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深吸一口气,见前头人影翻动,咬牙朝下一跳。噗通一声,她落入水里。梅花黑灯瞎火拖着来人,求他过来救命。沈云原本是想上茅房,谁知道深夜还见女子跳湖?他慌不择路,想逃之夭夭,又被梅花死死拽住。李娇在水下等了片刻,猜测谢君陵许是不识水性。复而又潜上岸来,瞧着眼前一双男子皂靴,捂着湿漉漉的脸便是一通哭:“来者何人?!你一个外男为何会到顾家内院来?!原想着逛逛院子,哪知路滑跌入了冰湖中!如今你见了我的身子,我的清白不保,怕是不如死了算了!梅花!喊外祖父来,我定要这人在外祖父面前给我一个交待!”
谢君陵从翰林院下职时,路上遇见了顾斐然以及沈云,沈云是新晋榜眼,任从七品翰林院检讨,位次于谢君陵这个翰林院编修,算是他的下属。
谢君陵对于顾斐然印象不深,他是未入流的庶吉士,平日里很少见面。不过瞧他和沈云深交的样子便知也是个会来事的,还让沈云这般殷勤小意,想必家中有在朝中能主事的大人。
顾斐然一瞧谢君陵便一见如故,搬出家中大人的名讳,原来是顾府二房的少爷,家里有祖父户部尚书镇场,怪道沈云也对他小意奉承,求个前程。
顾斐然想约谢君陵喝酒,道:“若是谢大人方便,可同我等小聚一桌,聊些雅事?”
谢君陵没有下职后应酬的习惯,他不爱喝酒,于是作揖婉拒:“不了,家中拙荆在等我回去,不方便和几位大人出门喝酒。下次有空再约吧!”
顾斐然想到李娇的吩咐,要知道他骗来谢君陵乃是大事,于是劝道:“不过是家中夫人在等,让下人去禀报一声便好了。难得诸位大人都在,不喝一杯太过扫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君陵也没想和沈云一流疏远的意思,只轻轻点了点头,道:“那谢某便来蹭一口酒喝,还望诸位大人多担待我酒量不济。”
这才对嘛!大家见谢君陵也被拉下了水,各个都极为开怀。
原本定的是外头的酒楼,哪知客满了,顾斐然便提议上顾府小酌两杯。沈云等人一想到要上尚书府喝酒,都有些跃跃欲试。
谢君陵哪里瞧不出来这些人的小心思?他苦笑一声,权当送佛送到西,既然来了,就不要扫兴。若是不大愉快,大不了下次不凑趣儿了。
他惯会做人,跟着顾斐然往顾府走。没想到计划这般顺利,顾斐然竟然真的将谢君陵骗到了顾府,顾斐然不免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喝彩。
酒过三巡,谢君陵有些不适,借口如厕想起身透透风。他问了顾斐然关于净房的方向,顾斐然使了个眼色,差遣下人领他往内院走。谢君陵自然不知道这是通往内院的路,也不知道自己正踏入李娇和顾斐然设下的一个局中。
而顾斐然想着他灌了谢君陵这般久,终于要上茅房了!他赶紧又差遣了小丫鬟去通报李娇,别误了她的大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在这时,沈云也起身,皱眉道了句:“顾兄,对不住,人有三急,我寻谢大人去。”
怎么要来事就来一窝啊?之前让他尿,他也不尿,净会添乱!
顾斐然也追上沈云,以免他跟着谢君陵走岔了路。
打前头的谢君陵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楼宇,总觉得屋檐下悬挂的花色帆布都不太像外院。他留了个心眼,同领路的下人说:“这位管事且等等,谢某突然想起一些事,打算先回席间去。”
他转身便走,留着管事在原地哑口无言。顾少爷之前不是让他将要如厕的大人领到后院去吗?这下可怎么办?
谢君陵回去的时候,恰巧和沈云撞了个正着。沈云是真内急,谢君陵给他指了个道儿,说:“领路的管事还在前头等着,沈大人过去问问路吧。”
“好!”沈云也顾不上那么多,朝前追着那管事的走。管事也不知道是要领哪位大人,反正有人要去便去呗,那他的差事也算是办完了。
谢君陵原路返回的时候,和那顾斐然撞了个正着。顾斐然愣了一秒,问他:“这么快就办完事儿啦?”
“嗯?”谢君陵不明就里。
“沈大人呢?别是一块儿办事去了吧?”
“哦,沈大人去如厕了。”
顾斐然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拍额头,急得冷汗直冒:“坏事儿了!”
说完丢下谢君陵就朝内院跑,希望能来得及。
谢君陵觉得顾斐然莫名其妙的,见天色已晚,他原本也不愿多待此地,寻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先离开了。
另一边,明明是冬日,李娇却穿了件妆花薄衫,里头搭一件齐胸襦裙,若是浸了水,女子肌肤若隐若现,襦裙紧贴腰身,几乎是全透风的。她见着有管事回避,便知人领来了。
李娇揉了揉发冷的手臂,望着眼前的一汪寒湖,想着只要朝下一跳,让谢君陵救了她。她这身子被他全瞧见了,那男人不想娶她也得娶了。
李娇深吸一口气,见前头人影翻动,咬牙朝下一跳。噗通一声,她落入水里。梅花黑灯瞎火拖着来人,求他过来救命。
沈云原本是想上茅房,谁知道深夜还见女子跳湖?他慌不择路,想逃之夭夭,又被梅花死死拽住。
李娇在水下等了片刻,猜测谢君陵许是不识水性。
复而又潜上岸来,瞧着眼前一双男子皂靴,捂着湿漉漉的脸便是一通哭:“来者何人?!你一个外男为何会到顾家内院来?!原想着逛逛院子,哪知路滑跌入了冰湖中!如今你见了我的身子,我的清白不保,怕是不如死了算了!梅花!喊外祖父来,我定要这人在外祖父面前给我一个交待!”
说完一通狠话,李娇那哭得如花似玉的脸一抬,见了来人,一愣:“怎么是你?”
她认得沈云,他是那日的榜眼,却不是状元郎谢君陵!李娇的脑子嗡嗡作响,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下美人含泪痛哭,沈云瞧着心都化了,此时又被紧赶慢赶追上的顾斐然瞧见了。他咬了咬牙,道:“是沈某对不住姑娘,沈某和尚书大人说明此事,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也不过是贪图李娇的美色,见色起意。
李娇一想到沈云的官阶,位次于谢君陵啊!难不成她今后还要被陆宝儿那样的乡下小妇压在头上?!
沈云这事闹得动静太大,不过事已至此,顾大人想着与其被齐修林事后知道这事,结亲结成了愁,不如将李娇嫁给沈云,再从二房里挑个嫡孙女忍痛割爱嫁给齐修林为继室。这样一来,学生也保住了,还能拉拢来一个榜眼,算是不亏不损吧。
只是顾夫人多精明的一个人,见李娇穿成那样,也知道她是有意为之。图谁不好,图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这丫头是昏了头了。
于是关上房门时,顾夫人第一次抬手给了李娇一耳光,怒斥:“糊涂啊!你真是让外祖母失望!”
李娇今夜最是委屈,她咬着牙,捂住脸,喊都不敢喊一声。只是心里想到谢君陵,便恨得很。许是得不到的人便成了白月光,她又妒恨起来陆宝儿来!
她凭什么啊?!一个乡下女子,竟然得了那般清风朗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