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这世子纵使身为朝廷命官,可也不能当街杀人,那血溅得到处都是,吓死老百姓了,以后谁还敢打那条巷子过?做生意的人怎么办?还有的人说世子就是仗着老爹雍王的面子,胡作非为,向来不受管束,赶明儿他想杀谁,给谁一扬手就是一刀,根本不废话,问你怕不怕?由此,雍王世子李漠在皇都的名声更不如从前了。“听说还有群臣参奏,雍王世子行事手段向来粗暴,很多下属都不堪其负。另雍王世子性子桀骜张狂,不适合管治大理寺,所以连史太傅在内的一党东宫官员,都向皇上谏言,要罢免世子的大理寺卿一职。”林学文把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了碧好母女。
此话一出,小蓝小红对视一眼,仿佛预见了什么喜事。
碧好皱着眉头,认真拨弄自己的十根手指头,数了数,“有三十多天了。”
杨氏肯定道:“那这个大夫得看。”
“不要,”碧好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不确定,更不想落空被一堆人知道,“我不看,我挺好的。”
杨氏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等大夫明天上门问诊,再顺道给她把脉。
一日之间,皇都的首要通缉犯已伏法,街上恢复平常。但雍王世子李漠当街杀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仍教一部分老百姓胆战心寒。
有的人说这世子纵使身为朝廷命官,可也不能当街杀人,那血溅得到处都是,吓死老百姓了,以后谁还敢打那条巷子过?做生意的人怎么办?
还有的人说世子就是仗着老爹雍王的面子,胡作非为,向来不受管束,赶明儿他想杀谁,给谁一扬手就是一刀,根本不废话,问你怕不怕?
由此,雍王世子李漠在皇都的名声更不如从前了。
“听说还有群臣参奏,雍王世子行事手段向来粗暴,很多下属都不堪其负。另雍王世子性子桀骜张狂,不适合管治大理寺,所以连史太傅在内的一党东宫官员,都向皇上谏言,要罢免世子的大理寺卿一职。”林学文把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了碧好母女。
杨氏只觉得不妙,在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坐起来道:“那雍王呢,他可有出面?”
林学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这个关节,太子党和雍王党斗得正厉害,雍王当然不方便出面了,很有可能,这大理寺卿的职位真的保不下来。”
杨氏看向坐在床边的碧好,却发现她在垂眸发愣。杨氏伸手推推她,“听见了吗?”
碧好回过神,面无毫无色彩。看来,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前世李漠办不好,还被重罚的案子,就是此案。
李漠若丢了官职,就没了实权,只是个拥有爵位的贵子。这对他而言,打击必然很大。
碧好心血来潮,抬眸对母亲道:“要不我今日就回去,看看世子爷那边怎么样了。”
可话一出口,她心里又没出息地倔强起来。
他已经不在乎她了,不理她也不见她,她回去,能有那个荣幸到他跟前安慰吗?
她甚至有点气自己还这么关心他。
马车赶在午饭前回了荔园,暖香坞门前的侍卫已经撤掉,意为不禁足了,不过丫鬟还是只有小红小蓝。
她们中午去厨房拿了膳食回来,碧好吃过,才想坐坐歇会儿,但不知何故,胸口忽然又像昨日那样不适,她弯腰,又呕了一次。
“赵大夫,林姨娘身体情况如何?”赖总管看着赵大夫从里间诊完脉出来,连忙问道。
若真是喜脉,他即刻禀报世子爷去,这样也能打破世子和林姨娘之间的隔阂啊。
只见发须全白的赵大夫坐下,提笔开方子,缓慢道:“只是中了痰湿热症,呕吐完,估计还会发热,照着老夫这张药方服用几日,再多加卧床休息,就会好了。”
赖总管一愣,不是喜脉?
不过依赵大夫几十年的医术,若真有喜,早就诊出来并报喜了。赖总管收下药方,付了诊金并送客,随后派人去给林姨娘抓药。
碧好醒来,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她躺在床上茫然地看向小蓝小红,虽未开口,但她心中的疑问已从她们平静的神情中得到答案。
原来希望落了空,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前世她跟了李漠五年也没有孩子,这一世,哪会有那么容易?她只觉得胸口煎熬,仿佛尚未能接纳那种希望与遗憾交杂带来的不甘——如果真的有了,李漠就会原谅她了。
为什么老天爷,不帮她一次……
下午她身子发热,浑身软绵无力像只渴睡的猫,一沾床,又再昏睡过去。
只是睡得极不安稳,眉心发疼,口齿缠绵,脑袋里一片火热,整个人宛若躺在热水里。
热汗自她额上飙出,小蓝守在床边,时不时替她擦一下,直到天都黑了,小蓝忍不住小声问:“姨娘病成这样,爷那边知道了吗?”
小红摇摇头,“不知道赖总管有没有去禀报,而且,爷还没有回来呢。”
“那陈护卫呢?”
“他倒是回来了,但进了门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小蓝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样更没人告诉爷了。姨娘真可怜,病成这样爷都不来看一眼。”
那厢,雍王亲事府里,众官员聚首连夜商议对策,说的正是太子党对世子当街刺人而大作文章的事。
李漠任大理寺卿以来公正克勤,这便是首次让敌方抓住了把柄。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敌方咬住不放,还向皇上太后告了状。他们试图将李漠拉下马,换弓才英上马的野心已昭然若揭。
然当今皇上中庸无实干,又潜行修道,不爱管朝政之事,届时极有可能会遵循各亲贵大臣的意愿,将李漠撤掉。
王府官员对此忧心忡忡,因为大理寺卿这个职位,掌管着太多权力,当下雍王和太子又斗得厉害,所以这职位万万不能落入太子党之手啊。
他们在亲事厅里吵嚷得厉害,坐在雍王下首的李漠听得头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少顷,雍王李桦和颜悦色地看向他,“我的儿,你怎么看?”
李漠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撤职就撤吧。他们并非冲我来,而是冲大理寺卿这个头衔,少卿弓才英早已与我不合,我便是退出了,你们只管小心提防此人。”
李桦双眼微眯,也觉得大儿有些意气用事了。不过,大儿脾气坏,有些时候还是得慢慢哄的。李桦抚髯道:“为父以为,你不如告几天假吧,在府里歇息歇息,风声,自然会平歇的。”
弦外之音便是,他会替儿解决这一切问题。
李漠不予争执,颔首答应了。
父王纵然对他百般顺从,但有的事,不予他掌控。
自古以来父行子随,父王自他年幼时便有了夺位野心,艰苦潜伏多年,自他成年后方露出峥嵘,誓要带他一起布局下棋。
然而做了那么多,仅仅是为了那个九五之尊位?
踏出亲事府时,李漠的步伐略微沉重,心底浮现出与儿时一样的困惑:父王他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亲王了,他为什么还要斗?而且,当今皇上可是他的兄长。
欲壑难填……
骤然间,李漠眼前一片迷茫,神思恍惚地骑马回到荔园,下马时,牵马的小厮道:“林姨娘中午回来了,但她病了,正发热呢。”
李漠脚步一顿,低喝道:“不早说。”
暖香坞里,小红小蓝一见爷来了,连忙起身问安。李漠黑着脸,直冲床边去,同时嘱咐:“小声。”
小蓝给他搬了张凳子,小红去泡茶。
李漠坐在床边,看着碧好睡得小脸红红的,额上颈上有浅浅汗意,可发梢早已被汗湿透。他用掌心探了探她微烫的额头,问道:“睡了多久,看大夫了吗,有吃药?”
“看大夫了,晚膳前姨娘醒了一次,喝了点粥喝了药又睡着了,本来下午也睡了半天。”小蓝很小声。
“为什么病?”李漠夺过小蓝手上的帕子,在碧好额头轻轻抹了抹。
“大夫说,是热症,受了惊吓后也会突发的一种……”
李漠一双剑眉下的眼神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回想起昨日光景,只恨不得将谢照从地底拖出来,再刺一百下。
可他也难辞其咎,她或许,更怕的是看见他杀人。
她从来娇生惯养,见到那种场面定吓坏了。
一丝丝内疚自心底爬上眉梢,李漠紧抿双唇,专注着为她抹汗。半晌,床上的碧好做了噩梦,因发热而过度嫣红的双唇颤抖,发出呓语:“母亲,母亲……”
李漠侧耳倾听,但听不清楚,他轻弹了弹她脸颊上的软肉,“说什么呢?”
“母亲,不要,不要……”
她霎时哭得泪流满脸,两只手紧紧握拳,似乎要代替梦中的场景予以一场真实的恶斗。
他看得心疼,将她双手松开,把自己的一只大拇指塞进她手心让她握住,再用手帕擦干她的泪痕。
好一会儿,她像是梦停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一只手握着他,另一只手搭在床沿上。
她的手,白得不见一根青筋,软绵绵肉呼呼的,手背上几个凹下去的窝窝,指尖上涂成淡淡的粉色。李漠用拇指按了按她的一个窝窝,见她不喊梦话了,又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的手俨然是她的抚慰剂,她逐渐睡得香。放开她的手,李漠转身喝一杯凉好的茶解渴,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带着哭腔哼唧:“爷,妾难受……”
娇软嗔怪的语气就像一道热水浇在他微凉的心口上,李漠心上一辣,一度以为她醒过来了。走近一瞧,却见她双眼仍紧闭着,长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小嘴呓语不断。
他复坐下,把拇指塞回她手里,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
很快,她又安定下来。
她定是白天也怨着他,所以病了做噩梦都记着要报复他。
李漠勉强牵了牵嘴角,他认。
他静静地陪她到深夜,小蓝见状,小声道:“不如奴婢伺候爷洗漱了,爷躺在姨娘旁边,陪她睡下?”
明天一早姨娘醒来看见他,说不定病都全好了。
李漠微颔首,暂且狠心地把拇指从她手中抽出,动身去洗漱。再回到床边时,这好家伙,果然又在张嘴说胡话了。
她这回说得还多了些,有的字句是能听清的,李漠坐在她身侧,耐心地听,她说了一句:“我不胖……”
是,你是不胖,你只是比别人长了多一点肉而已。李漠用意念回复她。
她又说:“我要吃佛跳墙、黄鱼焖翅、烧鹿筋……”
你还挺会挑,专挑贵的。等你病好了,就做给你吃。李漠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提。
紧跟着,她说的话他听不清了,他把侧脸贴在她胸口上,感受她的心跳。她大抵觉得胸口闷了,身子动了两下,又从小嘴里吐出话来。
“不要去那边……为什么不听我的……范元……”
李漠的瞳仁倏地射出利刃,从她手中抽回的手霍然一拳捶在她身侧的被褥上。
范元,她连做梦都想范元!
他立起身,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睥睨她的睡颜,一双手几近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全身骨头捏成石灰粉。
林碧好,你欺人太甚。
李漠忽地转身离开,迎面撞上刚倒完水的小蓝,他冷声警告:“不准告诉她,我来过。”
碧好这一病,连着五六日才痊愈,期间伴随月事的到来,让她腹痛胸闷,一直恹恹的不爱动弹,也不思饮食,圆脸明显瘦了些。
李嬷嬷等人又重新回到暖香坞伺候她了,她们照往常一样做着事,什么也没提,仿佛她禁足的那近十日,只是她自己做了场梦而已。
她这天起床后开始咳嗽,小时候听母亲说,能顺利咳出东西来说明病就要好了,所以她虽咳,精神却好了很多。午膳后,她坐在窗台后写字:
“是妾愁成瘦,非君重细腰。”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就这么写了好一阵,以笔触发泄心中对李漠的怨怼。譬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无情?竟狠心罚她禁足;再譬如:他既然已经不罚她了,为什么不愿意来看看她……
碧好唇边忽然泛起一抹苦笑,难道让她病好之后,又去他跟前跪哭陈情,拦住他,缠住他?
只是,他冷若冰霜的面孔与充满戾气的眼神,让她有点……不太敢了。
小蓝端着汤品进来,发现姨娘在看着宣纸发呆,她轻声提醒道:“姨娘,把这贝母炖雪梨喝了吧,治咳嗽的。”
碧好应了一声。
小蓝还不急着退下,她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姨娘,我早上跟着府里采买的人出了一趟街,外面的人在传……”
“传什么?”
“传,世子爷近日赋闲,成为了玉春楼的头等常客。玉春楼您知道吗?那分明是个皇都上等人去的声色场所,不少纨绔子弟在那处饮酒作乐、狎妓……”小蓝小心揣度姨娘的脸色。
却见姨娘从容不迫地拿起勺子喝汤,对此事不闻不问。小蓝心里替姨娘急了急,难道姨娘不在乎世子爷了吗?
她真想把那天晚上世子爷过来看望了生病的姨娘,却又莫名生气走掉的事情说出来。
她才想开口,碧好已放下了勺子,喝光了汤汁,看向她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洗碗呢。”
小蓝欲言又止,顿了顿,就出去了。
其实碧好心中有数,若是别的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在青楼游荡,必定火冒三丈或伤心受挫。可她是林碧好,经历过一世了,她能不清楚李漠的为人?
谣言传得这样厉害,定是故意的,而李漠的所作所为,也正是故意演给想知道的人看,譬如敌人。
当敌人知道他近日懈怠、不务正业,对他的警觉就会降低。
至于狎妓嘛,他定不会委身自己干这勾当,碧好对此深信不疑。
想到这,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倘若,他也能那么相信她就好了。
可他,毕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李漠。
因心里想着他,碧好病好之后去园子里闲逛都想遇着他。有一天,不经意地瞥见他从一个过道大步流星走过去,她心头倏地一震,握扇的手抖了抖,忍不住几步追上去,却哑然失色。
他竟然,拱手向她一拜!
“林姨娘。”他道。
碧好诧异地盯牢他的动作,他的嘴。
“你病未痊愈,早点回房歇息吧,我还有事。”他冷淡道,话落,他看向一旁的陈静。
陈静看着林姨娘快要傻掉的表情,觉得十分满意,点头道:“像。”
“李漠”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陈静又道:“林姨娘,这不是世子爷,这是世子爷的,替身。”
替身?碧好皱起眉心,这才把眼前的人看清楚。深蓝长袍、束发戴银冠,丹凤眼高鼻梁薄唇,瘦削的侧脸,矫健身躯和轻快步伐……他,竟和李漠有八分相似!
另两分不像在于眉眼,李漠的眉眼有股天生贵胄气,生来傲慢,眼神锐利锋芒,眉心总是微蹙着。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也已经过刻意训练,不过在她这个多次与李漠同床共眠的人看来,多看两遍,就能迅速辨别真伪。
若是旁人,像见了皇亲国戚大人物不敢抬头直视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怕是连小蓝小红都认不出。
是的,他的声线也像李漠,冷淡不耐烦的语气。
但是李漠怎么会有一个和他像双胞胎的替身……碧好脑中嗡嗡作响,被吓得不轻。
“林姨娘,此事需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会威胁到世子爷和这位爷的安危,对了,这位爷,我们叫他隐身。他一旦与我同时出现,就代表着他的身份,是世子李漠。”陈静严正告知。
“那,那天在街上的,是他吗?”碧好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
陈静答道:“不是,他是这几天才正式出现在人前的。”
所以,代替李漠在玉春楼花天酒地的人是他。碧好了然了,心底马上又浮起一个疑问:“他,会不会以世子的身份跟我独处?”
她慌张不安的神情让陈静犹豫了一下,陈静只得提醒道:“隐身的作用就是保护世子避开刺杀等危险的事,还有,代替世子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去不想去的地方。”
那他,也会来碰我吗?碧好脖子僵直,话语生生噎在了喉咙。
前世她和李漠在一起五年,却都不知他原来有个替身。代他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去不想去的地方……那么前世,他是不是有派替身与她独处过?只是她当时没认出来。
碧好后知后觉,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凉凉地贴在衣服上。她看着陈静带着隐身往前走去,心里更是一沉,不由得退后一步。
李漠,他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入夜后,文逸单人单马来到雍王府,经通传后,小厮带他去了李漠的住处。
诚然,隐身在外替李漠演戏,李漠则潜伏在王府里,安然无恙。
文逸这回是特意来找他喝酒的,庆祝他终于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暂时不用早起上朝了。尽管李漠压根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高兴的。
传来酒菜,他们面对面用饭、小酌。文逸是个碎嘴子,把近日发生在大理寺的事都跟李漠说了一遍,吃了两杯酒,又问李漠发生了什么。李漠兴致不高,被问两句只答一句。
文逸早习惯了他这副死相,转而谈起了碧好的事。
“哎你不担心,她在荔园把你的替身当成你了,扑过去、抱住?”文逸嚼着花生米,揶揄道。
发现李漠的神色开始变化,似乎有点慌了,他又接着捅“刀”,“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你怎么就不信呢?碧好,她真是被郭锐勒索了,她又不想被你知道,就自己弄了点手段去对付他,谁知道你会凭空出现呢?对了,到底是谁告诉你让你去抓人的?”
李漠的侧脸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如此映衬下显得脸色更加黯淡,他抬手,将一杯酒饮尽,“你怎么不说,连你都知道,她却不告诉我?”
他的语气闷闷的,像是在不满告状。文逸心中嘚瑟,终于有一回轮到他被数落,看别人摆谱了吧。
文逸装作不在乎的语气,“因为她跟我比较熟,跟你不熟。”
“什么意思?”李漠瞪他,仿佛他俩之间有什么苟且。
“她怕你,你知道吗?”文逸数落道,“你看你天天拉着这张脸,好话没两句,像个活阎王,谁看见不怕你?你还总是以老爷与奴婢的态度对她,她有事敢对你说吗?在你眼里,你只会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繁琐,觉得女人,真是麻烦。”
李漠垂眸,眸间正在压抑地储蓄怒气。文逸接着道:“这就是不公平的待遇,她对你好声好气的,还哄你,让你挺高兴的。但你要是不高兴了,就打她的下人,把她禁足,你想过她有多难受吗?这种就叫那什么来着,弃之如敝屣,你心里已经抛弃她了。”
“我没有。”李漠冷冷地冒出一句。
“你没有?那你去找回她啊,”料想他定拉不下脸,文逸又激将道,“像你这样性情的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宠爱的女人,你想想。”
李漠单手扶额,正脸逐渐栽向桌面,让文逸看不见了。
是,像他这样性情的人,以前从未想过女人会成为自己的阻碍,也从来不想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精力。
成年后,娶几门女人养在后院,完成开枝散叶任务,仅此而已。
只她不一样呢,她是林碧好,让他想贴在心口好生看护起来的林碧好。
可她心里,没有他……
李漠顿时一拳捶在桌上,“砰”的一声杯子里的酒被带起,他已被怒火燃烧,低斥道:“那你到底让我怎么样呢?”
文逸见状连忙往后倒退,这丫的,动不动吓人!不过再细看看,这家伙脸上竟是憋屈的,就像是小时候被他偷了心爱的银鞭还弄丢了,便怒发冲冠地绷着脸,两手拽成拳头,全身绷直了气鼓鼓地瞪人。
好像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不得不说,有女人的男人真是会越活越回去,像个小孩一样是何故?
“那,”缩到墙根的文逸弱声提议道,“你试试,给她赔礼道歉,说点好话,让她原谅你。”
酒气醉人,无意中喝得有点多了的李漠,他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睡。朦朦胧胧的眼前,是同样醉得一塌糊涂的文逸,然闭上眼,他看见了第一次遇到碧好时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