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河迟疑了一下道:“我只记得在东门大桥那边,旁边有个大菜市场,就只能记得这些了。”商玉痕点点头,又道:“你当时见到这个男人了吗?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啊,没见到。我害怕,不敢进去。我真的太害怕那种冷血动物了,别说看了,光是一想就毛骨悚然的。”商玉痕再次点头表示理解:“这个很正常,我也怕。”“是吧,我就说嘛,这玩意一般人都害怕。尤其是提前不给人打招呼,突然从盒子里掏出来甩在你身上,真的会吓死啊。”
“佟佟到底去了哪里?”眼前这个打扮精致时尚,名叫姜兰河的年轻女人还未坐下,便急不可耐地发问:“我还是两周前见过她一次,这之后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太奇怪了,我上门去找过她,居然也不在家。”
商玉痕示意她先坐下说话。服务员过来问两位要喝点什么。姜兰河立即道:“焦糖玛奇朵吧。谢谢!”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几号?”
“记不得了,我查查看。”姜兰河低头翻看了一下手机:“哦,是四月二十八日,但不是见面,是打电话。她跟我说她要出门一趟散散心。我以为就是随意走走,所以也没问她要去哪。”
商玉痕回忆了一下白丽佟抵达须苟岛的时间,监控显示是二十九日的下午五点多。
“你知道须苟岛这个地方吗?”
“知道啊,是我们这儿的一个网红打卡地,但是我不喜欢。一看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宣传的那么好啊。这些网红旅游点,网红小吃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她好奇的问:“商警官,你为什么问我这个,她是不是去岛上玩啦?”
“对。她以前和你说过这里吗?”
姜兰河十分地意外,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浓密的假睫毛翘得很高。
“没有啊,这种地方她不会有兴趣的。她家里条件那么好,每年旅游都要出境游,再不济也得是个五星景点吧。”
确实,商玉痕也觉得白丽佟出现在须苟岛这个地方很违和,既不符合她的兴趣爱好,也不符合她的日常消费习惯。可是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开车去那里呢?
等等,她真的是一个人去的吗?
“佟佟出什么事啦,她还没回家吗?”
商玉痕沉重地点点头:“她失踪了,从四月二十九日下午到现在,手机没有使用过,也没有任何购物和住宿的消费记录。”
姜兰河一声惊呼:“啊,难道她私奔——”
奔字刚出口,她立即感觉不对,马上捂住了嘴,随即眼珠左右来回地摆动着,显然很有顾虑。商玉痕立即道:“姜小姐,你知道她有个情人。”
他神情非常严肃,用的也不是询问的口气。姜兰河结巴了起来:“啊,这个,她......她应该是有一个,但是,但是那都是我猜的......我也不知道啊,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行不行。我都是瞎猜的。”
“女性的第六感一般都很准。姜小姐,你之所以这么猜测,必定有你的理由,对吗?她已经失踪超过十天了,你提供的信息可能会非常重要。她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有什么比人身安全更重要的事呢?”
“可是......”
姜兰河低低地埋下脸,用手撑着鼻梁。
“请你们不要告诉她,这些话是我说的,好吗?我怕她会生气。这些年她送我了很多东西,都还蛮贵的,如果她真的朝我发火,问我要回那些礼物,我真的......”
商玉痕猜测她把那些奢侈品全部转卖了。虽然这些事谈不上多严重,但送礼的人知道后确实会很生气。
他默然不语地看着姜兰河,后者被他看得更加不安,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放心,为证人保密是我们的工作原则。”
“好吧,那我跟你们说。其实她去年三月份就认识一个男人,据说比她小了好几岁,张口闭口就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她一开始挺受用,后来发现这家伙只想图她的钱。就这么缠了多半年,一直到年底,正愁甩不脱时,她偶然认识了一个养异宠的男人。男人给了她一个法宝,把那个纠缠她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因为这个原因,她就和这个人慢慢熟络啦。虽然她说他们就是普通朋友,可我看得出来,她被人家迷上了。”
“养异宠的男人?”
“对!”姜兰河忙不迭地点头:“据说是个养蝎子、蜈蚣、毒蜘蛛之类的。”
“你见过?”
“嗯,我陪佟佟去过他的店。门面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得特别有风格,像是热带雨林一样。其实我挺害怕的,当时想拉着佟佟赶紧走。但是佟佟这个人,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她虽然很害怕,但更好奇。我就只好在门外等,等了十几分钟,都不见她出来。最后我只好跟她打电话说,我先回家了。”
她想起当时的场景,有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又道:“事后我觉得有点怪。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怀疑他们两人在偷偷摸摸谈恋爱。”
“地址在哪里?”
“额,我没记住。是佟佟开车带我去的,我一路上只顾玩手机了。最后也是打车回去的。”
“大致位置也记不得?”
姜兰河迟疑了一下道:“我只记得在东门大桥那边,旁边有个大菜市场,就只能记得这些了。”
商玉痕点点头,又道:“你当时见到这个男人了吗?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啊,没见到。我害怕,不敢进去。我真的太害怕那种冷血动物了,别说看了,光是一想就毛骨悚然的。”
商玉痕再次点头表示理解:“这个很正常,我也怕。”
“是吧,我就说嘛,这玩意一般人都害怕。尤其是提前不给人打招呼,突然从盒子里掏出来甩在你身上,真的会吓死啊。”
“你刚才说,有蝎子、蜈蚣、毒蜘蛛,是吗?有没有蛇?”
姜兰河想了想,然后微微摇头:“没看见。应该没有吧,至少没有摆在明面上。要是看见蛇,我肯定会拔腿就跑,根本不会等她。”
告别姜兰河后,商玉痕打算先回医院了解一下苗天启的病情。出了咖啡厅,走过转角没几步,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商警官,我刚才没好意思问你,那个,佟佟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我现在不能确定。”
“但是,我看你的神情特别严肃,特别吓人。她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不吃不喝也不消费,怎么可能呢?我想,她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姜兰河的声音都在发颤。商玉痕决定还是先安慰一下她:“不一定,她有可能和朋友在一起。”
“会不会是那个养异宠的男人?”
“有可能是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姜小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啊,你说。”
“听说你们是大学同学,认识十多年了,你这边有没有她的生活照,和朋友一起的合照,或者是她朋友的单人照。不管什么时候照的都可以,有吗?”
“有,她挺喜欢拍照的,我得在手机里找找。找到发你好了。”
回到医院病房,隔着玻璃门,商玉痕看见孙迪坐在苗天启床边,两人聊天聊得很高兴。孙迪似乎对手语特别感兴趣,一直跟他比划着什么。
商玉痕想了想,没推门打扰他们。
他又把那张地图翻了出来,打算明后天抽空回须苟岛一趟。他怀疑苗天宝留下的这个线索和他自己身世有关,也就是说,应该和十多年前两起拐卖人口案有关。
苗衡虽然平日里不多话,但其实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怀疑儿子十五年前受伤,和那个被拐少女张友秦有关。虽然他没直说,但商玉痕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说,儿子就是为了解救那个女孩受伤的。
十五年前,张友秦失踪了(村里人认为她跑了),十五年后,她的同伴朱瑶失踪了(甚至可能是遇害了)。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朱瑶莫名其妙地留在这个地方,让商玉痕感觉有点奇怪。按理说,被拐骗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什么依恋的感情,有的只是无限的恐惧和怨恨才对。可是她为什么非要留下,还要嫁给苗天祝这样的混蛋?
就算原生家庭不好决心想逃离,为什么不去其他更安全的地方呢?
突然间,商玉痕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会不会是苗俊的帮凶,她们一起合伙将十五岁涉世未深的女孩张友秦骗到岛上,胁迫她嫁给苗俊的疯子哥哥?她之所以一直不走,是因为和苗家人一起监视张友秦?
这种猜测一旦冒上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商玉痕此前发现,朱瑶在村里是很自由的,可以随意走动,与人交谈,甚至可以自由地去西停车场旁边的小店打工赚钱,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拐卖来的。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商玉痕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会连同外人一起迫害和她平日里交好的女孩。张友秦发现真相后,会是什么心情呢?
比起毫无人性的人贩子,这种活跃在自己身边,积极热情的“好友”才更可怕,更让人痛恨吧?
他tຊ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苗衡的身影。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一等。等苗天启身体和精神状况好一些,再详细问问他关于朱瑶的事。
与此同时,商玉痕也突然想起了苗天启在他手心地写的三个字:她不配。
那时,他写字的手异常地坚定,一笔一划,虽然写得有点慢,但未曾有一丝犹豫。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弟弟苗天祝才会那么愤怒地举起椅子向他砸去。他大概是认为,苗天启是在包庇他人,陷害自己的亲弟弟。
既然如此,明天回须苟岛一趟,探探苗天祝的口风。只要一个人有明显的缺点,他就有能被攻破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