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种树的人就是凶手二,证明凶手二在二十多年前就在计划谋杀,可是为什么要等二十多年才动手?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当天晚上,赵允执睡得鼾声如雷,孟金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物理考试,他连题都没有做完,龙德却得了满分。噩梦惊醒,他再也睡不着,刷了一会手机,主要是看新闻,没什么大事发生,房间里黑漆漆的,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窥见一缕黯淡的天光。如果可能的话,他真希望他的生命里,不要出现龙德这号人。他更希望,他可以平和地接受自己的平庸,事实上他不得不接受,却仍然心有不甘。
同样的题目,学霸一眼就能看出解题思路,学渣却要冥思苦想,还不一定能看出来。
孟金虽然不算绝对意义的学渣,但在龙德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红枫树的来历,也许红枫树就是凶手二亲手种下的,否则B市怎么会只有一棵红枫树?显然不是市政种下的。
如果红枫树是二十多年前种下的,且在林昆被杀之后,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说种树的就是凶手二?
如果种树的人就是凶手二,证明凶手二在二十多年前就在计划谋杀,可是为什么要等二十多年才动手?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当天晚上,赵允执睡得鼾声如雷,孟金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物理考试,他连题都没有做完,龙德却得了满分。
噩梦惊醒,他再也睡不着,刷了一会手机,主要是看新闻,没什么大事发生,房间里黑漆漆的,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窥见一缕黯淡的天光。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希望他的生命里,不要出现龙德这号人。他更希望,他可以平和地接受自己的平庸,事实上他不得不接受,却仍然心有不甘。
缝隙里天光终于明亮,他联系领导,让领导派人去调查红枫树的来历。
领导还没睡醒,打着哈欠,漫不经心,似乎对这个调查思路不太认可,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最后结果很可能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碍于情面,领导没有拒绝。
在酒店餐厅随便对付了早餐,二人打车来到姚市大学,所长说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会有人来接。半个小时后,接他们的人来了,没想到又见到了老熟人,老余。
原来,昨天晚上所长和老余聊天,老余听说孟金二人要来姚市大学,自告奋勇要来作地陪。
老余不愧是干自媒体的,看到校园里的俊男美女就双眼放光,咔咔一顿拍,尤其是穿着时尚新潮的,能追出一里地。
孟金不好意思催促,耐着性子等着老余,老余拍够了,才带着他们找到林昆的大学老师,章书琴。
章书琴已经退休,住在学校家属楼里,所长已经和她简单沟通过,她对孟金二人的来意很清楚。
茶几上摆放着水果、零食、干果和茶水,整齐放在盒子里,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孟金有些受宠若惊。
谈起林昆,章书琴惋惜不已,林昆是她最优秀的学生之一,那个年代能出国留学的都是人中龙凤,没想到却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悲剧下场。
孟金请她回忆一下林昆的大学生活,尤其是林昆的感情问题,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章书琴说,所长给她打完电话之后,她就开始回忆林昆的事,还整理了林昆的一些资料,包括作业,入党申请书,以及杂七杂八的表格等。
林昆长得眉清目秀,个子高,性格不错,很受女孩欢迎,但没听说他喜欢哪个女孩子。林昆性格较为内敛,和女孩子说话会脸红,可能有喜欢的女孩不好意思表达。
有一个胆子大的女孩子,在情人节那天向林昆表白,就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点着蜡烛,摆成心形,手捧玫瑰,拿大喇叭喊,“林昆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场面很大,效果轰动。
林昆在人们的起哄声中走出来,接受了女孩子的表白,他们处得不错,直到大学毕业才分手。分手的原因是,林昆要回姚城当老师,女孩子不愿意去县城工作,她留在了市里,后来好像又去了省城。
“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林昆交往的?”孟金问。
章书琴没想到孟金会问如此细节的问题,思忖片刻,还是不能确定,“反正不是大一就是大二,肯定不是大三。”
“那个女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直说吧,她有没有生过孩子?她可能没有告诉别人,也许某一段时间突然长胖了,或者腹部比较明显,或者她可能请假一段时间。”孟金见章书琴一脸懵逼,干脆将林昆和一个女人生孩子的事简要说了。
章书琴先是惊讶,随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林昆每一个星期都要回家,那时候他说父母身体不好,我还夸他孝顺,原来是为了回家看孩子。”
她自己回忆一番,结论是孩子不可能是林昆女朋友生的,那女孩身材瘦小,一直按时上课,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如果怀孕不可能不被发现。
孟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林昆每个星期都回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1993年冬天开始的,还是更早的时候?”
章书琴嘴里嘟囔着,计算时间,似乎不是很确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出一张纸,那是林昆写的入党申请书,指着上面的日期道,“1992年,时间虽然我记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我让林昆写入党申请书,他交上来,我觉得不够诚恳,让他重写一份,周六交给我,他却说周六要回家,旁边有一个同学就说,林昆每周都回家,雷打不动。我就说你少回去一次不行吗?林昆说不行,当时我挺生气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这份入党申请书看,1992年就如此。”
林昆每周都从市区返回姚城县,很可能并不是回家,而是去照顾林冬至的生母。林冬至在1993年冬天出生,女人在年初怀孕,但林昆在1992年时也是每周都回家,如果他不是回家看望父母,很可能是去找林冬至的生母。
也就是说,林冬至的生母是姚城人。
“林昆为什么要回姚城县当老师,为什么不留在市区,您知道原因吗?”
章书琴眉头拧成了川字,似乎现在还余怒未消,“说起来我就生气,他明明可以留校当老师,可他非得回姚城,他说他是独生子,要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好几个老师都劝过,没用,那孩子太倔了,打定的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既然要尽孝,后来为什么要出国?这明显是借口。林昆要回姚城,八成是为了林冬至,和林冬至的生母。
章书琴完全没有听说过林昆有孩子,可见他捂得多严实。
孟金拿走了林昆的遗物,要了林昆女朋友的联系方式,辞别了章书琴。
章书琴执意要把他们送到校门口,孟金感觉她有话要说,没有拒绝。一路上,章书琴回忆往昔,指着食堂说那里原来是操场,指着操场说那里原来是一片荒地,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林昆身上。
“林昆真是个好孩子,有一回开运动会,林昆跑三千米,他跑得挺靠前,第三还是第二我记不清楚了,后面一个学生故意往后拽他,他被拽倒了,后面的学生跑前面去了,结果前面有一滩水,他一脚踩上去滑倒,摔骨折了,当时就动不了了,赛跑的十几个学生没有一个停下来管他的,还是林昆把他背到医务室去的。”
章书琴声音哽咽,鼻子酸涩,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她感觉难为情,赶紧背过身去擦了擦,“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莫名其妙死了,他不争不抢,与人为善,我不相信他会得罪人。”
老教师停下脚步,殷切地请求,“警察同志,拜托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让林昆的灵魂得到安息吧。”
孟金郑重地答应,“我们一定尽力。”
老教师好像还是不放心,“不瞒你们说,我是胃癌晚期,没多少日子了,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林昆,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看到林昆被害的真相。到了地下,见到林昆,做老师的把消息带给他,好让他安息。”她的声音再度哽咽,苍老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紧紧握住孟金的手,“警察同志,拜托拜托。”
孟金不擅长画饼,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做保证,虽然他也很想说一句善意的谎言,但他不忍心哄骗一个将死之人,不忍心让一个将死之人再失望。
一双温热的大手包住孟金和章书琴的手,孟金回头一看,赵允执一个大男孩哭得眼泪横流,鼻涕横飞。
“章老师,您放心吧,孟队是我们局里的神探,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孟队以前不知道林昆的案子,早知道的话早就破了。”赵允执抽抽噎噎,说得坚定又诚恳。
孟金内心扶额,无语,这小子是什么牛都敢吹啊。
下一站,林昆的女朋友,名叫李菲亚,在某事业单位担任副局长职务,按章书琴的话说,是那一届学生里最有出息的一位。
老余非要当司机,他说反正闲着没事干,就当吃饱了撑tຊ的,跟着孟金他们跑,又找回了当年当警察的感觉。
本来以为,作为副局长一定会很忙,孟金做好了等待的准备,没想到还没有到目的地,就接到了章书琴的电话。
李菲亚本来是有会议要开,但听说他们是为林昆的事而来,特意将会议延后一个小时,先接待他们。
看来,李菲亚对林昆是真心的,时隔这么多年,林昆的分量依然比她的工作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