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借下。”她就这么表情平静地，从模特手里要过了凳子，然后垂眸坐下，修长的臂膀微微下压，先滑过自己的小腿，“这个动作定点。然后...”身体整个向前倾，她做了一个像是穿芭蕾舞鞋时系绑带的动作。“这个动作停一下。”“ok。”高挑漂亮的女模特认真地冲她比了个认同的手势。“她做这两个动作的时候，你配合她垫脚，这样。”迟悦起身，轻盈地踮了踮脚尖，手臂轻轻抬起，在交错的光影中画了个弧线。指尖上跳动地耀眼灯光，让人眼里止不住地泛起赞善。
回了家的迟悦，洗净一身的不适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耳边是她刚刚随便选的一个综艺节目。
热热闹闹地嬉闹声里，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
微信联系人界面，滑过了几条目前对她而言不感兴趣的娱乐组局，挑了一个商单邀约点进去。
商单拍摄地点在一家她知道，但不常去的咖啡店里。
迟悦看了一眼日历，思考了一会，然后接下了这笔单子，翘掉了明天的剪辑课。
退出界面，在联系人未读消息里，看到了许凡心的信息。
一整天，他的消息一共有五条。
上午三条，是想约她一起去买相机。
下午的两条，是告诉她，自己买了什么型号的相机，并问她，对自己选的型号的看法。
迟悦看着许凡心发来的相机图片，又看了看许凡心的头像，不知不觉间，她笑了。笑过之后，她摇了摇头，退出了对话框。
又过了一会，她打开了相册，点开下午跟季航一起拍摄的短视频。
一条，一条的过掉自己拍的，当滑到画面视角明显更高一些的视频时，捏在手机两侧的指尖，微微地收紧。
迟悦不太开心地抿住嘴唇。
“缓一点...嗯...这样？”
季航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她的手机里传了出来。他那微低的声线里有隐隐笑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就像一片羽毛，轻轻飘飘的，拂过她的唇角。
听着听着，她忽然熄灭手机屏幕。
“我去...我傻了？”说着，她有些懊恼的抓了头发一把。“手机拍的啊？！下午在咖啡店就能发给他，我傻了吧...还跟他说回来传给他？！...”像是刚意识到自己今天在咖啡店说回家传东西给季航这话有多荒唐。
她垂手，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苦笑了许久，她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看相册里的素材，又看了一眼时间。
快十点...想到季航从她离开之后，再没联系过她。没有问她有没有到家，也没问她...
她叹了口气，锁上屏幕。“算了，现在也不早了，明天再把东西发过去吧。”像是自我安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
...
...
一只蝴蝶从迟悦面前飞过，按照拍摄地址，她来到了一幢上下两层，既保留了中式古典韵味又兼具西式设计风格的古建筑前。
似乎不需要带路，她进到咖啡馆里，在一个超高的落地窗边，看到了今天的拍摄场地。
一个满是绿植的后院，布置着各种花草。
工作人员还在调整布置。她看了一眼时间，正犹豫是过去看看，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就看到了熟面孔。
拉开落地窗旁的小玻璃门，迟悦对迎面过来的男人点了一下头，“模特到了吗。”
“来了俩，正在化妆。”男人笑着掂起一个袋子，“吃葡萄干吗？”
“不吃。”迟悦环视一圈，收回视线的时候见男人正将葡萄干往嘴里送，她抿了一下唇角。“别吃了，有蚂蚁。”
“卧槽。”男人甩了甩手，跟上迟悦。“你上哪去？要不要先去看看模特。”
一条木栈道，蜿蜒曲折，两边的工作人员，一面在搭白色背景墙，一面在装打光灯。
迟悦回头对男人说：“模特到齐了叫我。我去那边。”说着，她对男人抬手一指。
“好吧。”看着迟悦高挑的背影渐渐走向湖边，男人转身往化妆间走。
上午的温度还不算太闷。
迟悦拿着相机，来到一方池塘前，对着活水里的红鱼按了两下快门。
拍完池塘，她抬眸，举起相机对着几棵树，观察了片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挪开相机，弯了弯唇。
不远处的一个草堆旁，一把红白相间的雨伞突兀地撑在那。像开在草地上的毒蘑菇。
整片的绿色里忽然出现这样色彩的物品，让感到好奇的迟悦果断上前。
白皙漂亮的手直直地伸向伞尖，揪起雨伞的瞬间，低着头的迟悦愣了愣。
伞下，两个拥在一起，脸挨得很近的男女错愕地仰起头，略带惊恐地看着她。
“迟悦！”不远处，男人的呼声打破了僵在原地的三人。
“不好意思。”迟悦对着伞下的男女低着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
杨柳枝在风里飘摇，高挑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男女的眼中。
“她干嘛啊？”女人睁着大大的双眼，仿佛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凌乱的手还悬在空中。“好...好心人吧。”
“好心什么啊？！还好心？我看是好奇！闲着没事干吧...”
疾走的双腿在一提矿泉水边停下，迟悦弯腰顺手取了一瓶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怎么了？慌成这样。”男人拿着对讲机，笑吟吟的看着迟悦。
迟悦也陪着扯出一个称不上笑的笑容。“模特来了？”
“嗯，女模特刚化完妆男模特就到了，估计是公司安排好的时间。他们都画完就可以开始了。”
“我去看看。”把矿泉水随手一放，她拎着相机就往咖啡馆里走。
“进门右转！厕所边上红色的门！”男人大声朝迟悦喊话。
走出几步的迟悦转过头，“知道了。”
迈过大门的小腿带起几片绿叶，迟悦拉开玻璃门，余光向一旁瞥了一下，“大灯稍微往左挪一点，麻烦了。”对着扛灯具的工人笑笑，她松开玻璃门，侧身钻了进去。
模特化妆间的门被拉开，画好妆的两个女模特抬头看向迟悦。
“我是今天的摄影师，迟悦。”轻轻地松开门把手，迟悦对两个女模特逐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叫悠悠，她叫夏晴。咱们今天是先拍夏日精灵这一套吗？”坐在离迟悦比较近位置的女模特看着迟悦问。
视线在服饰区扫了一遍，迟悦摸着一对绿色的大翅tຊ膀，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对面正化妆的男模特抬眸，看到她之后，对着镜子里的人影露齿一笑。
“先拍你们。等他们画好再拍合集。”迟悦拿了几个道具，又对正在给男模特化妆的工作人员说：“男模特的衣服换那两件，我放在衣架上了。”
“啊？不穿白色绸缎的那款了吗？”拿着粉刷的化妆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迟悦。
迟悦点了下头，“不穿绸缎。”说完，她转头看向女模特。“走吧。”
绿色竹子布景下，两个女模特交错而站，一束白光打在其中一个女模特身上，迟悦拿着相机，对着镜头看了一眼。
“往后靠。这样，居中一点的位置。”把相机挪至脸侧，她一边说，一边伸手给两人划出空间站位。
“很美。”调整好构图，她举起相机，“精灵的感觉，手轻盈一点，对，很好。”
斜放在她身后，连接着相机USB的高清电视上，投出她拍出来的照片预览。
“漂亮，光很美啊。”还留在现场的工作人员坐在他们附近，边夸电视里的照片，边休息。
在补光灯连着闪了几声之后，迟悦把相机往旁边的桌上一放。
“你这样。”抄起一个板凳，放在背景布正中间。然后她偏头，抬手指着自己刚才准备的道具堆。“那个，帮我拿一下。”
被她使唤的人两步上前，带着她说的树叶。“是这个嘛？”
“嗯，双手握着放肩上。”指导完一个模特，她又对另外一个模特说：“你坐凳子上，然后系绑带。”
迟悦说了一遍，见模特没诠释出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她接下模特手里的道具。
“凳子借下。”她就这么表情平静地，从模特手里要过了凳子，然后垂眸坐下，修长的臂膀微微下压，先滑过自己的小腿，“这个动作定点。然后...”身体整个向前倾，她做了一个像是穿芭蕾舞鞋时系绑带的动作。“这个动作停一下。”
“ok。”高挑漂亮的女模特认真地冲她比了个认同的手势。
“她做这两个动作的时候，你配合她垫脚，这样。”迟悦起身，轻盈地踮了踮脚尖，手臂轻轻抬起，在交错的光影中画了个弧线。
指尖上跳动地耀眼灯光，让人眼里止不住地泛起赞善。
咖啡馆，二楼雅居。木质复古风格装饰，镂空镶嵌着钻珠的吊灯下，季航背靠书架，看着楼下的身影，轻轻搅动着茶水。
洒落在身上的是逐渐升温的阳光，窗外，是投入的工作氛围。季航笑着深吸了口气，将茶杯凑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桌上的玫瑰洛神花茶，茶汤红亮。放了杯子的他，神情看起来有些沉醉。
“季总。”男人进了屋，对站在窗边的季航恭敬地点了下头。
收回视线，季航偏头看向男人。“还没到？”
“左岩印象那边，飞机晚点了。”因为看不到季航的表情，男人说完话，唇就不确定地抿在一起。“您看...要不我们先回公司开会。等他们到了，我安排人把他们接去公司。”
季航对着窗户抬起下巴，声音喜怒难辨。“不用。你回公司开会吧。”
“那...”男人看起来有些不安。
季航看着窗外的她站在花丛中身体前倾，细长的指尖缓缓在半空中滑落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挑起一侧眉头，声音变得比之前更缓了一点。“跟他们改时间，我只接受今晚八点前的约见。”
“好的，季总。那您要继续待在这边吗，需不需要我让人订午餐？”男人如同例行公事一样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季航看着窗外，过了一会才开口：“下面那些拍摄的，他们什么时候走？”
“什么？”似乎很快理解了季航的意思，男人说：“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六点前收工。需要我跟门店沟通让他们早点清场吗？”
“那你不如去把电闸拉了。”他一边的脸微微抬了一下，似在调侃。
男人没看到季航的笑容，还以为他是认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航会这么要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明白。”
“明白什么明白。”季航慢悠悠地转脸看向男人，见男人面露不解，他脸侧向一边笑了。“回去吧。别拉电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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