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伤脑细胞。”商玉痕从包里取出了中心广场那里取来的新地图,孙迪也凑过脑袋来看,即而叫道:“玉痕哥,我发现了一件事!这里距离南花神好近啊。这么推算起来,囚禁我的那个地方,就在这附近!他们之所以打昏了我又不杀我,是因为当时时间太紧急了,只能临时把我先关在那里。”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手道:“后来有了空余时间,想动手了,可是苗天宝又在我身边,他们不好动手。苗天宝把这个地图给我,是希望我找到这个地方,对吧?”
沿着山间石阶,从流月山度假区一路向南,登上山顶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仿佛一下子被卸去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在晨光中闪着金光。海浪一层层地袭来,拍打着山崖下的礁石,发出阵阵激越有力的声音。
商玉痕为自己这一生极少能好好地欣赏美景而遗憾。
他总是匆匆地从一处地方跳转至另一处,追查各种线索,警惕着每一个可疑的人和事。他的脑中几乎没有一个时刻是放空的,是可以什么都不想,单纯地感受自己这一刻的存在。
突然间,耳边传来“汪汪”的叫声,他转头望去,孙迪双手撑着膝盖,仰着头朝着自己叫了两声。商玉痕笑着伸手摸他的后颈道:“嗯,乖!”
孙迪被他这一声叫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缩了下脖子。
商玉痕笑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管过去多少年,你总是活得像个孩子。”
两人一路向东边缆车处走去。孙迪道:“玉痕哥,我记得当时你帮那两个老夫妇拿行李,我应该就在这里等你的。但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一棵很大的花树,树干很粗。现在怎么不见了。”
“肯定是花谢了。”商玉痕四周打量了一下,道:“我们往那边角落走走。”
两人绕过人流密集处,朝西南角里走,走不多时,孙迪指着前方叫道:“你说得对,果然花都谢了。当时我还拍了照,可惜了,手机遗失了,照片肯定也都被删了。”
孙迪快步走到树下,绕着粗大的树干走了一圈,站定后,又尝试着回头去回忆当时的场景。商玉痕走近他道:“想起点什么没有?”
“没有。”
孙迪呆呆地站着不动,他拼命地回忆当时站在他身后那两男一女的相貌,可是最终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认真去看。那三个人在他的脑海中,是扁平的,无五官的脸。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伤脑细胞。”
商玉痕从包里取出了中心广场那里取来的新地图,孙迪也凑过脑袋来看,即而叫道:“玉痕哥,我发现了一件事!这里距离南花神好近啊。这么推算起来,囚禁我的那个地方,就在这附近!他们之所以打昏了我又不杀我,是因为当时时间太紧急了,只能临时把我先关在那里。”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手道:“后来有了空余时间,想动手了,可是苗天宝又在我身边,他们不好动手。苗天宝把这个地图给我,是希望我找到这个地方,对吧?”
商玉痕将地图和香烟盒上的草图细细对比,然后若有所思。孙迪指着地图上涂黑的那一个圆道:“玉痕哥,我们沿着他的指示找找看。”
“稍等,我来岛之前约了张浅一起,看时间他应该快到了。他毕竟是当地警察,叫上他一起好办事。”
“你约了张浅?”孙迪挠了挠头,有点担心:“他如果和楚恩是一路的,我们叫上他,会不会......”
商玉痕微微一笑:“我能感觉到他是个名利心很强的人,很想建功立业有所作为,虽然是个基层民警,但想法很多,而且敢想敢做。我估计他平时对他们这位所长不是很服气,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孙迪眨巴着眼:“借机扳倒领导,为自己争取机会?”
“倒也不至于这么极端,他还是很正义的。其实人性本来就很复杂,很难说一个人是存着几成的善和恶,或许恶念在这一刻冒头,又在下一刻平息。”
等了十几分钟,张浅匆匆赶到,三人顺着旅游主干道一路向西南方向走去。天气闷热,蚊虫很多,张浅特意给两人各带了一瓶水外加一盒清凉油。孙迪还是很小的时候在父母手里见过这个玩意,小小的圆铁盒子拿在手里还挺稀奇的。
张浅一路上都在询问孙迪是否还记得逃亡的路线,孙迪无奈地解释自己是个路痴,平日里记地址全靠城市建筑地标。如今这山间的树他瞅来瞅去都长一个样,实在分辨不出自己当时走的哪条路。张浅听了十分失望,重重叹了口气。
“但我可以尝试着靠感觉。”
和他认识这么多天,张浅基本了解了他的职业爱好,笑道:你们搞艺术的总这么相信感觉吗?”
话说的有一点嘲讽之意,但孙迪不以为意,也笑道:“应该是吧。要不怎么说搞艺术的都是疯子。”
商玉痕和张浅的体力都比孙迪好,走了约莫一小时山路后就开始气喘吁吁了,两人只好又停下来等他。孙迪无奈苦笑道:“我回去一定把我那张健身卡找tຊ出来,好好锻炼身体。这平日总坐电梯的,人都要废了,爬山是真不行了。”
商玉痕笑道:“不急,你先喝口水坐会。”
孙迪拧开瓶盖咕咚咚地喝下半瓶,又四下打量一番道:“这地有点熟悉,那个小黑屋可能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一直在周围打转的张浅忽然朝他们招手叫道:“哎!我好像看见一面墙,你们过来看看!”
商玉痕和孙迪立即向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层层叠叠的密林间有一块银白色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张浅道:“奇怪,那是什么建筑?”
他一路当先走了过去,孙迪在中间,商玉痕则断后。看着白墙似在眼前,实则三人拨开密林杂草一路跋涉,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快到近处时,孙迪惊喜地叫道:“我知道了,那是一道铁门!”
他兴高采烈地向二人比划着当时他和苗天宝是怎么一点点趴在地上撬门的。实际上这道铁门并不大,但从外表看活像一堵高墙。因为这栋奇怪的建筑修建的地基就比主路面低了三米多,又没有屋顶,两侧的树长得密不透风从侧面把建筑包裹起来,从门的正面看过去,什么也看不见。
张浅快步从坡上一路溜了下去,绕到了建筑的另一面。商玉痕和孙迪站在坡上眺望了一阵,见他又绕了回来,挥手道:“你们快来,我有发现!这里可能就是藏尸地!”
商玉痕单手一撑,嗖一下直接跳了下去,伸手又把孙迪从那极为陡峭的台阶上一路拽下来。三人走到建筑正南方,孙迪捏住了鼻子叫了起来:“这里好大的气味,这......”
商玉痕皱起眉来,和张浅对望了一眼。张浅也捂住了鼻子,道:“这里应该是当地临时停尸地,人死了之后,把棺材从那边推下来停放,头七过了在走这边运到祖坟安葬。但是看这破败模样,应该是废弃很久了。”
正南方向有一道木闸门,朽得厉害,中间破了一个洞。张浅和商玉痕上去一起猛烈摇晃了两下,木门嗵一声折断了半边。
三人从这半扇门里钻了进去。一进门,那股子恶臭味就更加浓烈了。三人捂住鼻子,打开手机的手电四下照射。商玉痕有点疑惑问道:“小迪,你之前都没发现这道木门吗?”
孙迪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很诧异地道:“没有啊,我把四面墙都摸了好几遍,没有摸到有这道小门。”
“有可能被一些东西故意挡住了。当时太黑,你没有摸着也正常。”
房间的大小比孙迪此前估摸的要大很多,呈长方形样,长有七米左右,宽有五米多,到处堆着杂七乱八的叫不上名的杂物,靠在墙边的梯子和两把破烂扫帚还在,最里面有一排大小不一的水缸,最大的有一米多高,那股直钻鼻腔的恶臭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越往里走,孙迪感觉到了一种窒息一般的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拽着他的心脏和胃。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商玉痕的衣袖,两条腿也突然变得沉重,每向前走一步都很艰难。商玉痕感觉到他在紧张,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张浅死死地捂住鼻子,声音低沉道:“这水缸里,有东西。”
孙迪全身一抖,紧紧地抓住了商玉痕的左手。
商玉痕慢慢地走上前,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地揭开大水缸的盖子。里面是一缸浸泡了很久的酸白菜,泛着黄白色的泡沫。中间有一团黑色的缠绕物,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商玉痕从墙上取下来一把锈迹斑斑的舀水铁勺,把那团东西挑了起来。他慢慢凑近一看,那缠绕物竟然一丛女人的头发,下边连着已经腐烂一半的人头,上半截多少还沾点肉丝挂着,从鼻子开始就烂光了,只剩一排牙齿凸在外边。
身旁传来扑通一声,孙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捂住了鼻子和嘴,两只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水缸里这极为恐怖的一幕。他左边的张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嘴,最后勉强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在门口一阵干呕。
商玉痕忙放下手里的铁勺,尝试着去搀扶地上的孙迪。见他浑身发颤,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一把抱住了商玉痕的肩膀,颤声道:“这,这人,死了多久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当时被关进来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我,我当时,就嗅到一股子酸臭味,特别恶心的那种,我还以为......”
他终于说不下去,哇一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商玉痕忙蹲下身给他轻轻地捶背,又掏出纸巾来给他擦。孙迪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腿间,鼻腔间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明显。
“别害怕,我在这里。没人会伤害到你。”
“嗯......”
商玉痕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过了好一阵,孙迪才勉强地抬起头来,朝他挤出一个痛苦的笑来。
商玉痕放下不下,轻声安慰他道:“别怕,没事了,别害怕。我们先下山,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好吗?”
“玉痕哥!”
商玉痕“嗯”了一声,孙迪死死抓紧他的手不放,又颤声叫道:“玉痕哥!我,我好害怕,我最近一直做噩梦,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我......”
“我知道,别害怕,你有我在。你相信我,那都是噩梦,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