在喷泉前。
“我去,又要作妖。”阿卓坐在副驾驶座上,半摘墨镜,盯着喷泉前那一老一少的身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崔欣儿见车子朝她们驶来,抬手挥了挥打招呼。
毕竟老太太在场,方宇哲只好停下车。
“少爷,我下车去跟她们交涉。”
“还是让我去吧。”阿卓主动请缨,但很快被否定。
涂山凛下意识侧过头,先扫了眼坐在身旁的江雪倾的面色,见她面无表情看起来情绪并未受影响的模样。
他这才开口:“让阿哲去,他稳当。”
阴阳大师
Vol.2
老太太提的倒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只是让涂山凛去大马出差时,顺道带上崔欣儿。
崔欣儿的家原本就在大马槟城,作为亲戚带她一程也无可厚非。
可涂山凛却顾及江雪倾的情绪,先问了她的意思后才点头答应。
老太太明明知道江雪倾此刻就坐在车里,却也没提要她下车换乘,让崔欣儿与涂山凛同乘一车的要求。
安排好表侄女回家探亲的事情后,老太太就转身回了主屋。竟一点幺蛾子都没出,倒是让严防戒备的阿卓和方宇哲感到纳闷,这一点都不像是老太太的作风。
他们分乘两车到达机场时,白雨沛和师千羽已经在贵宾室等候。
见涂山凛身后跟着崔欣儿,白雨沛吹了一声口哨,阴阳怪气道:“看吧,涂山家那个老太太又开始出招了。我们阿凛和阿倾bb又有得烦喽。”
师千羽戴着墨镜,今天的装束十分中性风。
“我看未必。阿倾性子生猛,这个崔小姐完全不是阿倾的对手。”
“哦?听起来你真的很欣赏阿倾。”
“那是当然,我一向来最欣赏才华出众的人。”
他们登机后飞机很快起飞,进入平流层后,白雨沛打着哈欠说要补觉,去到机舱尾部的客房里一个人闷头大睡去了。
崔欣儿上飞机后一直表现的很客气,见表哥坐在前舱位置,正在处理公务,而师千羽和江雪倾则坐在一起,正在讨论马来西亚东部加里曼丹岛出产的黒奇楠,她特意过来凑到她们身旁。
“两位是在讨论香材的事情吧。”
江雪倾没说话,师千羽高冷地瞥了她一眼:“崔小姐也懂这个?”
“在高手面前,我当然不敢说自己是懂的。”她抿唇微笑,又道,“可是你们也知道我表哥家是做香材生意的,平日里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上次跟表哥一起到内训基地,也观摩了选拔赛,师小姐不愧是总店的首席,合香速度又快,技艺又高超,让我大开眼界。”
师千羽轻蔑一笑:“速度快?我怎么听你这话像在阴阳我?”
“我……”崔欣儿一愕,完全没想到师千羽作为涂山香坊的员工,竟然感这样顶撞她这位涂山家的表小姐。
眼看面前的这位崔小姐脸色变得不太好,师千羽本人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平时说话就是这副直来直去,不怎么给人面子的模样。加上之前又从师哥口中听闻这位崔小姐欺负过江雪倾,反被教训的事。
阿倾可是她欣赏的人,她当然护短,一点面子也不给崔欣儿。就算崔家是马来拿督家的千金小姐又如何,她们师家在港城香业内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师小姐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很欣赏你。”
“哦,你的欣赏我用不上。”师千羽回怼了一句,扭过头没再去理她,继续和江雪倾一起探讨香材。
崔欣儿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起身正要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恰逢这时,空姐送了一些点心和饮品过来。
崔欣儿起身时没看清,一下子撞在空姐身上,顿时碰翻了她手中的托盘,饮品全数被打翻,两人身上皆是被水泼中。
“你怎么做事的?”崔欣儿不悦地皱眉。
托盘上有热饮,崔欣儿身上虽也被泼洒到一些,可大部分的饮料全倒在空姐那端,她用来举托盘的右手手臂被烫红了一大截。
“对不起,崔小姐!我马上拿毛巾过来替您擦拭。”
空姐虽无过错,依旧第一时间道歉。
私人飞机上的机组人员,都是签了专属合同只服务于本机的。平日里只有凛少需要用飞机时,他们才会上工,所以比起一般的民航客机工作,他们的工作来得更轻松,收入也更高,当然对机组人员的整体素质也是有更高要求的。
这回飞大马的航线机上多了几位客人,机组人员提前和凛少身边的工作人员对接清楚,取得了客人们的主要资料并且熟记他们的个人偏好。
托盘上这杯碧螺春热饮,原本是要端给偏好喝中国茶的师千羽的。可茶水还没送到座位,就被突然起身的崔欣儿撞翻了。
空姐忙不迭地道歉,顾不上自己手臂被烫红的一大片,先回到后舱取来毛巾和冰袋,返回座位前为崔欣儿进行擦拭和冰敷。
崔欣儿自小生活就习惯了下人的服侍,她并不觉得眼下这种情况自己有什么错误,反而认为这名空姐十分不专业,竟然出现纰漏害得她的手背被烫到了一点。
空姐用毛巾替她擦干被泼湿的手腕后,正用冰袋替她进行冰敷。
手背上的肌肤忽地被冻了一下,崔欣儿“啊”的惊呼一声,骤然抽手甩开空姐的手。
“这么冰的冰袋,你就这样直接敷在我手背上?我的皮肤要是被你弄得冻伤,后果你担得起吗?”
崔欣儿将刚才在师千羽这里受的怒气,转头全然撒在这名空姐身上。
江雪倾原本和师千羽在探讨香料配方的,她们刚才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都以为只是饮料弄洒了的小事,并没有去多管闲事。
可听到崔欣儿那一声惊叫,都以为出了大事,忍不住转头去看。
崔欣儿的惊呼声,同样引起坐在前舱座椅上的涂山凛和两位保镖的注意。
涂山凛侧过脸问:“后面发生什么事?”
方宇哲一直在关注着后方的情况,回答道:“崔小姐刚才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空姐,空姐手中的热饮被撞翻,烫了两人一身。”
刚才有哲哥执勤,阿卓便放心地半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这会儿也是听到惊叫动静后才睁开眼,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机组人员中的熟人。
“咦?今天是Kiki做客舱服务?”阿卓站起身,向涂山凛请示,“少爷,要不要我过去看一眼情况?”
“嗯。”涂山凛手上还有几份公务没有处理完,并没有闲暇去搭理不相干人的事。
阿卓走过去,见Kiki手里握着冰袋,半蹲在崔欣儿身边。她的右手小臂红肿着,明显被烫伤了。
“崔小姐,少爷让我过来看一看发生什么事情?”
她可不当炮灰
Vol.3
崔欣儿见是涂山凛的身边人,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收敛不少。
她抬起头,神情柔弱又委屈,伸出被烫红了一小片的手背,连声抱怨。
“这个空姐也太不专业了,刚才送热饮时碰洒了,还烫伤到我。让她拿冰袋来替我冰敷,她又不懂怎么伺候人。表哥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如果想换批更专业的,我倒是认识几个可以推荐的。”
师千羽听到这几句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快要被崔欣儿气笑了。
她坐在座位上,咬牙翻了个白眼,转头去看江雪倾,只见江雪倾面色凝肃,也正在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阿卓刚才一直在座位上小憩,并没有目睹事情整个经过,不好妄下定论。
他低眸看向蹲在座位旁的 Kiki,问道:“你弄洒饮料了?”
Kiki抿紧嘴唇,有苦难言。
她跟随这趟航班的机组人员,与涂山家签了五年的专属服务合同。自从凛少回到港城后,她便在这架私人飞机上服务,和阿卓、方宇哲时不时碰面也算得上是熟人。
刚才虽然是崔欣儿撞到她才弄洒饮料的,可kiki从乘客资料上了解过崔欣儿是凛少的表妹,并不是她这个等级的客舱服务员,能够得罪的贵客。
更何况她刚才还听崔欣儿提到,说要给凛少介绍新的机组人员,她也担心自己因此丢了这么好的工作。
Kiki心中委屈,可也只能认命地点点头,算是认下过错。
“饮料是我不小心弄洒的,连累道崔小姐了。崔小姐,真的很抱歉,您希望我如何改进服务,我都会一一照做的。”kiki低声下气地说。
师千羽却看不下去,她骤然站起身,指着崔欣儿的方向。
“人家是来飞机上上工的,又不是你们崔家的专属佣人!刚才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你自己起身时不当心,主动撞上的空姐。”
她越说越气,干脆迈开两条长腿,拉着身旁的江雪倾一起,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师千羽原本就长得比一般女生要高出许多,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又是在气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盛气凌人,活脱脱像是下一秒就会给对方一拳的蛮横样子。
崔欣儿见状,害怕的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可又立即记起自己才是涂山家的亲戚,她这位表小姐,没理由要惧怕一个涂山集团的员工的。
“师小姐,你没看清楚事发情况,就不要乱说诬赖人。”
“怎么?还需要给你头顶上安个监控实时记录,你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再说,你看看人家空姐的手臂,比你烫的严重多了。她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而是先拿来冰袋替你冰敷,你还要挑三拣四。”
崔欣儿刚才便在师千羽这里吃过瘪,知道这人难以拿捏。可她毕竟是崔家的千金大小姐,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对一个平民忍耐的。
崔欣儿微微侧眸,朝前舱座位的方向扫视了一眼,观察到表哥耳中戴着耳机正在与人通话,心知他是不会关注她们这边的事情的。
崔欣儿定了定心神,挺直腰杆,摆出崔家小姐的架势,开始回击师千羽。
“你也知道空姐是来上工,和你还有江小姐一样,都是用来服务涂山家的人的。这架飞机本就是涂山家的私人专机,你们这趟去大马也是代表涂山香坊出席业内交流会。按照名头说,这叫出差。”
崔欣儿冷笑一声,双手环抱,目光扫过面前的江雪倾和师千羽,态度不加遮掩越发高傲。
“我实在搞不懂,既然都是上工,那么员工在工作时间出了纰漏,我身为涂山家的表小姐教训她几句,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崔欣儿言语间,一下子将江雪倾和师千羽的地位,和正在服务她们的空姐拉平。
她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江雪倾和师千羽只不过是涂山集团聘请的员工,而她崔欣儿是她们雇主家的亲戚,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崔欣儿的这番话落在阿卓耳中,也觉得分外刺耳。
他早知道这位崔小姐,和她那个被赶回大马的妹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她们平日里就是一副装腔作势,媚上欺下的样子。
此时也是认定少爷正在商谈正事,没空搭理她们这头,她才会端起表小姐的姿态,拿腔拿调地奚落讽刺人。
呵呵,这位崔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是这架飞机上的女主人了。
阿卓用手肘碰了碰江雪倾的手臂,侧过脸朝她使了个眼色。
他是凛少的保镖,自然无法以下犯上去顶撞表小姐。可江雪倾的身份不同,之前他又刚在巷子里,目睹过江雪倾超强的战斗力。阿卓很是期待江雪倾能够出手,狠狠教训这个表里不一的表小姐一顿。
没料到阿卓刚给她递眼色,却被江雪倾白了一眼。
这时候让她出头,是想送她上去当炮灰吗?
江雪倾悄悄朝阿卓摇摇头示意。
假如她这会儿真在飞机上和崔欣儿发生冲突,反而是给崔欣儿送机会,好让她无中生有,下机后找准机会倒打一耙。
江雪倾可不会这么蠢,给人送人头。再说要收拾人,有的是办法。
江雪倾瞧了眼崔欣儿手背上的红肿,悠悠然开口提醒。
“崔小姐,给你个忠心建议。”
“你要说什么?”崔欣儿摸不透江雪倾的心思,警惕地望着她。
江雪倾却笑盈盈的伸出手,指了指崔欣儿的手背。
“我看你在这里说了半天,担心你手背上的红肿就快消退啦。你如果还不赶紧举着手臂,拿给你表哥看伤处。我怕再过五分钟,连这点红肿程度都没有啦,到时你该多委屈啊。”
“噗!”阿卓没忍住笑出声。
师千羽站在一旁,使劲抿紧嘴唇憋笑,快要憋出内伤。
无论是合香功力,还是损人功力,师千羽都认为江雪倾技高一筹。
崔欣儿被她的一句话激的无地自容,脸色青一阵白阵,心中又气又恼,窘迫地实在没办法继续留在座位上。
她干脆站起身,一把推开蹲在座位旁的空姐。
“服务质量真差!还是我自己处理伤口算了,免得再被你们围攻,指责我奴役人。”
说着她从空姐手中抽走那个冰袋,自顾自走到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的门被砰一声关上,阿卓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阿倾不愧是你!打蛇打七寸,气得人脸都变色了。实在太好笑了!”
江雪倾俯身伸手扶起被推到地上的空姐,又握起她的手臂看了看伤口。
她叮嘱道:“你赶紧回去冰敷,你手臂上的烫伤面积比崔欣儿的严重许多,不好好处理,过后很容易留疤的。”
“谢谢你,江小姐。”Kiki向江雪倾道谢后,转身回了后舱。
小蜜月
Vol.4
飞行的四小时中,涂山凛大部分时间在前做处理公务,直到飞机快要下降前,才坐回到江雪倾身旁,替她拢了拢下滑的盖毯。
师千羽很识相地让了座位,单独坐到一旁去,抬眸见师哥正打着哈欠从后舱客房里出来,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整个行程崔欣儿都没能如愿和表哥搭上话,这会儿好不容易见涂山凛靠近,她赶紧探出半个脑袋,主动提议。
“表哥,二叔提前带着二婶到槟城了,我爹地邀请他们住在我们家庄园里。”
涂山凛轻声嗯了一声,毫无情绪起伏。
崔欣儿见涂山凛并没有接话,只好接着说:“既然二叔和二婶都住在我们家,表哥要不要一起过去住?我爹地妈咪也很久没有跟你见面了,大家平时都很惦记你。不如这趟旅程,我们都住在一起,一家人团聚。”
崔欣儿满眼期待着涂山凛的答复,可等了一会儿,前方座位上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崔欣儿心里是明白的,表哥眼中并没有她们崔家,可再难她也要制造机会和表哥相处。
崔欣儿再接再励,她的目光扫过江雪倾和师千羽,声色和善又体贴。
“表哥一定是为了照顾两位同行的合香师的感受,毕竟她们是代表涂山集团出差的。这样吧,反正我们家庄园很大,即便两位合香师和白二少一起搬进去住,也一样可以安排地方的。”
崔欣儿的话听起来豁达,可却让人很不自在。
师千羽立马拒绝:“不用了,我宁可住酒店。”
白雨沛笑里藏刀,回应道:“你们阖家团圆,不用算上我这个外人的。”他特意着重最后几个字,末了朝涂山凛的方向笑了笑。
崔欣儿的提议接连被拒绝,心中自然不畅快,可她依旧眼含期待地望着涂山凛的方向。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让凛表哥住进她们家,在她的庄园中,总能制造出更多相处的机会,甚至用一些非常手段。
“不必了,你和二叔二婶他们一起团聚就行。毕竟要算血缘,我也是个外人。”
涂山凛冷不丁开口的一句话,彻底冰封住崔欣儿的心思。
的确,要真算上血缘关系,涂山凛和他们一家毫无瓜葛。
她刚才真不该一时心急,把一家人团聚说出来,这下最好的机会被她错过了。
崔欣儿垂眸,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
下机出机场后,涂山凛便和崔欣儿分道扬镳。
方宇哲早就让秘书室的人预定好酒店。因不放心雇佣当地司机,他又联系好租车公司,提前将预约的车辆停放在机场的停车位上。
取了车安放好行李后,方宇哲驾车一路将大家平安地送往酒店。
秘书室替他们预定的是雨林景观别墅酒店,每栋小别墅自带游泳池,建筑间又以芭蕉树和棕榈树相隔,私密性不错,住在其中又有身处热带雨林的野趣。
在酒店内换乘了观光车,方宇哲和阿卓确认酒店安保做的不错,便放心地先行一步,负责将大家的行李,各自安放到居住的别墅中,以及检查室内的安全情况。
师千羽坐在观光车的前一排,难得起了兴致,打开手机摄像头正在自拍。
她对着镜头比了几个姿势后,又向后靠,对坐在她身后的江雪倾勾勾手指,示意她一起合照。
江雪倾俯身凑上前,在脸庞边比了个耶。
“真甜!”
师千羽满意地存下合照,又拍了拍坐在她身边的白雨沛,找他合照。
江雪倾见她玩的不亦乐乎,也心痒难耐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瞥了眼身旁的涂山凛,一时间起了玩心。
“老板,拍照吗?”她拍拍涂山凛的手臂,笑眯眯地说,“一张五十,拍十张送一张,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涂山凛转头看她,一双墨瞳慵懒地微眯起来,问道:“合照多少一张?”
江雪倾眼眸转了一圈:“唔……看你长得帅,合照也收你一样的价格,五十一张。”
“好,我先拍十张,拍的好我再追加。”
涂山凛说话间,低眸在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下。
下一秒,江雪倾的手机APP上跳出一个转账数字【52000】。
她愣了一下,举着手机在涂山凛面前晃了晃。
“涂山凛,你是不是手抖,多点了几个零?”
“预存款。”涂山凛弯唇一笑,稍稍侧过身,靠近江雪倾身旁,“我准备好了,开拍吧。”
与此同时,坐在他们前排正在拍照的两人,双双暂停动作。
师千羽小声说:“快看后面,有好戏。”
她边说边将手机调整方向,借由摄像头的自拍角度,去查看后排的江雪倾和涂山凛。
白雨沛刚才就从手机屏幕上瞥见后方的动态,此时很想转头近距离围观凛少谈恋爱的样子,可又担心破坏他兄弟好事,只好假正经地和师千羽一起调整角度,悄悄观察后方的两人。
“他们在偷看我们。”
江雪倾观察力敏锐,一眼便察觉到前面的两人,正在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悄悄围观。
涂山凛自然也发觉了动静,却反常地没有避嫌,而是落落大方地展开右臂,将江雪倾半个身子揽入怀中。
“拍照专心点,看镜头。”
他毫不在意前面两人的围观,将脸凑到镜头前,和江雪倾脸颊相碰,拍下了他们时隔十一年的第一张合照。
-
秘书室在这家雨林酒店中,一共预定了三间别墅房型。他们办理入住后,酒店特地安排了三栋相连的别墅,方便他们互相照应。
原本的住房安排是,涂山凛和两位保镖住一栋,江雪倾和师千羽两个女生住一起,白雨沛单独住一栋。
可身边都是自己人,他们自然看得出这样的安排,并不符合凛少的心意。
师千羽主动提出,她习惯一个人住,最好给她安排独居。
白雨沛也顺势拉着阿卓和方宇哲,说要和他们一起住。剩下的一栋别墅,便只有江雪倾和涂山凛两人同居了。
方宇哲原本为了安保问题,并不答应这样做的。可白雨沛领着他在别墅周围转了圈,他们两栋别墅之间就只隔着一道景观矮墙,方宇哲他们来去都很方便。
为了怕两个忠心耿耿的保镖犯轴,白雨沛特意好心的提示他们多观察自家少爷的脸色。
就这样,在两位友人强有力的助攻下,凛少如愿以偿,有机会与江雪倾提前体验小蜜月。
情愫
Vol.5
对于这次的分房安排,江雪倾也没有扭捏。
反正她在涂山公馆居住时,也是和涂山凛住在同一层的。更何况雨林别墅又是自带两间客房,他和他各自一间,继续当室友,没什么好别扭的。
方宇哲和阿卓提前将所有人的行李安置在客厅,也已经里里外外仔细检查过屋内各个角落的安防问题。
这家度假酒店的别墅客房都是单层的,一楼是开放式客厅,两侧分别有两间客房,推开连接客厅的玻璃联动门,后院便是私人泳池。泳池边摆着两张躺椅,晚上可以睡在躺椅上边喝红酒边看星星。
涂山凛之前一段时间在白雨沛的精心护理下,受伤的腿已经好转许多,如今又恢复了可以间歇性站立二十分钟左右的状态。
度假别墅毕竟不如家里来得宽敞,涂山凛的折叠轮椅在屋里移动不便,很容易在转弯时磕碰到家具。
自从他进入别墅后,便放弃轮椅,开始自己行走。
江雪倾却仍旧不放心他的身体状况,不许他多走,让他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主动将他的行李和自己的行李,分别推进左右两边不同的客房中。
做完这些,江雪倾从屋内走出来,环顾一圈没在客厅中寻见涂山凛的身影,却发觉连接客厅和后院的玻璃联动门敞开着。
她走过去,只见涂山凛正站在后院泳池边。他望着一池清澈见底的水,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江雪倾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我把你的行李放进了左边那间房,我睡右边那间。你没意见吧?”
见涂山凛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游泳池,江雪倾以为他又想起了十一年前被害溺水险些丧命那件事。
她想引开他的心思,特意问:“你房间里要不要熏香?”
她记得他是有这个习惯的。
无论是之前在游艇客房里的相遇,还是后来去到涂山公馆他居住的独立别墅中,他的起居室里始终萦绕着红梅雪踪的香气。
这么多年来,他对香味始终如一,不曾改变,一如他对感情的专一态度。
涂山凛神色平静地转头看她,淡声问:“你要为我侍香吗?”
江雪倾双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眼前的泳池,一想到十一年前在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涂山凛独自被人所害,几乎要溺亡在这汪池水中,她的心便隐隐的揪痛。
如今见他能完整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江雪倾既庆幸又感慨这一刻的重逢来之不易。
她点头答应:“没问题呀,就当作是刚才拍照费用的赠品服务。”
涂山凛弯唇浅笑,指了指左边的房间:“香粉在我的随身行李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从江雪倾向他默认自己身份的这一日起,涂山凛并没有急于追问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也不主动提起他们的过往。
可江雪倾能清楚感觉到,涂山凛是想了解存在于她身上的秘密的。只是顾念她的感受,才一直压抑着内心的疑问,等待她某一日主动对她开诚布公。
江雪倾也曾想过,不如找一日,彻底地对他坦诚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离奇往事。
可好几次他们独处时,气氛正好,江雪倾都快话到嘴边,脑海中却会突然降临那一夜山林中洋洋洒洒的雪,她独自被困在故障的跑车中,周围弥漫着汽油夹杂着鲜血的气味。
那一刻的绝望感,像是紧紧扼住她喉咙的一把锁链。她无法突破,无法轻易信任,再次完全的将自己的心交托给一个男人。
……
客房里没有合适侍香的桌椅,江雪倾从客厅的茶几上找来一个托盘,将侍香所需用到的香具全部放在托盘中。
“我把托盘放在你床上,我坐在床边地毯上打香篆,你介意吗?”
涂山凛指了指床中央的位置:“别坐地上,到床上去。”
“啊?”江雪倾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是这身衣服是外衣。”
“我不嫌弃,你坐床上去。”涂山凛站在她身后,撵着她向前行。
江雪倾见他催着自己,也不再犹豫,翻身上.床。
她盘腿坐在床中央,将托盘中的香具一一摆放好,开始铺垫香灰,用隔火熏香的方法,将红梅雪踪的香粉放置在云母片上,又仔细地拢好灰山,这才以一支线香引燃火窗。
清冷幽静的梅香缓缓上升,青烟袅袅如一缕烟魂,在房间内四散开去,渐渐的客房内萦绕起淡淡的红梅冷香。
涂山凛站的时间长了便觉得双腿有些乏力,不知何时坐在床沿边,正认真地凝视着江雪倾打香篆的侧影。
“阿倾。”他嗓音低缓,开口唤她的小名。
“嗯?”
“阿倾。”他的声音又柔了几分。
“叫我做什么?”江雪倾头也不抬,目光仍聚焦在眼前刚点燃的这盏香上,仔细慎重地看护着它。
涂山凛凝视着她的侧脸,执着地再次呼唤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温柔。
“阿倾。”
江雪倾觉得奇怪,他没事一直叫她的名字,侧过身刚要朝涂山凛望去,一只手却轻轻地落在她的右脸颊上。
“阿倾,谢谢你能回到我身边。”
江雪倾神情一怔,眸光闪闪,望着涂山凛那双盛满深情的黑眸。
“我也是,谢谢你能回来。”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过他光滑柔嫩的脸颊,手指流连地滑过她的额角,停驻在她的下巴尖尖上。
涂山凛的视线跟随着手指下移的方向,停留在她娇嫩欲滴的红唇上。
江雪倾顿时便察觉到他的目光在看哪里。
他那双黑瞳染上一层不可名状的情愫,神色沉迷地一点点向她靠近过来。
江雪倾双手撑在身后,因为刚才侍香时一直盘着腿,此时见他倾身向自己接近,她本能地便向后仰头。
没料想这家酒店提供的床垫会这么软,她才稍稍向后弯腰,整个人便失去支撑力,顷刻间倒在了床上。
涂山凛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他诧异地望着仰面倒在床中央的江雪倾,随之唇边勾起一道漂亮的向上弧度。
他顺势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沉声问:“这也是拍照费用的赠品吗?”
留恋芳泽
Vol.6
江雪倾连忙抬起手,遮在他的嘴唇上。
“哪有这么多赠品的?和你这样的资本家做生意,我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涂山凛空出一只手,握住那只遮在自己嘴上的手。
他的唇畔轻轻触碰着江雪倾的指尖,一根一根细细地亲吻,轻声细语的话语自亲吻间隙,缓缓流淌而出。
“或许,你根本不用跟我做生意的。因为我会……心甘情愿……把你想要的一切,全都双手奉上。”
涂山凛吻到她的最后一根小拇指的尾部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向下轻拽,整个人便顺势俯身贴向江雪倾。
他的嘴唇正要落在他惦念多日的那方柔润红唇上,毫无提防的,门口却响起了白雨沛和师千羽的声音。
“阿凛,阿倾,你们放好行李没有?我刚搜了下,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江雪倾立刻抬手将压在她身上的涂山凛推到一旁,她翻身坐起,可刚才的亲密接触让她脸颊红润,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恋爱中女生独有的娇羞感。
白雨沛的脚步停止在客厅中,因为他刚才隐约间听到从左边客房中传来的奇怪动静。
他骤然预感到了什么事,脚步猛然一转,伸手揽了一把正要往房间里找过去的师千羽。
“师妹,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等比较好。”
“为什么?进都进来了,我要找阿倾借防晒霜,刚才整理行李时才发现忘带了。”
白雨沛简直拦都拦不住自家师妹,眼看火星撞地球的一幕即将发生,没料到江雪倾忽然从左边的房间走出来。她身上衣服还是刚才乘机时那一套没有更换,只是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千羽,你要找我借防晒霜是不是?我刚好行李箱里多带了两支。”
江雪倾低着头,拉起师千羽的手,快步往右边的房间走去。
白雨沛眼珠一转,脸上浮起微妙的笑意。
“某人果然迫不及待。哎呀,大白天的,真是美妙啊。”
他笑嘻嘻地背着手,溜达进左边的房间。
-
今年的全球香药行业交流会由港城苏家主办,地点却定在大马槟城。
涂山凛的二叔也是涂山集团的理事之一,理所应当被邀请莅临参会。他们一家早在一周前便搭乘私人飞机抵达,目前住在崔家的拿督庄园中。
涂山凛则是提前两日才到的,他虽然不用特意去崔家拜访,可人家主动登门还是需要应付一下的。
今日原本定了去婆罗州红树林的行程,江雪倾和师千羽想去看一下当地的奇楠生长状态。
白雨沛和当地的药材商正好相熟,便由他牵线约定好地点一起前往参观,晚上还能在红树林里面坐小船看萤火虫。
今日的行程是要往原始丛林里去的,又是在河道边,蚊虫滋扰肯定不少。
除了防晒霜以外,江雪倾特意备了棉麻质地轻薄的长衣长裤,还带了一整瓶防蚊喷雾。
她盘点好自己的装备,走出房间见涂山凛正坐在客厅里,身上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T恤。
“今天晚上要夜游红树林的,你身上细皮嫩肉,穿短袖正好能让那边的蚊子饱餐一顿。”
她嘴上虽不饶人,可行动却是体贴的。
江雪倾边说边催着涂山凛进屋,在他衣柜中挑了一件轻薄的衬衣,当做外搭,可以穿在短袖外,遮挡阳光和蚊虫。
涂山凛并没有擦防晒霜的习惯,江雪倾又折返回自己房间里,找来刚用过的那管,拿给涂山凛用。
哪里知道这位大少竟也学会了耍赖,他把脸凑到江雪倾面前,轻轻闭上双眼。
“我不太用这些,帮我弄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又暧昧,江雪倾莫名的心头突突跳动,仿佛心弦被他轻易撩拨,不由自主地露出羞怯的神色。
见她没有动静,涂山凛睁开眼睛,近距离对视着她的双眼。
“嗯?阿倾?”他叫她名字时,总喜欢把尾音稍稍拖长,那个‘倾’在他口中宛若余音绕梁,好似一吻在唇边,意犹未尽。
“把眼睛闭起来。”江雪倾抬手便遮住他那双动人心魄的黑眸。
涂山凛乖顺地重新闭上双眼,江雪倾上手迅速在他的脸上涂抹。之前从未这样摸过一个男人脸部的角角落落,防晒霜要抹的均匀,脖颈也要照顾到。
她的手指从他的下颚向下涂抹,指尖抹过他的喉结时,倏然听见他微不可闻的闷哼了一声。
随即,涂山凛骤然睁开眼。
他捉住她停留在他锁骨处的手:“好了,就到这里。”他微微压抑着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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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刚准备出门时,阿卓却突然跑回来报告。
“少爷,崔家的车在酒店门外等着,二爷亲自来了。”
二爷便是涂山凛的二叔,是老太太作为续弦嫁入涂山家后生下的亲儿子。
这位二叔比涂山凛的父亲小了将近十岁,幼年时便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成年后更是毫无半点经商头脑,倒是对风花雪月无师自通,成日在外拈花惹草,成为港城狗仔们争相追逐的花边新闻对象。
十一年前自从涂山凛失踪后,二叔在老太太支持下代为掌管涂山集团,可他能力不足,所以集团大小事务的真正决断者其实还是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野心颇大,也不甘心让涂山凛这个便宜外孙独吞涂山集团,可她亲生的这个儿子实在不堪大用,她自己也清楚若是涂山家产业落在她儿子手里,恐怕没过十年她还没闭眼时,涂山家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正是因为懂这个道理,老太太在替儿子挑选儿媳时,便更注重对方的才学,这才在众多豪门千金中,找了一个门当户对,又懂得经营的世家小姐。
二叔婚后这十几年,这位二婶算是在场面上能镇压得住这位他,可背地里对他寻花问柳的习惯,是睁只眼闭只眼。
涂山凛听完阿卓报告,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趟行程他预定的酒店是让秘书室做的,原本行程不应该被透露。
可二叔竟然能直接找到这家酒店,那么透露信息的只可能是他秘书室里的人。
消失的她
Vol.7
转念间,涂山凛心中便有了猜疑的人选,可眼下还有其他事需要优先处理,等他们回到港城后,他的秘书室也该做一次人员大清理了。
他转面看向江雪倾:“二叔亲自来请我,我不得不去一趟崔家。时间不会太久,午餐前我就赶回来。”
“崔家远吗?”
阿卓很有眼力价的抢答道:“大约一小时车程。不过哲哥车技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就算一小时车程,也能在四十分钟内搞定。”
江雪倾眉宇微蹙,摇摇头,不放心地说:“不要赶路,这样不安全。”
涂山凛见她担心自己,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宇,柔声道:“上午你先在酒店里做个SPA,中午和白雨沛他们一起吃点好吃的。我午餐过后就会回来,到时我们再启程一起去红树林。”
江雪倾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从这里去红树林要将近三小时车程,你这样来回赶身体会受不住的。”她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也别着急赶回来,这样太不安全了。你从崔家回来后,就先休息吧。我和千羽还有白雨沛一起去红树林,反正我们彼此相熟也有个照应,白雨沛和香材基地那边的人又熟悉,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把阿卓留给你们。”涂山凛不放心地说。
江雪倾摇摇头:“阿卓和哲哥你都带上,这里是大马槟城,不是自己的地界,你身边多带个帮手,我会更安心一点。”
涂山凛是拗不过她的,只好这样答应下。他把原本准备好的东西放回房间后,又交代了白雨沛几句,这才带上两位保镖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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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槟城前往婆罗洲,需要从路路换水路。一路轿车换乘快艇,在海上乘风破浪,颠的江雪倾这样身体素质强悍的人都快吐了。
幸好登船前他们三人都吃过晕船药,终于扛过了这两小时的海上行程。
再次踏上陆地时,三人全都腿软了。
在码头的简易小屋中休息了一阵后,白雨沛终于缓过劲来,拿出手机联系对接人。
可这里的信号似乎有些不稳定,他不得不起身走到屋外去通话。
这趟旅程江雪倾和师千羽两人作为合香师,最感兴趣的当然是亲眼品鉴当地出产的沉香木料。
大马出产的沉香香气在星洲系中独树一帜,东马的沉香清凉中带着草药味,而西马则是甘甜花香中隐隐渗透着清凉香气。
可珍贵的香材产地都是被垄断且圈禁起来的,普通游客是无法接近的,需要有专人引荐。
白雨沛家是南洋中医世家,平日里与东南亚这块的药材商往来密切,因为拥有这层生意关系,再由他本人背书,可以带几位朋友进去参观。
他打完电话,随手接过刚才来接他们的一位工作人员,递来的三杯冰镇椰子水,转身回到屋内将椰子树分别递给江雪倾和师千羽。
“喝点椰子水解解渴,来接我们的人说还要二十分钟才会到。”
因为饮料是从白雨沛手中接过来的,江雪倾和师千羽都没有犹豫,直接大口喝了下去。
冰镇的椰子水,清凉又解渴,顿时缓解了他们刚才在海上颠簸的乏力感。可不知为何,喝完一会儿后,三人都感到自己的头晕乎乎的。
师千羽眼神发直,勉强地转头问江雪倾:“阿倾,你有没有觉得地板在晃?”
江雪倾也感觉到整个人在摇晃,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地面,推测道:“会不会是因为这间是水上木屋,底下海浪冲击木桩,房子就会跟着摇晃?”
师千羽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还要等二十分钟,我先闭眼休息会儿,刚才坐船快把我坐吐了。”
“好,你睡吧,我看着。”江雪倾应了一声,转头见坐在另一边的白雨沛,歪着头已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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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坐落于槟城北部的崔氏拿督庄园。
崔泳儿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专门在家里的SPA室中,叫佣人替她做了全身去角质水润护理。
她在自己房间的衣帽间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挑出想穿的衣服。
好不容易完成妆发,她又总感觉缺少点什么。于是跑到崔欣儿房里缠着她,要阿姐替她做参谋。
“姐姐,我今天这身真的行吗?表哥会喜欢我这种打扮吗?我好久没见他了,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我啦?”
崔泳儿特意换了时下流行的名媛妆造,挑选的连身裙款式清新靓丽,又不失大家风范,连美甲颜色都是和今天的妆容相配的。
她站在镜子前反复检查自己的衣着、发型和妆容,边照镜子边问坐在身后落地窗前的崔欣儿。
崔欣儿并没心思搭理妹妹,她的目光一直关注着窗外那条蜿蜒的私路。
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正好能瞧见她们庄园大门延伸入内的私路。道路两侧种植着名贵花草,无处不彰显拿督家的尊贵地位与不俗财力。
此时她瞧见那辆派去接凛表哥的林肯轿车,正缓缓从门外驶进来。心中浮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轿车中坐着的人牵引,像是有条无形的丝线,将她的注意力全都捆绑缠绕在那位涂山大少身上。
崔泳儿见阿姐没有搭理她,翘起嘴巴,不开心走过去,正要埋怨她,却见阿姐一直盯着窗外看。
崔泳儿顺着阿姐的目光望出去,眼神顿时亮起来。
“是凛表哥!他真的来啦!我现在就要下去见他。”
崔泳儿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跑,可脚步刚到门边,陡然想起一件事。
她回头问崔欣儿:“姐姐,你那个方法行不行得通的?真的能让那个女人消失吗?”
崔欣儿头也不回,目光依旧追随的那辆正在缓缓行驶中的轿车,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到了我们的地界,这次难道还能让她飞走?”
“可是行业交流会后天就要开始了,表哥那边找不到代表涂山香坊的合香师出席交流会该怎么办?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崔欣儿眼神一暗,缓缓地转头望向站在门边的崔泳儿:“你放心,只要表哥今天进了我们家,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忘记那个女人。”
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