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拼拼凑凑的组合在这张脸上,竟有种吴带当风的韵味。可惜声音像极了猫叫,吼起来更是母猫骂街。众人瞠目结舌。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细得跟娘娘腔似的?王述忍无可忍,向刘琬说道:“你骂够了没有?”“没有!”刘琬指着王弥,“任人唯亲,一叶障目,上赶着给人家吃绝户的蠢货,除了这张皮囊一无是处,这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不等黄土盖过头顶那天才翻账本?!”“还有你!张嬷嬷是吧,忠孝节义礼义廉耻你怕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这要是放在外面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没意思,报官!”
【刘叔允好歹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名士,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儿子呢?万一有儿子继承了他的良好品行,生了个具有同样品行的孙子,那么……】
刘琬就会从一只暴龙,到霸王花。
暴躁都是因为孤独,看看庄恩,再看看刘琬,完全合理。
王弥和林稚吃了一惊:刘叔允!
庄恩不怎么读史书,也不怎么关注别人,连朝里有哪些一品大官都不甚了解,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刘叔允更是一窍不通,她疑惑的拱了林稚一下。
林稚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太祖打天下时吃了一个败仗,身tຊ边就只剩三个人,其中一人叫平林先生,他就是刘叔允,和太祖打下江山后带妻儿归隐山林的那个奇人!”
说是归隐,其实更像逃窜,他老人家怕太祖丧心病狂突然杀功臣。
另外两人便是安国公和定国公,林、庄两家的老祖父。
这三个传奇人物的后人因为一笔烂账聚在一块,实在出人意料,难怪嫂子她们一脸吃惊呢。
庄恩有些稀罕的瞧了刘琬一眼。
然而,当刘琬哼哼唧唧拒绝嫂子递来的茶并不知好歹的破口大骂时,她觉得那位开国功臣选择归隐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刘琬此人有一副细眉细眼的女相,小鼻子小嘴巴,皮肤白得发腻,衬得嘴边一颗黑痣宛如不小心落在白纸上的墨点。
长在别人脸上这叫媒婆痣,长在他脸上这叫暴躁加持。
这些东西拼拼凑凑的组合在这张脸上,竟有种吴带当风的韵味。
可惜声音像极了猫叫,吼起来更是母猫骂街。
众人瞠目结舌。
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细得跟娘娘腔似的?
王述忍无可忍,向刘琬说道:“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刘琬指着王弥,“任人唯亲,一叶障目,上赶着给人家吃绝户的蠢货,除了这张皮囊一无是处,这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不等黄土盖过头顶那天才翻账本?!”
“还有你!张嬷嬷是吧,忠孝节义礼义廉耻你怕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这要是放在外面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没意思,报官!”
庄恩拍手称好。
“你抖鸡爪疯?”刘琬不客气的道。
【你但凡嘴笨一点,都不至于被亲娘割掉命根子。】
……
此事说来话长。
刘琬虽有那盖世奇才的爷爷,却十分不幸的有个男女不忌爱嫖的爹。
他娘是个刚硬无比的猛女子,为了从根源上掐断刘家这种基因,刘大娘把丈夫削了,又把儿子阉了,自个跳水井死了。
这都是锦衣卫查出来的,连小刘琬在床上躺了几天骂了多久哭得多大声……都查得一清二楚。
【刘阿娘绝对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如此一来,她儿子入宫就非常方便了,凭着这张嘴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牛气,能和楚桓殊打个平手。】
王弥:得哄!
必须哄!
宽容!
必须要宽容!
最好和他打成一片,亲如姐妹!
她又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去,温声道:“骂得好,你该渴了吧?”
庄恩都变得通情达理了,安慰他:“喝口茶润润喉咙,别气坏了身子。”
刘琬:“……”
他心想:“这两家的后人真是杞人忧天,一丘之貉,没半点骨气。”
“哼。”他接过茶杯牛饮一口,破茶,怪好喝的。
等等——这是青花瓷?!
*
刘琬说要报官,立马就向顺天府递了状纸。
府尹半合着眼打盹,将入梦乡之际忽然被公堂里的鼓声惊醒,他扶了扶乌纱帽:“怎么了?”
师爷连忙滚出来:“大人,是林家长媳来诉冤——”
一听到“林家”,府尹便觉精神大振,待听完来龙去脉,更是喜不胜收,直觉升官在即。
眼下林世子又在西北立了战功,把蛮夷打得拖家带口的跑进什么沙漠去了,估摸三五年内不敢再犯边境,但林家已经封无可封了。
这时要是出点岔子,天家才好做个顺水人情,抄了林家。
府尹死道友不死贫道,连忙卷着双腿跑出来,惊堂木在公案上“啪”的一声:“升堂!”
两列差役敲着水火棍低呼“威武”。
原告被告并一干证人全都在外面等着了,待一窝蜂被传唤进去后,还算宽敞的公堂立马水泄不通。
“原告王氏,你有何冤屈?”
王弥:“回大人,妾身告平安香蜡店老板刘琬污蔑我家仆人做空账,这八年来妾身名下的铺子共在刘琬店中花费三百纹银,妾身叫刘琬来对账,刘琬拒不承认。”
张嬷嬷突然怔住了。
不是要告她么,怎么告起刘琬来了?
府尹顿了一下,翻出另一张状纸,又问刘琬:“那么刘琬,你又有何冤屈呢?”
刘琬怒道:“大人,草民告王氏及其仆人捏造假账污蔑好人!草民从未与她名下的店铺有任何交易,别说三百两,连三毛钱都没受过她的!”
*
王弥才进官府不久,王夫人就知道她把张嬷嬷告到官府了。
她心神不宁,回神后劈头盖脸的骂王述:“丧气的窝囊废!叫你去借银子,银子呢?!今晚别给他留饭,不中用的饭桶!”
骂完,风驰电掣跑去卧房,把所有下人全撇在外面后,她拖着一个个大箱子来到后院,放下门栓,呆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掏出火折子。
几大箱子账本付诸一炬。
王夫人拎着木棍在火堆里翻搅,所有纸都烧透后她才长舒口气,洗头净面,叫人把灰铲掉。
丫鬟见她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细声道:“夫人是要去多宝楼买玉镯子么?”
“你管我做什么!”王夫人没好气道,“大人回来问起,就说我带懿哥儿回娘家小住……算了,懿哥儿就留在府上。”
她乘着小轿悄无声息的来徐家接了外甥女,两人走小路来到萧家柴坊。
萧家柴坊以前就叫大柴坊。
王夫人接手后,把它寄在萧掌柜的名下,改了名,顺便就偷工减料起来,口碑坏了,没人愿意光顾。
所以这些年柴坊很不怎么卖炭,但门面还算光鲜。
王夫人紧紧拉着外甥女的手,低声道:“云儿,姑姑谁都不信,就只信你,我有个藏银子的地方,眼下得把银子全搬出去,你替我出把力,姑姑绝对不会亏待你。”
徐云一脸受宠若惊,心想:“看来有很多银子。”
徐家八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命,只有她这个姑姑命好,攀上王家的大树后,摇身一变,俨然就成了一只金凤凰,满头珠翠的往那一站,真有些大户人家的气派呢。
姑姑每次回来都会给带她很多东西,比她亲娘还好。
徐云撒娇的晃了晃王夫人手臂:“姑母,娘亲说,我出嫁时她送我一亩地做陪嫁,夫家会不会看不起我呀?我都二十二了还没谈人家,过几年还嫁的出去么?”
“孩子,不急。”王夫人爱怜的看她一眼,咬了咬牙:“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徐家的女儿,姑母一定会给你挑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徐云有些感动。
听说姑母一开始是要嫁给一个泥瓦匠,她不甘心,扬言就算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也好过嫁给穷光蛋,被绑起来打了一顿,送去浸猪笼。
恰好陆氏经过,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了她,没几年她就当上了姨娘,眼睛一眨,又成了当家主母,真真是比话本还精彩。
王夫人进了柴坊,一抬头,傻眼了。
萧掌柜一脸无奈的躬着腰,给三个女孩儿添炭拨火。
【怎么呆在门口呢?快进来,吃口地瓜,我们再谈谈银子的事。】
——
架起祭坛,招:
五方揭谛,听我号令,读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