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境下,我总不能任人宰割吧?为了保命,我只好诓骗胡人,使了一出离间计,让他以为即使放我回军营,将军也必定会杀了我,这才让他放松警惕。怎么,将军真以为我已被胡人策反,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吗?”前因后果,个中部署,通通被猜中。战洵夜讶然站在原地。被人猜中就算了,偏偏此人还明目张胆、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令他始料未及!不过,姜婉宁也的确没想着要隐瞒或者蒙混过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果不清清楚楚坦白了,以后类似这样的考验还会有很多。
既然想不出来,战洵夜也不打算盲目猜测。
他倒要看看,这回晏知要怎么解释。
若被他发现某些端倪,正好顺势处死了他。
话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屏风内。
可里面的人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战洵夜想起刚才军医过来诊脉时的凝重表情,一些疑虑又重新浮现心头。
晏知有没有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但他身上的病却是板上钉钉的。
一个人若真的病入膏肓,不去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非要跑来这等艰苦之地。
若不是心怀叵测,难道真是为了实现什么远大抱负?
这时,营帐外传来卫兵的通报:“将军,晏先生的侍从青松,恳求将军放他进来看看他家先生。”
“让他进来吧。”战洵夜摆手让四名副将退下,而后找了个蒲团坐下。
人还没进来,隔着营帐,就能听到青松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公子!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他跑得倒是快,一进来,简单地向战洵夜行了个礼,便直接扑在了床沿上。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他上下查看着,见人睡得沉,被他这么喊着也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才渐渐停歇下来,但他关心备至的样子,却不像是装的。
碍于男女有别,青松只敢大概看个表面,但他还是不放心,转头又看向战洵夜道:“将军……我们家公子,您找到我们家公子时,她身上的衣裳是完好的吧,她有没有受伤?”
战洵夜的目光落在青松身上一顿,将青松慌张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缓缓道:“完好。怎么?你怕那些胡人劫财又劫色?”
说罢,战洵夜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床上,有些意味不明道:“晏知确有几分男生女相,但那些胡人还不至于在逃命赶路的途中,就忍不住兽性大发。”
闻言,青松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之后又忍不住哀叹起来:“我家公子怎么这么命苦,都怪我,上个茅厕的工夫,没看好我家公子,就让她被人劫走了,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战洵夜没说话,望着青松的表情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发出睡梦中的几声呓语,嘟嘟囔囔,没人听清说了什么。
姜婉宁缓缓睁开眼,定睛一看,正好对上青松泪眼婆娑的双眼。
她扶着额头边坐起来边问:“哭什么?”
青松没回答。
姜婉宁坐好后抬头一看,便见纪砚书和战洵夜隔着屏风端坐在外面。
纪砚书见她醒了,当即就关切道:“此番真是让晏先生受苦了,身体觉得如何?”
“好多了,多谢纪先生关心。”姜婉宁说完,当即便急着要下床向战洵夜行礼,“多得将军及时赶来,晏知才能在胡人手中,捡回一条小命,
以后将军就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此后定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她弯下膝盖,当场便要跪下。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从眼前掠过,战洵夜越过屏风上前将人扶起,缓缓道:“晏先生不必客气,说到这个,我倒是羞愧,
当时我来得晚,到了的时候,便见晏先生已经说服胡人放你走了,说到底,这也算不上什么功劳。
就是好奇,不知道晏先生用了什么办法,能轻而易举地说服胡人?”
姜婉宁一顿。
她就知道。
一醒来看见战洵夜在场,她便料定这关没那么好过。
而且,战洵夜也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来的时候那么从容,摆明是早就埋伏在附近的。
现在当着纪砚书的面,却说自己来得晚。
真会演戏。
不过,她也理解。
战洵夜多疑的性格注定他没那么容易轻信他人。
借这次机会来考验她,也的确符合常理。
只是此举太过冒险,稍有差池,她真有可能把小命交代在胡人手里。
说白了,就是战洵夜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她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因此,其实她是有些生气的。
既然和颜悦色不管用,姜婉宁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不太客气道:“将军不重视在下,任由胡人将我掳走,明明早已在场,却迟迟不出手营救,以此来考验我。
这种情境下,我总不能任人宰割吧?为了保命,我只好诓骗胡人,使了一出离间计,让他以为即使放我回军营,将军也必定会杀了我,这才让他放松警惕。
怎么,将军真以为我已被胡人策反,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吗?”
前因后果,个中部署,通通被猜中。
战洵夜讶然站在原地。
被人猜中就算了,偏偏此人还明目张胆、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令他始料未及!
不过,姜婉宁也的确没想着要隐瞒或者蒙混过关。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果不清清楚楚坦白了,以后类似这样的考验还会有很多。
她不希望以后还得浪费时间去处理这些麻烦的琐事。
战洵夜沉默着。
姜婉宁便冷哼一声,随手扯过挂在一旁的斗篷,拢在身上,道:“若是我做了这么多,将军还是不信任我。那我还是不必留在军营了,只要将军发话,路上雪一融,我立即就走。”
说完,姜婉宁当即便带着青松离开了主帅营帐。
人走了,战洵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无他,在他面前发脾气,还能安然离开的,仅此一人!
战洵夜胸膛起伏着,明显气得不轻。
纪砚书在一旁道:“我就说吧,晏先生聪明绝顶,你考验他,他怎会猜不出来?你把他置于那种险境,他不生气才是假的,如今也毫无保留地通通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战洵夜握了握拳,晏知此人行事滴水不漏,短时间内他的确找不出错处。
不过,这事确实是他操之过急了。
只要把他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盯着,假以时日,就不信他没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战洵夜的拳头握了握,又松开。
他只好道:“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我不再找他麻烦就是了。”
看着他不情不愿的别扭样,纪砚书捋着胡子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卫兵前来通报,说工匠的师傅前来求见。
战洵夜蹙了蹙眉,工匠能有什么事?
他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与工匠一同进来的,还有他随手带着的炉子,他进来行了参拜礼后才说:“将军,这是晏先生托我帮忙改良的炉子,我熬了一夜赶好了,本来昨晚晏先生答应过来看的,后来却迟迟不见影子。
方才我把炉子拿去他的营帐,却听他说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不敢再插手军中的事务。没办法,我只好把炉子提过来,让将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