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流言这种东西传播的范围一旦超过十个人,其内容就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趣味性有余,真实性不足……甚至可以忽略不计。陆北依不在乎流言,但有人替她在乎,在某个离谱到说她和季怀幽已经珠胎暗结的版本传入陆南巢耳中时,他立马坐不住了,黑着脸就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却被陆北依拦住了。“不过就是闲嚼几句,不痛不痒的,碍不着什么事。再说咱们明年就不在这儿待了,犯不着跟那些人起冲突。”她早就决定好了,等明年从渝州回来,就把一家人安顿到县城里去,她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待在这里。
呵呵,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唉……“
少年幽幽叹气,语气更加幽怨。
”您以为我没说吗?我给她说,娘的嫁妆里有一副上好的白玉手镯,等她过生辰的时候送她当做生辰礼,可她还是无情地拒绝了我,还说我不是她的良人……砰!”
少年突然亢奋了起来,神情激动地大声喊道:“我怎么就不是良人了!娘您就说,您儿子要样貌有样貌,要人品要人品,还有功名在身,还配不上她陆北依?我……”
可怜林佑娘还没为自己差点被献祭出去的白玉镯子发怒,就被他突然发癫的模样吓住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边顺背一边拍胸口,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你先别激动……你身子不好,不能大喜大悲不知道吗?这事吧……这事其实,既然人家北丫头不愿意,就算了吧,啊?”
“原来就连娘也觉得儿子配不上姐姐……”
少年推开她的手,再一次萎了下来,游魂一样转身,看不见表情,只听到语气愤慨中夹杂着些许扭曲的恨意,“我决定了,从今往后要好好读书,去京城做大官,我倒要看看她心中的良人是何等仙人之姿,要是不如我,我就……”
你就?你就怎么样?
林佑娘愁啊,她好好的秀才儿子怎么就被个女子伤成这样了呢?至于吗?就问至于吗!
“儿子啊,你先别着急,你让娘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匆匆甩下这句话,林佑娘立即转身推门出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步伐匆忙地出了院子。
她一离开,少年那副癫狂的神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先是走过去关上门,然后把床上的木簪卷轴等物重新收进书箱,缓缓直起身子,轻拂衣摆,执起矮几上的书卷,悠悠往榻上一靠,神情温润无害,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
只见那书封上蓝底黑字写了四个大字,孙子兵法。
此计名为: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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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流言这种东西传播的范围一旦超过十个人,其内容就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趣味性有余,真实性不足……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陆北依不在乎流言,但有人替她在乎,在某个离谱到说她和季怀幽已经珠胎暗结的版本传入陆南巢耳中时,他立马坐不住了,黑着脸就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却被陆北依拦住了。
“不过就是闲嚼几句,不痛不痒的,碍不着什么事。再说咱们明年就不在这儿待了,犯不着跟那些人起冲突。”
她早就决定好了,等明年从渝州回来,就把一家人安顿到县城里去,她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待在这里。
陆南巢看着女子沉静的双眸,满腔愤懑化作了难言的心疼。
“真该早点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若是有个可靠的夫家撑腰,他们小北又何苦受这般折辱。
若是此时的陆北依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会面无表情地把砍柴刀掷到他面前,然后问他,有哪个夫家能有这个可靠?
“请问北依姑娘在家吗?”
兄妹俩相视一眼,陆北依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杨喜云在屋子里做绣活,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也探了个脑袋出来,待看清来人的模样,竟是吓着了一样飞快地缩了回去。
小颜姑娘怎么会来他们家?该不会是听到了那些流言,气不过来找小北示威的吧?
陆小颜还是第一次和情敌离得这么近。
对方比自己高出几乎一个头,肩膀也宽一些,腰却很细,手掌也大,手指关节处有很多茧子,脸上一点笑的模样都没有,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
“陆北依,你可认得我?”
陆北依低头看着她粉嫩的小脸,心下疑惑,却还是耐心地答道:“自是认得的,小颜姑娘莫不是忘了,你我在季家见过两次面。”
说起这个,陆小颜更来气了,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顿时挺起了小胸脯,拧着秀气的柳眉,美目隐含怒意,鼓着脸颊一副娇纵蛮横的大小姐模样,“认识就行!本姑娘现在有话要问你,你……跟我走!”
陆北依不明所以,正准备拒绝,不想少女直接拉住tຊ了她的手,连扯带拽地拖着她走,边走边气鼓鼓凶她,“赶紧走,你还怕我打你啊!”
呃……这么说确实是。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妥协带来的后果就是被一群和陆小颜一般大的小姑娘包围在中间好奇地打量。
“咳!”
在小姐妹的注视下,陆小颜郑重地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女子,语气严肃。
“陆北依,村子里的人都说你和隐之哥哥早有私情,我要你说出真相!”
这下,陆北依终于明白了她把自己拉过来的目的,竟是要给意中人正名么?
只见她缓缓勾唇,眼中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眉宇间的凌厉瞬间消散,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陆小颜见了,不禁愣了愣神,竟是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正如小颜姑娘所说,大家都误会了,我与季秀才从未有过什么私情,当日在季家院子前也只是正常说话而已,不想被好事之人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几位小姑娘异口同声“哇”了出来,有人提出质疑:“可是有人看到你们二人单独去了县城,还买了好些东西回来!”
陆北依:“那是因为佑娘婶子担心季秀才的身子,才托我随行照顾的。”
其他人恍然大悟:“哦对对对,你家欠着季家钱呢,可不得好好伺候债主少爷呢!”
见女子只是笑而不语,又有人提出了问题:“可是莲花婶子说亲眼看到了你给季秀才送帕子还有情书,这你又怎么解释?该不会是你还不起银子,就想用嫁入季家的办法抵债吧?”
此言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说话的小姑娘是陆小颜二叔家的女儿陆小锦,她的身形比其他小姑娘要更高挑、更成熟一些,约莫有十六七岁,样貌清秀,算得上小家碧玉,但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才不是这样,锦姐姐你……”
陆北依抬起手按在小姑娘肩膀上,制止了她急切的辩驳,迎上陆小锦算不上善意的眼神,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
“确实是这样呢,可是季秀才拒绝了我的心意,还说宁死都不会娶我这样粗鄙不堪的女子,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哼!我就知道定是你不知廉耻勾引的,不然季秀才怎么可能会与你扯上关系!”
看到小姐妹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陆北依,陆小颜气得脸都红了,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等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陆小颜立马挥开了肩膀上的爪子,恶狠狠地质问道:“陆北依,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那天在季家门口我都看到了,分明是你拒绝了隐之哥哥伤透了他的心,隐之哥哥才没有说那么过分的话!”
陆北依诧异挑眉,这小姑娘单纯过头了吧?
“……左右都是毫无关系,谁拒绝谁有那么重要吗?小颜姑娘何必这般动怒?”
“当然重要了,隐之哥哥那般喜爱你,你竟然无情拒绝了他,你……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