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喊一声,“干嘛呢?耍流氓啊。”一男一女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条件反射地看向声音的方向,月光正好打在他们脸上,和李菲亚看了一个对眼。李菲亚看清楚,那个女的正是她的舍友,董红霞。那男的是董红霞的男朋友。董红霞羞愧地跑了,李菲亚追上她,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失去清白,非要拉着她去找老师告状,如果老师不管就报警。董红霞扭扭捏捏,见李菲亚要报警,才说出实情,她不是被强迫的,她和男友早就亲亲抱抱举高高过了,刚才只不过是欲拒还迎,如果李菲亚报警,她就没脸活了。
“李菲亚,这个名字还挺现代化的,不像上世纪七十年代取的名字。那时候不是流行叫什么建国、淑芬、翠玲这些吗?”赵允执是个小话唠,总能找到活跃气氛的话题。
一说上个世纪的事,那是老余熟悉的人生,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列举了一连串那时候流行的名字,富贵、旺财、二妞、解放、胜利、冠军。
赵允执被逗得哈哈大笑,和老余聊得十分投机。
孟金插不上话,心道,赵允执挺会聊天,找的话题正好是老余了解的。
老余总结道,“李菲亚这个名字,百分百是后来改的,那时候户籍管理不严,名字可以随便改,尤其是有点文化的,上了大学的,觉得洋名字好听时髦,听说过索菲亚吗?李菲亚八成就是取了后面两个字,还有取前面两个字的,我就认识一个叫赵索菲的。”
两人就名字和时代的关联高谈阔论了一番。
孟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杨珍妮,他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不伦不类,听了老余的高见,才明白这八成是改过的名字。
李菲亚的秘书把三人带到了会客室,李菲亚已经等候多时,她中年发福,体型微胖,能看出在极力做保养,但岁月的痕迹还是无情地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李菲亚举手投足都透着领导的威严,她看看手表,“孟队长,不好意思,我只能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我们现在开始吧。”言语很客气,语气却不容反驳。
孟金点点头,他看看老余,老余正要坐下,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对赵允执是个眼色,赵允执会意,找借口拉着老余出去了。
李菲亚的唇角微微翘起,很感激孟金的贴心,说话更加客气。
孟金不知道从何谈起,让李菲亚说说她和林昆的感情。
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李菲亚单刀直入,“林昆根本不喜欢我,他接受我的表白,是为了让我给他挡桃花。所以一毕业我们就分手了,我对外说是我不想跟他回县城。”
她笑了笑,“所有人都以为我想留在城市,其实是他不让我跟他回去,分手也是他提的,可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抛弃了他。我做了两年多的挡箭牌,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她苦笑一声,似乎至今怨念犹存。
孟金安慰道,“也许林昆不解释,是想给你留面子,毕竟一个女孩子被男朋友甩了,说出去不好听。”
李菲亚虽然发福,初现老态,但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年轻时应该是个漂亮姑娘。就算林昆心里有人,整天面对一个漂亮女朋友,却无动于衷,难道他是柳下惠转世?
孟金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疑惑,“林昆很可能有一个喜欢的女孩,你知道吗?或者有所察觉吗?”
李菲亚眼神讥诮,“不可能,他喜欢的不是女人。”
孟金讶然,她为什么如此肯定?
“他没有碰过我,对别的女人也没兴趣,那时候我很傻,以为他是谦谦君子,以为他是珍视我,尊重我,后来,我们宿舍别的女孩也陆陆续续谈恋爱了,我才知道,你是男人,你懂的,正常男人是什么样子。”李菲亚娓娓道来,看不出情绪,仿佛已经释然。
孟金心道,也许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不喜欢你。
他怕说出来被打出去,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的?”他换了一种表达,比较不容易挨骂。
(李菲亚的回忆)
李菲亚把林昆送到汽车站,林昆不让她送,她非要去送,如果可能,她真想把自己绑在林昆的裤腰带上,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林昆担心她回到学校时食堂关门,帮她买了一屉小笼包,她舍不得吃,踹在怀里,暖着肚子,徐徐热气从肚脐眼进去,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怕包子凉了,抄了近路回宿舍,路过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月光下隐隐看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看身高是一男一女。
那男的抱着女的,女的奋力推拒,男的愈发放肆,嘴也用上了,手也用上了。李菲亚心跳加速,羞得拔腿想跑,但内心的正义感让她停住了脚步,她得救救那女的。
她大喊一声,“干嘛呢?耍流氓啊。”
一男一女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条件反射地看向声音的方向,月光正好打在他们脸上,和李菲亚看了一个对眼。
李菲亚看清楚,那个女的正是她的舍友,董红霞。那男的是董红霞的男朋友。
董红霞羞愧地跑了,李菲亚追上她,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失去清白,非要拉着她去找老师告状,如果老师不管就报警。
董红霞扭扭捏捏,见李菲亚要报警,才说出实情,她不是被强迫的,她和男友早就亲亲抱抱举高高过了,刚才只不过是欲拒还迎,如果李菲亚报警,她就没脸活了。
李菲亚很惊讶,董红霞竟然已经和男朋友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董红霞一定是被骗了,真正爱她的男人是不会做出轻薄之举的,她骄傲地说,林昆从来不会动手动脚,连她的手都没有主动牵过。
董红霞比李菲亚更惊讶,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大了两倍,她告诉李菲亚,林昆不正常,正常的男人都跟她男朋友一样。
李菲亚半信半疑,试探着打听其他情侣们的相处细节,这才发现,董红霞没有骗人。
她的三观彻底被颠覆了,从此看林昆的眼神怪怪的,怀疑他身体有问题。
她偷偷去问医生,男人身体有问题有什么症状,没问题有什么表现,然后偷偷观察,直到发现林昆在宿舍偷偷自慰,她才放下心来,这证明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可仔细一想,一个正常男人面对她,却从来不干正常男人干的事,这似乎也不正常。难道是不喜欢她?
林昆对其他女孩都是敬而远之,有礼有节,从不逾矩,谁让他帮忙他都很热情,这时候她才发现,她除了拥有一个女朋友的身份,林昆对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看到林昆对别的女孩笑,她又觉得林昆从来没有对自己那么笑过,他是不是更喜欢那个女孩?
她迷茫,疑惑,苦闷,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嫉妒,一会儿疑神疑鬼,不知道向谁诉苦,怕被笑话,怕秘密外泄。
她想试探林昆的真心,故意淋雨感冒,半夜发烧,联系林昆,林昆二话不说,大半夜背着她去医院,跑上跑下,端水送饭,照顾得无微不至,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一个贴心细致的男友。
她总算安下心来,确定林昆是爱她的,他是谦谦君子,和董红霞的男朋友不是一类人。
没想到半个月后,发生了一件让她崩溃的事,她再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系里组织爬山郊游,爬到半山腰她就爬不动了,林昆要留下来陪她,她想着好不容易郊游一次,不想拖累他,就说自己想吃山顶上的水蜜桃,让林昆去摘。林昆很开心地继续爬山,融入到前面的队伍中去了。
她在原地苦等了一个多小时,很多下山的同学让她一起下山,她都拒绝了,尽管又渴又饿,也要等林昆一起下山。
又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最后一批下山的人,远远就听到熟悉的同学的声音,她翘首以待,想象着林昆和她一起吃水蜜桃的甜蜜场景。
她等不及地迎上去,却看到林昆背着一个女同学下山,女同学的脚扭伤了,林昆累得满头大汗,双手向后托着女同学的臀部,女同学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胸部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亲密程度,简直不堪入目。
犹如一颗惊雷扔到了她的脚下,原来,林昆不止愿意背她,换一个女孩子也一样,她没什么特别的。
更可恨的是,林昆竟然没有看到她,当她是透明的,直接背着女同学下去了。他的眼里、心里都没有她。
她独自下了山,和同学们一起来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林昆把刚洗好的水蜜桃递给受伤的女同学。
那是她要的水蜜桃,他却给了别的女孩。
脚边的惊雷怦然炸响。
这些日子以来的彷徨无措,迷茫委屈,嫉妒生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冲过去,从女同学嘴里夺过水蜜桃,狠狠甩了女同学一巴掌。
她知道这个女同学其实也喜欢林昆,林昆这是什么意思?来者不拒吗?不知道避嫌吗?
他到底知tຊ不知道,她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只能背她一个人,水蜜桃只能洗给她吃,对她不够特别,就是不爱她。
她呜呜哭着跑出去,好像她才是那个挨巴掌的人。
林昆向女同学道了歉,才追出去,他不分清红皂白就一通指责,批评她无理取闹,嫉妒心强,辩解说是他撞到了女同学才背人家下山的。
他以为李菲亚只是单纯地吃醋,根本不了解她内心的彷惶不安,纠结煎熬,不了解她失态的举动之前她的所思所想。
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着把她的疑惑和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他满脸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种不辩解,不解释的态度,李菲亚觉得就是心虚的表现,就像一个被抓住的小偷,做贼心虚。
她说中了,他不爱她。
可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她不死心,她把他拉到宿舍里,拉上窗帘,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