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猫在墙根处,黢黑的眼睛明亮锐利,压着气音说道,“我和二猫他们在这儿蹲了小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有人进出,您说的那人来过三次,每次都带了人过来。”院门紧闭,有两人把守。“你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女子说完,直接踩着墙翻了进去,丝毫没有惊动院门前的那两人,狗娃顿时露出了敬佩的表情。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也经久失修,看着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她先把厢房探了一遍,果真一无所获,然后便盯上了院子里的那处地窖。
男人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筷子一夹就把那块排骨从碗里扒拉了出去,掉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老二!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陆东平骤然发难,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除陆正义以外的人皆是浑身一抖,大气都不敢出,这段时间他们都快被这老不死的折磨疯了。
“明天去把文娘接回来,她不回来你也别想踏进这个家门!”
“我吃好了,先去歇息了。”
男人搁下碗筷,拿袖子一抹嘴,站起来就转身离开,丝毫不顾及老人铁青的脸色。
好好的年夜饭吃成这样,其他人也没了胃口,胡乱扒了几口就草草收拾了。
赵红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这个家不能再待下去了,自从老大家分出去后,老公公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婆母被打得连屋子都不敢出,二哥也不正常,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当家的,要不咱们也分家吧,爹现在已经疯了,他居然把娘打成那样,他以前可最听娘话的。”
陆正礼倒觉得没什么,“媳妇你就是想太多了,爹也就是生气娘把大嫂他们分了出去,过段时间就好了,再说哪个男人不打媳妇?娘以前确实作的过分了一些,tຊ爹生气也是应该的……唉!不是媳妇……”
“好你个陆正礼,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赵红绸气狠了,抄起枕头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不顾男人的连连求饶,中气十足地喊道:“你要是不分家,老娘明天就回娘家!你们老陆家要疯自己疯去,老娘不伺候了!”
“分!分!听你的,都听你行不行祖宗?”
陆正礼一把把人搂住,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不过啊,就算要分也得讲究个章程不是,二嫂现在还在娘家,咱们要是现在提那老头子肯定不会同意的,不如等二嫂回来再说,咱们也趁这段时间把家里的底摸摸清楚,可别跟老大家似的傻不愣登的什么都没捞着……”
听到这话,赵红绸才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分到更多的东西。
——
新年伊始,陆南巢终于舍得把那件赤红色的狐皮大氅穿在身上,他身形颀长面容俊秀,往那儿一站竟是比陆北依之前见过的世家公子都有范儿,被白记来送年礼的伙计逮着好一通夸,就差没说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了。
陆北依也换上了新做的衣服,天青色的料子与她冷冽的气质分外相衬,季怀幽看到就移不开眼了,跟在后面没皮没脸地叫姐姐,也亏得她定力惊人,没一巴掌给他扇出二里地。
上元节这一天,林佑娘前脚领着媒婆进了陆家小院,后脚消息就传了出去。
有人说林佑娘这是想给季秀才纳个妾,还有人说亲眼见到两人带着丰厚的聘礼进去的,反正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季家和陆家的亲事居然真的成了!
季秀才真的要娶全村年纪最大、性情最为剽悍的女子了!
而就在媒婆在陆家把男女双方夸得天花乱坠的时候,二人却在县城各忙各的事情。
陆北依跟着狗娃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别院。
“贵人,就是这里了。”
狗娃猫在墙根处,黢黑的眼睛明亮锐利,压着气音说道,“我和二猫他们在这儿蹲了小半个月,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有人进出,您说的那人来过三次,每次都带了人过来。”
院门紧闭,有两人把守。
“你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女子说完,直接踩着墙翻了进去,丝毫没有惊动院门前的那两人,狗娃顿时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也经久失修,看着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她先把厢房探了一遍,果真一无所获,然后便盯上了院子里的那处地窖。
地窖入口三尺见方,上面盖着一整块岩石,她刚想把岩石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说话声,立即找了个地方隐匿身形。
“陆老弟呐,我上次说的那小娘们,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弄来啊,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我那帮兄弟早就玩腻了!”
“这段时间风声紧,衙门的人盯着不好动手,二帮主再将就些时日吧。”
“将就个屁,再过几天老子就要走了,必须在走之前爽完!”
一共进来了四个人,陆北依认出其中一人是万里船帮的二帮主王茂。
陆正义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话也不多,只有王茂问话的时候他才会说,三个人先后下了地窖,他就守在旁边,从怀里摸出一杆烟来抽,眼神暗沉无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石板没盖回去,里面时不时传出一些动静,陆北依前世见过的腌臜事不少,心下立马明白了此地的用处,也不打算打草惊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街边小摊前。
“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县衙的衙役手里。”
“是。”
狗娃接过信和银子揣到怀里,然后继续埋头吃了起来,完全不关心信里的内容。
陆北依搅了搅碗里的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要是之后衙门的人问起来,知道该怎么说吗?”
闻言,小孩立即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笑得狡黠:“不知道,不认识,没看清长什么样,就是拿钱办事!”
陆北依点头,又让老板给他加了个蛋。
“过几天我要离开良玉县一段时间,所以想请你和你的小伙伴帮我保护几个人,那二两银子算是定金。”
小孩打了个饱嗝,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仰着脏兮兮的脸看她,痞笑道:“责任这么重大,光给银子可不行,除非……您教我武功。”
陆北依盯着他那细胳膊细腿看了一会儿,同意了。
“真的吗?您真的要教我?”
小孩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吃好了贵人,咱们现在就走!”
陆北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桌子,“坐好,我还没吃完。”
“好吧!”
——清雅轩
此地是良玉县有名的高雅之地,是由县学的院长出资建立的,就是为了给学子们提供一个消遣时光,交流学问的地方,时逢年节的时候,这里还会举办诗文大会,无论是排场还是给出的彩头,都是非常可观的。
一走进清雅轩,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扇两人高的四季屏风,春兰、夏荷、秋菊、冬竹,四季莳花栩栩如生,满堂生彩。
今日是上元节,晚上有一场盛大的逐灯诗会,这会儿时辰还早,仍旧有许多穿着青衫的学子在大堂里谈论学问,有人挽袖作画,有人负手吟诗,一派文人墨客的雅致景象。
“隐之贤弟?”
二楼传来一声激动的惊呼,季怀幽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两道身影迅疾如风地掠下楼梯。
“天啊,居然真的是隐之!我没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