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航贴近了，她也贴近了，手臂，肩膀在伞的遮掩下，若有若无地触碰。“放心，他们背地里肯定得把你夸出花来。”迟悦低下头，视线里的阳光被挡得很严实。“我看你的作品，还有刚才拍视频，基本都没拍到人。”带着几分放肆地笑，他垂眸看向她，“真是因为懒？”迟悦回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她觉得那双原本威压十足的眉眼，此刻变得有些温温的。“这么好奇？”“嗯。”目光绕过迟悦，看向她身侧的树林。“很少有摄影师的作品里面一张人像都没有。”
室外，季航安静地站在迟悦身边。偶尔转头看她一眼，她都是专注地记录场景，一脸认真。
“ok，这边拍完了。”抢着在人入境前取到了景，她弯唇一笑，看着季航。“去江边？”
“行。”他撑起刚买来的太阳伞，举到她那边。
迟悦带着季航选了一条相对不那么晒的路走，踏进通幽的长廊，季航抬眼，看了看垂在湖水里的柳枝。
“要拍吗？”迟悦看着他，眼睛笑了。“你拍来试试。”
季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不说话，眉头却皱着。
“带一下湖水跟天空，用来做空镜。”像在哄他，迟悦顺手接下他举着的伞。“参数我调好了，直接拍就行。”
“这样？”季航举着迟悦递过来的手机，用镜头对准他刚才看到的柳树。
“对，带过去。平缓一点。”她微微够着头，随着季航的动作，转变姿势。
“定一下。”下意识地，她抓住男人结实的臂膀。
镜头一颤。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明显怔了一下。
风夹杂着他身上的香气蛮横地进入肺里，呼吸微微一滞，她笑，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尴尬，垂下没被管住的手，撑在白栏杆上。“你拍，你拍。”
季航侧身靠向一旁的栏杆，黑漆漆的眼瞳低眸看着迟悦，唇角上扬。“需要定多久。”
“一到两秒。”迟悦微微转过身，盯着平静的湖面，眨了眨眼。“...三秒也行，你随意。”
季航在迟悦背后点了点头，然后他意识到迟悦看不见，又低低地应了声“好。”
抵着一只手在她身后的栏杆上，他面向天空缓缓移动镜头。
“你看看。”
一只胳膊将手机屏幕递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屏幕，转头，脸颊几乎碰到了季航的肩膀。
“怎么样？”他头向她微低了点，仿佛并没注意到自己这种半笼罩包围的姿势已经将她困于方寸之地。
“挺好的。”抓住栏杆的手指不由得收紧，迟悦眼睫微敛着退了一步，避开他的对视。
她避让的样子过于明显，季航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走吧，趁中暑前把江拍完就能收工了。”撑开伞，她偏过头，在季航看不到的地方，很轻很轻地抿了一下压不住笑的唇角。
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都能看清他弧度巧妙鼻尖上的细密汗珠。开心之余，她又忍不住想，自己刚才的样子会不会不够完美，不好看。
视线在除了他之外的地方乱飘，她故作镇定，却被季航碰了一下。
“我拿吧。”季航微压着头，用不太舒服的眼神暗示迟悦撑伞，他没法站直。
“不好意思。”看到季航毛茸茸的头发跟伞面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的憋屈模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忘了你比我高了。不好意思，给你。”她顺势一推，将伞柄递出。
这时，季航正巧让了一下。眼前一黑，他下意识抬手一挡。结果，还是被伞尖戳到了眼睛。
“没事吧！”笑意瞬间收敛，迟悦放下伞，关心的看着捂住眼睛的季航。
他勾起唇，哼出一声笑，“不给就不给，打我算怎么回事？破相了你得对我负责。”
迟悦的担心被这调侃的笑容化解了，也开心起来。“破不了，还是很帅的。放心。”
手背轻蹭了一下眼皮，他挑起一侧眉头看着迟悦，轻轻地笑了声。
“干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迟悦确实不擅长跟他对视，所以坦诚地错开了视线。
“你面试那天也这么说。”迟悦把收好的伞递了过来，他没接。“你打吧。”说着，又主动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过来。这么晒，容易得皮肤癌。”她这么说着，主动往他那边靠近的同时，把伞放到了他手上。“说什么？夸你帅啊？我只是比较直接，想说就说了。”
季航举起伞，抬眼看着前方的树。“你走之后，他们说没见过你这么直接的候选人。”
“不是，之前就没人夸过你吗？”她微微抬着头，话语间皆是疑惑。
“没有。”他笑。
“那应该是你太凶了，当面夸有压力。”
季航贴近了，她也贴近了，手臂，肩膀在伞的遮掩下，若有若无地触碰。
“放心，他们背地里肯定得把你夸出花来。”迟悦低下头，视线里的阳光被挡得很严实。
“我看你的作品，还有刚才拍视频，基本都没拍到人。”带着几分放肆地笑，他垂眸看向她，“真是因为懒？”
迟悦回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她觉得那双原本威压十足的眉眼，此刻变得有些温温的。
“这么好奇？”
“嗯。”目光绕过迟悦，看向她身侧的树林。“很少有摄影师的作品里面一张人像都没有。”
“也拍，只是不会拿来放作品集而已。”见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迟悦也不好意思继续故弄玄虚。“算是做摄影师的基本道德吧，尊重别人的肖像权。”
“嗯？”微挑起一侧眉头，季航看起来更不解了。
“主要也算是懒吧。有些模特是不介意自己的照片被看到，但有些就有要求。我懒得一个一个去问，索性就都不放。”说着，她从包里取出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季航，示意他擦擦汗。“街拍也是一样，不确定别人愿不愿意入镜，所以通常我也不会拍。不过遇到比较难得的画面的话...就尽可能回避人脸吧。然后拍完跟人沟通一下，同意就留，不同意...也只能遗憾了。”
“这样会不会错过有价值的记录？”他听得认真，问得也发自内心。
迟悦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想起现在不是面试，索性坦然承认，“记录的前提是尊重，镜头要是善意的。否则毫无意义。”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太严肃了，她又补了一句：“老师教的。”
“明白了，摄影老师。”勾起一侧唇角，他眼中带着玩笑得逞后的少年气。
迟悦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也拿出一张纸，笑着擦了擦汗。
拍完长江两人没有立刻散伙，几乎心照不宣的，他们选了一家咖啡店，名义是一起看看今天的拍摄成果。
在外面晒着走了一圈，一进到有空调的地方，迟悦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为了避免季航给自己点咖啡，她特意强调要果汁，确定季航成功接收到自己的需求之后，她找服务人员问了洗手间的方向。
这里应该是个网红店，门店的设计有很多特色，精心设计的背景墙，很适合拍照。虽然越往里走，店里的自然光就越少，但是店家布置了足够多的柔和的光源，在这拍，能显得人皮肤很好。
迟悦边走，边以摄影师的目光打量着整家店的设计。就这么边走边看，终于，在路的尽头处找到了洗手间的标识。
舒缓的背景音乐被一扇厚厚的门隔绝在外，迟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睫毛浓黑卷翘，皮肤在这tຊ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白皙。除了被汗黏在脸侧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疲惫之外，其他没什么可挑剔的。
打开水龙头，她捧着水，洗了洗嘴唇，又扯出几张纸按压在脸上，把汗吸清爽之后补了个口红。
临出门前，迟悦再次回头望向镜子。
在外面被她扎起的头发，现在已经顺好了，柔柔软软的散在肩头。
虽然为了拍摄方便，她穿的是休闲装，但裁剪得当的黑色着装，将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特别是肩部的线条，不用特别强调，也足够吸引视线。
往外走的她，在跟几个打扮时尚，妆容精致的女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别人下意识避让的反应让她脑中闪过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她想，自己是否需要换造型，现在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走着走着，她脑中甚至开始反复想起许诺劝自己的话。
“要多穿点活泼色彩的衣服，不然整天都闷闷的，谁敢靠近你啊！”仿佛原音重现，迟悦垂眸一笑。又想起自己似乎很久都没跟许诺约饭了。
看了一眼手机，她顿了顿，给许诺发了条信息。
【我跟大帅哥在一起呢。】发完，她锁上屏幕。
站在刚才跟季航分开的地方，她环视一圈，没看到季航，不过...仿佛被什么指引着似的，她再观察了一遍，最终，一眼锁定了被围着，人气最高的位置。
心里有答案，但她每走一步，都在暗自嘀咕，希望不是。
结果，老天显然没理会她的嘀咕。
季航选的地方，显眼也不显眼。
说不显眼，是因为他没选靠窗也没坐正中间，也避开了拍照的区域。
说显眼，是因为，人群聚集，总会让人多看几眼。
迟悦站在能看到季航，季航却很难发现她的边缘，开始不高兴，也隐隐后悔，想着为什么不选他停车的商场，至少那儿没有这么多网红，或者说是拍照的年轻人。
因该是在加微信，她看见季航的手机几乎没有离手，什么表情看不清，因为有人走，又有新的人去加，里面不乏年轻漂亮的面孔。
迟悦看着一个眼睛大而生动，眼神懵懂略带稚气，五官清纯带点无辜的女生，脸红的跟许凡心害羞的表情一模一样，也在加他，她不由皱起眉毛。
“还是学生吧？”心里这么想着，她迈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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