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柯若无其事拎起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拽开了扎马尾的皮筋,让蓬松的头发散落遮到了胸口。转头看去,他站在衣帽间门口手上拎着酒店专用的手提袋,直直看着她,黑眸锋锐。“看什么?你的泳衣在门口的袋子里,你不泡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不想跟你用一个汤池。”沈南柯原本想裹浴巾,心一横是,谁怕?直接把浴巾拎在手上,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走,淡定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外走,“我去泡了。”沈南柯在推拉门前裹紧了浴巾,推开门寒风刺骨,只有汤池滚烫。她踢掉拖鞋迈入氤氲热气的热水中,踱步最佳赏景位坐下才解开浴巾。
孟庭深迎着两个妈的犀利目光, 提议,“我看网上推荐他们家的果酒,反响很好, 度数不高。”
“那试试吧。”沈锦兰起身拿起餐具绕到了对面林韵那边, 把位置让给了他们, “你们去对面坐吧,桌角怎么吃饭?”
两家家教都很严,他们两个都快三十了,没在父母面前喝过酒。
孟庭深坐到了最初沈锦兰的位置,他和沈南柯并排坐着,他拿手机扫码点单服务,翻到了酒水单。
“你会喝酒?”林韵倒是很意外, 孟庭深是严苛遵守规矩的人, 他觉得酒精影响大脑, 滴酒不碰。
“偶尔喝。”孟庭深点了他们家招牌的果酒,指尖滑着屏幕往下拉, 有白兰地, 加入点单列。
“烧烤配清酒。”沈南柯余光看他的手机, 司马昭之心,提醒他。
吃烧烤配什么白兰地, 他是对白兰地有瘾吗?
“是,烧烤应该配清酒, 但南柯不能喝。”沈锦兰在对面目光射向沈南柯, 语调虽然还是保持着温和, 其中威胁十足, “你的胃喝不了酒。”
“我喝果酒。”沈南柯指了指孟庭深手机上点的桑葚酒,“一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丈母娘发话, 孟庭深删掉白兰地,换上清酒。
沈南柯看着他背上冷白的筋骨,隐隐可见的青色血管。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
烧烤师傅很快便离开了,晚餐开始。
今晚的饭是沈南柯喜欢的口味,寿喜锅和烧烤她都很满意,坐上桌埋头干饭。她快饿死了,对面两个妈和孟庭深边吃边聊。
她们计划在这里住两天,周末下午回去。附近还有景区,白天可以去逛逛。
孟庭深对吃没有特别的喜好,跟着沈南柯吃了一些寿喜锅里的食材,喝了两杯清酒。清酒不太好喝,他也没什么兴趣了。
“你们这周末都没有工作吧?”
“嗯。”他们同时回答,沈南柯伸手去拿烤翅,孟庭深连盘子端了过来,放到沈南柯面前。
“庭深这一周都在出差。”林韵看他照顾沈南柯那样就头疼,这辈子没见过他这么‘谄媚’,跟平常判若两人,“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工作了一周很累,刚刚路上南柯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早上可能起不来。”孟庭深取了烤虾分给沈南柯一串,道,“不扫你们的兴,你们先去玩。需要向导吗?我联系酒店这边安排人接送你们。”
他拒绝的有理有据,把话给林韵堵回去了。
沈南柯不会拒绝她们的邀请,可她内心不想去爬山上坡,沈锦兰体力好的很,能把她累死。
“不需要向导,那你们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林韵叮嘱道,“下午回来再一起玩?”
“明天看吧,最近有项目在做,电话不能漏接,山里很多地方没信号。”孟庭深又给推了。
林韵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孟庭深吃的很快,他接了工作电话先起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三个女人,沈南柯吃完寿喜锅开始攻烧烤。
“晚上少吃点,吃多了胃难受。”沈锦兰喝着清酒,忍不住想管沈南柯,“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那么忙?”
沈南柯放下钎子,端起果酒一饮而尽,“公司的事目前还没有公开,涉嫌商业机密,具体不能跟你们透露。我是很忙,不是在瞎忙,你们不用担心。”
“是吗?”沈锦兰不信。
“你看这间房子,有多少智能产品。窗帘、灯、电视、语音控制系统,这些有多少人在用?”沈南柯环视四周,沈锦兰拒绝科技产品,但酒店不会拒绝,没有人能拒绝便捷,“这是很庞大的市场,家居跟人息息相关,有人的地方都需要用到这些。我们公司之前是倒霉了一些,可只要上正轨,会高速发展起来。别担心,我的工作前景,我心里有数。”
“也有道理。”林韵附和,“之前庭深也这么说,我家能换的都换成智能的了,很方便,时代在发展,我们也要跟着进步。现在谁家里还没有几样智能产品?哦,你家里没有。”
林韵踩了沈锦兰一脚。
沈锦兰面色不虞,昂着脖子不说话。
“回头我让人给我妈装上,你们经常单独在家,需要一些智能产品来保障安全。”沈南柯试图圆话,不让沈锦兰那么难堪,“我们公司有个生命检测仪,能检测生命特征,一旦检测到危险会及时发出警报,虽然现在还做不到直接报警技术,至少可以叫来家里其他人,能联系储存的紧急联系人。即便不是独居,也有在洗手间或者卧室晕倒无法急救的时候,这个仪器能预防密闭空间发生危险。我们记录下来的救命案例,已经过百了。”
“隐私怎么保证?”沈锦兰皱眉,“洗手间卧室怎么能装!”
“我们采用的是红外线监测技术,辅助接收器数据分析,这是我们公司的独家专利,根据人体热量辐射监测人体位置与动作,倒地超过一定时间便会触发警报。它不像摄像头会拍摄人,没有暴露风险,红外线不会拍摄。”沈南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跟沈锦兰解释,这回沈锦兰是真的甲方了,沈南柯把钱全部砸到了公司,得说服两个甲方妈妈,“这只是我们公司产品的冰山一角,还有其他的智能产品,都跟生活息息相关,前景非常可观。”
“你说的也许都对。”沈锦兰哼了一声,她起身离开了酒桌,往房间走,“但我不装,我不喜欢那些复杂的操作。我先回房间了,我约了美容师,你们聊吧。”
林韵撇撇嘴,绕到沈南柯这边,“明明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为了面子,宁死对抗,天塌下来都有你妈的嘴顶着。我要,你给我装。”
“行,我这里忙完就给您装。”金主妈妈要求,沈南柯当然装上,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我叫人过来收拾?”
“不用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打个电话的事儿,也不劳累。门口袋子里是你和庭深的衣服用品,你们也泡泡,这里新开的,汤池很干净。”林韵握了下沈南柯的手臂,欲言又止,最后试探着说道,“你们一周没见了,联络联络夫妻感情。”
所以是林韵凑的这个局?她是知道了什么?
沈南柯拎走了门口的两个大袋子,林韵一直把她送到酒店房间。
孟庭深不在,她拿起自己的袋子进了衣帽间。
袋子里一套白色泳衣一套换洗衣服。沈南柯迟疑片刻,决定换上泳衣。
来都来了,不泡多对不起自己,温泉环境这么好。外面两个妈盯着,她也不好再开房间单独出去住,注定要住一起,那就谁大方谁得体。
泳衣是白色泡泡袖两件式短裙,露出一截腰,她换上对着镜子提提气用裙子遮住因为吃饱饭而凸起的小肚子。
滴的一声,开门声响。
沈南柯若无其事拎起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拽开了扎马尾的皮筋,让蓬松的头发散落遮到了胸口。转头看去,他站在衣帽间门口手上拎着酒店专用的手提袋,直直看着她,黑眸锋锐。
“看什么?你的泳衣在门口的袋子里,你不泡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不想跟你用一个汤池。”沈南柯原本想裹浴巾,心一横是,谁怕?直接把浴巾拎在手上,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走,淡定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外走,“我去泡了。”
沈南柯在推拉门前裹紧了浴巾,推开门寒风刺骨,只有汤池滚烫。她踢掉拖鞋迈入氤氲热气的热水中,踱步最佳赏景位坐下才解开浴巾。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夏宁 :“出来喝酒吗?摄影师那边我勾搭上了,来跟你报喜!”
沈南柯拍了一张温泉的照片发过去,“金主妈妈任务,在山里。恭喜恭喜,下周吧。”
夏宁:“你老公呢?怎么又被你妈安排?”
沈南柯:“他也被安排了。”
远处隐隐可见雪山之巅在黑暗里泛着灰,天穹尽头有翻涌的乌云,零碎的雪花缓慢地往下飘。
沈南柯收回视线继续打字:“有没有女性友好的小视频?教程之类的?”以防万一,她要掌握主动权。
夏宁:“孟总那么强势也能被安排?夫妻生活看起来很和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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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消息同一时间出现在屏幕上。
沈南柯刚要撤回,夏宁的消息又来了,“性不和谐?”
非常不和谐!
瞬间十几个小视频一起过来,不用点开,看封面就知道是什么成分。微信居然没封她,她是充值了吗?还是内部有人?
夏宁:“发给他,让他学,不学离婚,男人要有服务精神。在外面再傲气,在你这里都得为你服务,被你压制。”
沈南柯:“……”
夏宁:“大小合适吗?不是大树小辣椒吧?”
沈南柯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打字:“一言难尽,不聊这个了,你玩去吧,我继续泡。”
夏宁:“?”
推拉门响,沈南柯返回微信主页面,往水里沉了些,转头。
孟庭深披着白色浴袍手上拎着手机和两瓶矿泉水,没系带子随意敞开着,就这么肆意地迈开长腿走了出来。整齐的腹肌沟壑清晰,黑色泳裤勾勒出形状,腰腹往下有很深的阴影,黑色泳裤往下笔直长腿。几乎□□,极具冲击力。
“把推拉门关上。”沈南柯冷静提醒他,“风会进去,很冷。”
他抬眼一看沈南柯,眉眼如墨,比黑夜都静。很快他便移开,反手关上门。过来弯腰把矿泉水放到池边,走到对面有条不紊地地脱掉白色浴袍叠置于椅子上,长腿落入水中。随着他下水,池子里的水在上涨。沈南柯往上坐了坐,低头发现自己的泳衣入水后漂浮起来,呈现透明色。
她反手去拿浴巾,脊背抵到冰冷的岩石,余光看到对面孟庭深悠然自若地倚靠着岩石。长而直的手指握着薄款黑色手机,专注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光映着他的睫毛尖。
他似乎在处理工作。
沈南柯把浴巾放回去了,不过是一起泡个温泉,外面公共区域陌生男女泡在一起也没见谁尴尬。
她也拿起了手机,今晚没工作,她打算找个小游戏打发时间。微信小程序刷了半天,有个评分不低的围棋对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迟疑了一下点进去。
围棋主页面有好友对弈,孟庭深排在第一位。
沈南柯倏然抬头,对面孟庭深靠着池边岩石,修长手臂松松散散撑着,肩线比例优越。冷而白净的手指握着薄款手机,垂着眼目光严肃专注在手机屏幕上,手指敲击屏幕。
她还以为他在谈什么大生意,居然在偷偷下棋。这个人装的人模人样,目不斜视的进来,他这是紧张吗?居然泡在池子里下棋。
“孟总。”沈南柯开口的同时,撩起池子的水甩他,“结束你的棋局,跟我对线打一局。”
一滴水落到孟庭深清冷的眉心,他稠密睫毛一动缓慢抬眼,声音寂静,“你要跟我下棋?”
“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沈南柯从他的下巴一路看到冷肃的喉结,往下是锁骨,再往下,肌理分明的胸膛是冷白肌,凸起的颜色很浅,显得很干净。
“可以。”他这两个字说的很慢,慢条斯理地横过手机打开了棋局,垂眼专注地落到手机屏幕上,声音低低的,“想做什么?”
“你管我想做什么?你又赢不了我。”
沈南柯的手机上接到了好友邀请,她加入棋局,拿到了黑子权。
她十六年没碰棋局,说不玩就不玩,家里的围棋书全部堆在仓库里。曾经的教练每次看到她长叹短嘘,再叹她也不玩。
第一手,沈南柯落子天元,非常荒唐的下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子紧跟其后,挨着她落子。
沈南柯蹙眉看了眼孟庭深,孟庭深当年可是当职业选手培养的棋手,怎么会下这么蠢的棋?
她继续落子,孟庭深的白子一直贴着她,真就在跟她抢天元。不布局直接追杀是什么蠢行为?沈南柯借着一步优势,反围攻孟庭深。等他应付围杀之际,抢先占角。
孟庭深始终没有占角,他在中间跟沈南柯厮杀,棋下的格外急躁。
他很多年没玩吗?怎么急躁到这个程度?他的冷静严谨呢?
沈南柯果断放弃了天元的棋子,用十几颗子换来了四个角。孟庭深毫不犹豫地吃掉了她的子,他失去了占角的先机,只能被压在中间用有限的空间布局。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们在池子里寂静地各占一边。他们都没有开手机音效,落子无声。
蒸腾的热气氤氲着,模糊了他们的脸,大片大片雪花从黑暗尽头洒向人间。
沈南柯平稳发育,每一步都精打细算,严谨做局。连上四角开始往中间步步逼近,他中间布局再精妙,没有落脚点,他早晚被困死。
池子水太热,沈南柯伸手拿起岸边的矿泉是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压下了燥意,她潇洒地拎着水晃了晃,拧上盖子放回岸上。白净纤细的手臂搭在池子边,捞起浸入池水中的长发放到身后岩石上,棋盘上的局势明朗,黑棋必赢。
她漂亮的下巴上扬,杏眸弯着,“孟总,你输了。”
“我赌我赢。”他也抬头,水洗般干净的黑眸隔着氤氲的雾气望着沈南柯,带着少年时那种令人讨厌的傲气。
他身后无边的黑暗,再远处山脉与天相接,暗深的天际线浩浩荡荡延向世界尽头。灯光静静照在他身上,他跟沈南柯保持着同样的姿态,白而干净,此刻,他不是沉稳严谨的孟总,不是那个善于伪装的成年人,而是那个藏于人后被他严丝合缝藏起来的锐气少年。
大片雪花飘落在他们之间,落进池水,被热气融化。升腾的热气漫到他的眉心之间,却不能弱化他半分锐利。
“何必嘴硬,你怎么赢我?”沈南柯点了点池边,“我能耗死你。”
他选择在天元跟她周旋,他就输了,今晚孟庭深急躁的不像话。
“为什么不再玩围棋了?”孟庭深突然问。
“赢了,就没意思。”沈南柯拿起手机,开始收网了,“我从不玩打满级的游戏。”
“是吗?”他话音落下,漏了个破绽。沈南柯立刻入局,强插进去吃了他第一个棋子。他虽然处于劣势,可一直守的密不透风,沈南柯始终没找到机会吃他。
“今晚的赌局,是不是赢了做任何事都行?”孟庭深没有管她气势汹汹的进攻,继续他的布局。
“当然。”沈南柯局势一片大好,她能输?
“来,录个音。”孟庭深忽然一转手机,竖起来递向沈南柯,“沈南柯的赌局,输了,答应孟庭深一件事。没有条件限制,任何事。”
玩这套!
沈南柯怕他?她仰头,“我沈南柯说话算话,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绝不反悔。”
他的喉结狠狠一滚,手背上青筋瞬间鼓胀,冷白指尖抵着手机有些用力。很快他便收敛,平静淡定地收起手机保存录音。
返回棋局,落子,“继续。”
沈南柯以身入局的那几个子被堵住了去路。
她不怕被吃。
牺牲几个子换他无路可走,是压缩他的空间。沈南柯继续在他的地盘延伸,让他吃自己,他吃完就没气了,这一片白棋都会被她收入囊中。
“孟总,你这是自杀式袭击,你多少年没玩了?”
沈南柯话音刚落,棋盘上跳出了强制点目,随即巨大的失败字样跳到了屏幕上。
什么玩意?什么?这是什么?
怎么可以强制点目?目前局势强制点目是沈南柯输。
这不是围棋的规则!
沈南柯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这是软件的规则,他钻规则漏洞。
他是狗吧!!!!纯种狗!!
全世界狗加一起都没他孟庭深狗!!
孟庭深下颌上扬,保持着面上的沉静。他隔着热气望着沈南柯,反手慢悠悠地将黑色手机放到了岩石上,霍然起身,带起了一片水花。大颗水珠从他赤着的精悍胸口滚落,沿着冷白洁净的皮肤一路滚到了腹肌,肌肉线条在光影下含着蓬勃的张力,他身上蕴含着强烈的进攻欲。
他淌水而来,人鱼线在他的动作中清晰,他穿过白色氤氲雾气,清冷干净的手指递到了沈南柯面前,睫毛潮湿漆黑停着,沉静黑眸犹如暴风雨前寂静的海面,平静底下蕴藏着波涛,他开口声音沙哑,“说话算话,南柯,我要履行丈夫职责,今晚——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