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连来家几趟都没有见到顾九盈,叫阿言传话又显得不够郑重。赶巧又碰上秀儿的妹子上家里来住了几天,无奈又往后拖了些日子。直到秀儿将要显怀了,他才终于在一个傍晚逮住了早出晚归的顾九盈。天都黑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蓦然杵在路中间,把顾九盈吓了一大跳,等凑近了,才发现是赵春来,顾九盈疑惑道:“赵大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赵春来这会儿腿脚已经好利索了,不过为了能照顾秀儿,他没有再跟着出山队伍往外头跑。
半亩花田耕好费了几日时间,只是山路泥泞不好上山去采花苗,所以就先搁置下来。
顾九盈又抽出空来将院墙重新进行了加固修缮,原本破败潦倒的小院这会儿看起来也有模有样了。
早起吃过饭,还没等顾九盈收拾,碗筷就已经被阿言捡走,他沉默着拿到锅里洗涮,一双纤长如玉的手在油污里浸泡,叫人生出一种不忍视睹的怜惜感。
一连几天,阿言都不再说话,他沉默得好像是没有声息的一台机器,除了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就是默默在角落里瞧着顾九盈。
望着伏在灶台旁欣长的背影,顾九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这时,院门吱嘎地响起,顾九盈回头看去,只见春来媳妇—秀儿,手里提着一箩筐枝枝叶叶,腼腆地站在门口:“小九......”
顾九盈站起身迎上去:“秀儿嫂子,你怎么来了?春来大哥的腿伤好些了吗?”
秀儿点点头,走进来:“好多了,虽然还有些不利索,已经能下地挪动了。”
她把手里的筐子往高举了举:“我来是给你送这些花苗的,听说你想要往院子里栽些花草,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不好去摘花苗,正好我家前段时间添置装扮采了不少,这些我瞧着好看,挑出来给你送来。”
她笑容有些局促:“那日你帮了我们大忙,治好了我的哑症,又看好了春来的腿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顾九盈摆手:“别客气,本就是一个村里的,而且春来哥那套治病的工具也帮了我不少,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至于这些花苗,我就收下啦!多谢秀儿嫂子,正好用得着!”
顾九盈的热情打消了秀儿的顾虑:“不如我帮你一起种吧,晚了怕花苗地都放坏了。”
反正一会儿也没什么事,顾九盈不做犹豫点头道好。
两个人走到地头上,阿言提着一桶水过来,他自去宗祠那日之后也不再戴面纱,容貌的惊艳叫秀儿眼前一亮。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帮着顾九盈将土刨开,把花苗栽到地里,再洒上一瓢水。
直至忙活到中午,花苗全部都种完,突然秀儿脸色一白,捂着嘴不住干呕起来。
顾九盈急忙搀着人坐到地头上,将阿言接来的水递给秀儿:“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秀儿抚着胸口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应该是早上吃坏肚子了。”
顾九盈将信将疑,她拉过秀儿的手腕开始细细把脉,不一会儿眉眼露出笑意:“喜事儿!”
秀儿疑惑地“啊”了一声。
顾九盈笑着道:“你肚里有娃娃了。”
这消息把秀儿惊得半天缓不过来,她瞧着顾九盈不像在说谎,喃喃道:“我有娃娃了?”
顾九盈说是:“瞧着脉象应该一月有余。”
那算起日子来,可不就是新婚那几天吗!
秀儿脸色红扑扑,眼睛却亮晶晶的。
顾九盈将她扶起来:“我送你回去,往后就要好好休息,尤其腰上千万不能劳累了。”
秀儿连连点头,拒绝了顾九盈送她回去的好意,兴高采烈地直奔自己家,决定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春来。
送走了秀儿,顾九盈的心情也陡然好起来,她脸上带笑,转过身正瞧见阿言已经拾回来柴火,试图生火热水。
可惜用灶膛生火没那么容易,他呛得直咳嗽,干柴上只见浓烟,没有半分火星子。
顾九盈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这个你弄不了,还是我来吧。”
阿言埋着头连连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可以的。”
顾九盈沉默的转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道歉声:“对不起......那日我不该那样说......”
她顿了顿,转过头语气轻快:“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你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离开的,能跟我划清界限......是对的。”
“不!我不走,我会跟你在一起。”阿言着急道。
顾九盈笑了笑:“你是落难的公子,我是山野村姑,咱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别说傻话了。”
阿言却固执的摇头更正:“我是阿言,你是阿九,我们会在一起的。”
他说得极为认真,眼中是难以破开的执拗。
灶膛里的火着了,顾九盈没再反驳阿言的话,起身在锅里添了水,指了指灶膛:“看着点儿火,别灭了,今天咱俩吃个野鸡炖蘑菇。”
阿言重重点点头,认真地看着灶膛里的火,火焰彤彤,他丝毫不觉得烤炙,满心都是顾九盈话里说的“咱俩。”
日子照常又过了两日,直到乌云开始散去,天空出日头,顾九盈终于能收起了闲心,开始招呼上福贵上山采草药。
离入冬已经不tຊ远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顾九盈暂时停了医诊,想能多采些草药就多采些,不然等入冬落了雪,再想上山采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些日子她便格外的忙,有时候早晨一大早出去,晚上日头见落了才回来。
秀儿怀孕这件事,把春来高兴坏了,他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放到寻常人家,小孩儿都会打酱油了,他才体会到初为人父的快乐。
于他来说,顾九盈就是他家的恩人,先是帮着秀儿治好了哑症,现在又帮她诊出来孕症,这么大的恩情,高低也要请顾九盈到家中吃饭。
可惜一连来家几趟都没有见到顾九盈,叫阿言传话又显得不够郑重。
赶巧又碰上秀儿的妹子上家里来住了几天,无奈又往后拖了些日子。
直到秀儿将要显怀了,他才终于在一个傍晚逮住了早出晚归的顾九盈。
天都黑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蓦然杵在路中间,把顾九盈吓了一大跳,等凑近了,才发现是赵春来,顾九盈疑惑道:“赵大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赵春来这会儿腿脚已经好利索了,不过为了能照顾秀儿,他没有再跟着出山队伍往外头跑。
得到耆老的首肯后,从赵家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几亩地,安安心心地当个庄稼汉,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健康。
高大的汉子嘿嘿一笑,直白的话语还有些不善言辞:“小九,明日来我家吃顿饭吧,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你。”
顾九盈挠挠头:“都是自己人,谢什么谢,秀儿嫂子现在正需要营养,有什么好吃的紧供着她才对。”
赵春来急忙摇头:“那不行,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你明天一定要来,不然我今天回家秀儿不叫我进门。”
八尺高的汉子还是个妻管严,不过他脸上不带丝毫羞恼,反倒颇有炫耀之意,尽显生活甜蜜。
顾九盈磨不开人家的一片盛情,索性答应了下来:“行!赵大哥,明天我一准去。”
赵春来重重点点头:“记得带阿言。”顾九盈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