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解释什么,沈青竹先一步往外走,六月的天,明明晴空万里,骄阳如火,可沈青竹却似乎感受不到一点暖意。留下来又能如何?去当着唐氏的面,戳tຊ破沈星染的谎言吗?唐氏自己就是习医之人。一个人是真晕还是装晕,哪怕一时关心则乱,分辨不出来,可看了三眼五眼,八眼十眼,人搂在了怀里,抬在了手上,又怎么会辨别不出?唐氏心疼沈星染,也给沈星染留了脸面,她又怎么能做那个恶人?她怎么能去让唐氏尴尬,让唐氏夹在中间为难?
话一说完,沈星染就惊叫着向后倒了下去。
挑衅地冲着沈青竹笑笑,下一瞬,沈星染两眼一闭,就再不动了。
唐氏本就心急,来去匆忙,到门口的时候,乍然听到沈星染的叫声,她人都懵了,加快脚步,如风一般蹿进了房里,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沈星染,唐氏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是怎么了?染染,你别吓唬娘啊,染染……”
唐氏扑上前,扶起沈星染,让她依偎着自己。
她转头看向夕颜吩咐。
“快过来,抬着染染进里间,放……”声音顿了顿,唐氏脸色微白,低头看着怀里的沈星染,半晌她才继续,“放在罗汉榻上,我要给她诊脉瞧瞧。”
“是。”
夕颜冲过来,随着唐氏一起去抬沈星染。
唐氏这些年被安国公娇宠着,养尊处优,除了摆弄摆弄药材,几乎不做什么活,夕颜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也用不着做粗活,她们俩手上都没多少力气。
她们抬着沈星染,模样吃力,好一会儿才进到里间。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沈青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走吧。”
“夫人,”暝影蹙眉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一旁薇璐也气得不行,“夫人,什么都不说吗?这不是如了她的意?”
“走吧。”
没有解释什么,沈青竹先一步往外走,六月的天,明明晴空万里,骄阳如火,可沈青竹却似乎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留下来又能如何?去当着唐氏的面,戳tຊ破沈星染的谎言吗?
唐氏自己就是习医之人。
一个人是真晕还是装晕,哪怕一时关心则乱,分辨不出来,可看了三眼五眼,八眼十眼,人搂在了怀里,抬在了手上,又怎么会辨别不出?
唐氏心疼沈星染,也给沈星染留了脸面,她又怎么能做那个恶人?
她怎么能去让唐氏尴尬,让唐氏夹在中间为难?
那是她叫了十几年的娘啊。
刚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唐氏的心疼和在乎了,沈星染的小把戏,已经不重要了。
站在主院门口,沈青竹回头看了一眼,她痴痴地望着院子出神,许久她才转身,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大步往外走。
一边走,沈青竹一边吩咐。
“今日在这边的事,到此为止,知道吗?”
薇璐和暝影对视一眼,虽然她们心里都为沈青竹不平,可到底还是乖乖的应了声。
“是,夫人。”
“夫人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听着二人的回应,沈青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加快脚步。
花厅这边。
安国公、沈青竹的兄长沈青浔、沈青轩,还有她弟弟沈青烨全都在,沈青竹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陪夜晟泽说话呢。大约是夜晟泽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他们几个人对夜晟泽的态度,倒是挺和善的,虽然说不上相谈甚欢,但也尚可。
沈青竹瞧着,安心不少,至少没让夜晟泽也跟着受冷眼,如此便好。
沈青竹本想编个合情理的理由,早些从安国公府出来的,可是她没想到,她一来,还没等开口呢,夜晟泽就起身说了要走。
这让沈青竹意外,同时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倒是省得她编了。
安国公有些不愿,“什么要紧事,一定要走?”
夜晟泽也没瞒着,“早先我病着,长久不醒,家中祖母惦记的厉害,就去了万佛寺,求了高僧占卜。衍悔大师说,我得神佛庇佑,我情况凶险,但命不该绝,待贵人出现,自然能逢凶化吉。而今一切都已应验,家中祖母叮嘱我务必赶在天黑之前,去一趟万佛寺,斋戒上香,以谢神明。”
“可今儿是回门的日子。”
沈青竹才回来,还没坐坐呢,就要离开,尤其还是去万佛寺,夜晟泽还有个禁欲佛子的名头……
怎么想,安国公心里都不大痛快,他不愿意放人。
夜晟泽躬身行礼。
“今日是小婿失礼,但来日方长,日后只要青竹想,小婿随时愿带她回家小住,若是岳父大人不嫌弃我们夫妻叨扰,我们更愿长住。”
夜晟泽这话,把安国公哄得舒坦。
他也没再多坚持。
没多大一会儿,沈青竹就随着夜晟泽,一起出了安国公府,上了马车。
等唐氏安顿好沈星染出来时,他们早没影了。
“真就走了?”
“嗯,”揽着唐氏,安国公轻声解释,“他们要去趟万佛寺,今儿时间紧,用不了几日,就会再回来了,你就别舍不得了。”
“什么万佛寺?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唐氏眼泪哗哗地掉,她唇角都咬出了血,安国公、沈青浔几个人瞧着,都围过来询问。
唐氏也没避讳,她把刚刚在主院的事都说了。
“我知道染染是假装晕倒的,抬起她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心疼她吃了十几年的苦,我想进屋好好劝劝她,我想给她留两分脸面。是我疏忽了青竹,撇下了她,我伤了她的心了。她走得这么急,肯定是怪我了,肯定是染染在我去小药房的时候,跟她说重话,赶她走了。”
“是姐夫说要走的,”沈青烨轻声说着。
唐氏却倔强地摇头。
“不是,肯定不是,是我伤了青竹的心,她才在永昌侯府受了委屈,我就又伤了她,她心里得多难受啊?我……”
声音哽咽,唐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来话。
安国公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
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星染是他们的亲骨肉,吃了十几年的苦,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他们心疼;沈青竹是他们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身份不明,无依无靠,他们也有感情。
一碗水难端平,这也是当初找回沈星染的时候,他们最害怕的事。
千方百计的算计安排,想避开这些难事,为了这,他们还把沈星染送去了庐阳书院……
可到底还是没能避开。
……
马车里。
车子辚辚而行,可越走,沈青竹就觉得这方向越不对。
“夜将军,咱们不去万佛寺?”
“回府。”
“可是刚刚……”沈青竹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了,“夜将军,你知道主院的事了?暗中有你的影卫盯着,是不是?”
“嗯。”
夜晟泽点头,也没有瞒着沈青竹。
“影卫是从波澜渡,一路跟着青川的,误打误撞到了安国公府,听到了一些话。你既然从主院那出来了,不愿让安国公夫人为难,想来你也不愿在那多逗留。”
太早离开不合规矩,这话,也不该由沈青竹来说。
沈青竹感激夜晟泽的用心,夜晟泽出面,的确缓和了她的尴尬,若说心里不动容,那是骗人的。
可是,此刻沈青竹更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夜将军说,影卫是跟着青川来的?”
“嗯。”
“我就说,沈星染怎么会回安国公府,还来了就装受伤,一阵的折腾。”
看来,是出门的时候,她撞上了青川之后,青川就去跟夜晟澜汇报了。是夜晟澜安排青川,故意引沈星染来的。
一起长大,相伴多年,夜晟澜知道她在意什么。
用家,用家人伤她……
夜晟澜倒是够狠。
心里想着,沈青竹的眼里,瞬时染上了一片寒冰,她抓着帕子的手都紧了紧。
不过也就只是一瞬而已,很快,沈青竹就松开了自己的手,眼底的寒意散去,她掀开车帘子,看向外面。
“暝影,到临近的济世坊停一停,我要买些药材。”
“是。”
得了回应,沈青竹甩手放下车帘子。
看向夜晟泽,沈青竹冲他笑笑,还邪气地眨了眨眼睛。
“夜将军,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夜晟澜病了,咱们这骨肉至亲,若不去探病,不去关心关心问候问候,实在说不过去。辛苦夜将军移步,一起去波澜渡瞧瞧?”
“瞧瞧?”
沈青竹点头,“是!瞧瞧!”
瞧瞧夜晟澜的伤,顺带着把他往受苦受难的路上推一推。
夜晟澜用家人伤她,也让唐氏、安国公都不舒坦,那她就一报还一报,让在意夜晟澜的谢氏,多在痛苦捂住里辗转挣扎些日子。
是夜晟澜逼她的,怨不得她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