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早就吃了晚饭,只剩下一碗泔水似的东西盖在锅里,似乎是给她留的。苏蕴然看都没看,直接打开橱柜重新做饭。一颗吴兆和刚给的野西红柿炒出沙,放了点酱油和盐,倒上水煮开,苏蕴然用高粱面和了点疙瘩,等水开之后往锅里一倒就是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虽然夏天吃这个有点热,但好歹不是清汤寡水了。疙瘩刚倒进锅里,吴青荷跑了出来,“嫂子,你这是做啥呢?”“饭。”苏蕴然头也没抬。“我给你烧火。”吴青荷眼巴巴地瞅着锅,殷勤地在灶台边上坐了下来。
晚上下工,原身用了两年时间一直没有融入或者说不想融入的吴家桥村妇女圈,苏蕴然已经身处其中,如鱼得水。
到大队库房交了工具,记分员当着苏蕴然的面给她记上了五个工分,郑巧巧因为翻红薯蔓总落在最后一个,只得了两个工分。
她愤恨地瞪了一眼记分员,扔下东西就走了。
从队上处来,苏蕴然看到吴兆和与村里几个老人站在一起望着天空,眉头纷纷皱在了一起。
“嫂子,书记这是干啥呢?”苏蕴然奇怪地问刘小华。
一说这个,刘小华也叹起气来,“你没见嘛,咱们这儿已经有快一个月没下雨了。”
苏蕴然有些茫然,“所以呢?”
她在后世开农场时用的都是自打井,灌溉用的是滴水灌和喷洒灌,农场中甚至有自用的直升飞机,专门用于喷洒农药和灌溉,但这里就不同了。
如果老天爷不下雨,他们只能去河里一担一担地挑水,距离村子近的还好说,偏偏吴家桥有好几块地,附近没什么水源,去一次需要翻两座山,来回一趟得用两三个小时,即便把全村人都发动起来,即便累死,恐怕作用也不大。
“眼看着天不下雨,那两块地又是沙地,再不浇水就得干死了。”
农村人最心疼的就是粮食,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费,眼看都要秋收了,如果这个时候庄稼干死了,接下来村里人都得挨饿。
别说吴兆和,刘小华想想也跟着着急。
看着刘小华满脸愁绪,苏蕴然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或许有用。”
刘小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地问:“什么?你快说!”
“接力。”
“接力?”刘小华没听说过,“这是啥意思?”
“先把路程分成几段,好走的,不好走的,能过车的,不能过车的,分别分好,然后把全村的人组织起来,打水、运水、浇水。一个人浇一块地或许很难,但这么多人还啃不下一块地来?”
刘小华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每个人只走这一小段路,来来回回端水拿盆、端水拿盆?”
苏蕴然点头,“是这样的,一个人挑着一担水过去,无论这个人想还是不想,他都会累,心情会很放松,每当人放松时,做事的效率都不会很高。但只分给他一小段路,只需要在这一小段路上来来回回他的效率就会高得多。”
刘小华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苏蕴然只好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真假,都是以前在书上看的,我自己也没验证过。如果你们真想救粮食,不妨试一试。”
没有比刘小华更想救粮食的人了,吴家桥没人愿意当村干部,村里太穷了,一有个什么事,村民都来找干部,可是干部也不是万能的,大旱年也变不出粮食来,而干部还得发挥舍己为人的精神。
“你等着我,我去找书记。”
没一会儿,吴兆和就过来了。
他也有些怀疑,“青林家的,你真觉得接力的办法能行?”
“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如果咱们大家都想救庄稼,我觉得可以一试。”
吴兆和看了看天色,当即拉着刘小华、苏蕴然和其他几个干部去看路段。
吴家桥的人吃用都是从村东头的小溪里取水,几个人从小溪边开始,把路段按照崎岖程度、崎岖长短划分,直到村西的第一座大山脚下。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刘小华提议先回去。
路上,有人对此表示怀疑,“这样比咱挑水还快?”
“假设一个人挑一担水到地里往返一次需要两个小时,一天下来最多挑三担水,把全村的人都发动起来,所能挑的水也是有数的。但我们把每个人要做的事都划分开,取水的人源源不断地取水,送水的人源源不断地送水,每个人也不必走太远的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水反而能持续供应上去。”
苏蕴然说完就告辞回家,她虽然有许多做农场、牧场的经验,也很想帮助大家改变现状,但谁让她现在只是个寂寂无闻的小透明呢?
回到家,还没有进大门,郑巧巧的声音就传过来,“行了,洗干净了,这下不臭了吧?连头发都是香的了。”
苏蕴然没着急进门,隔着黑乎乎的夜色看着郑巧巧把俩孩子的衣服跑进盆里开始洗,又说:“还是二婶好吧?”
她觉得郑巧巧有点奇怪,看她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小孩。
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
清清嗓子,苏蕴然走了进去,刚刚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对郑巧巧说:“哟,弟妹你也太客气了,竟然还顺手把孩子的衣服洗了,大头、二丫,快谢谢你二婶。”
黑暗里传来二丫乖乖巧巧的声音,“谢谢二婶。”
小姑娘的声音听的人心都快化了,倒是大头没有说话。
苏蕴然没再说别的,直接进了厨房。
其他人早就吃了晚饭,只剩下一碗泔水似的东西盖在锅里,似乎是给她留的。
苏蕴然看都没看,直接打开橱柜重新做饭。
一颗吴兆和刚给的野西红柿炒出沙,放了点酱油和盐,倒上水煮开,苏蕴然用高粱面和了点疙瘩,等水开之后往锅里一倒就是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
虽然夏天吃这个有点热,但好歹不是清汤寡水了。
疙瘩刚倒进锅里,吴青荷跑了出来,“嫂子,你这是做啥呢?”
“饭。”苏蕴然头也没抬。
“我给你烧火。”吴青荷眼巴巴地瞅着锅,殷勤地在灶台边上坐了下来。
苏蕴然不太想理吴青荷,这就是个见色起意的草包,好歹现在只能算是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听着正屋传来的李荷花烦躁地翻来覆去的声音,苏蕴然微微一笑,“好啊,我做的是疙瘩汤,酸酸的很开胃,一会儿你也尝尝。”
吴青荷立刻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苏蕴然就听屋里李荷花一下坐了起来,“老三,你给我进来!”
“娘,你有事啊?”吴青荷正等着吃呢,坐在灶台边不肯挪窝。
“进来!”李荷花气得在炕上拍了一下。
“等会儿,等我吃完,我嫂子做的一看就好吃!香死了。”吴青荷不耐烦地说。
苏蕴然便放柔了声音,劝道:“青荷,你怎么能这样和婆婆说话呢,快去,我一会儿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