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卫也在旁叹气道:“是啊,但也只有她能背得起这个锅啊!这些人都是嫡系,后台硬得很!可不像我们边军那么好欺负。真要闹到御前,咱们全都完了个屁的,案子还怎么继续往下查?”“唉,这都什么事啊。”郑宴离耷拉着脑袋:“感觉我跟那些算计着送她去和亲的人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卑鄙且无能。”“原来你也这么想?”罗卫掏掏耳朵,自嘲道:“父帅让我来京城当官多学点能耐,如今别的没学会,甩锅坑队友倒是学了全套!哈,什么东西!”
第二天清晨。
天刚亮,钱景便送瑾瑜回宫。
虎贲护卫死在诏狱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钱景也不敢隐瞒,回宫后第一时间上报给司礼监许方。
许方得知后大为震惊,随即与钱景一同来到诏狱处理善后。
没想到那名叫石虎的虎贲护卫,跟兵部高层和三大营竟都是有些关系的。许方才刚到,兵部和三大营的几名军官便也到了,堵在门口吵闹不休、非要讨个说法。
郑宴离和罗卫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给众人交待事情经过。
钱景自然是把责任全部推给瑾瑜;郑宴离心中虽觉愧疚,也还是按瑾瑜嘱咐的:只说一切都是按郡主安排行事,咬死了锦衣卫在此事上并无过错。
好在许方在场,一阵好言安抚之后,让钱景把其余人当场释放。那些气势汹汹的军官也不敢太过造次,骂骂咧咧一阵便就作罢,满腹怨气地散了。
锦衣卫总算是勉强过了这关。
许方将口供带走了,钱景果然如瑾瑜所料,没再提继续布控的事,所有调查到此为止。
郑宴离心里不痛快,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这叫什么事啊……把责任全推给一个女人?可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做事啊。”
罗卫也在旁叹气道:“是啊,但也只有她能背得起这个锅啊!这些人都是嫡系,后台硬得很!可不像我们边军那么好欺负。真要闹到御前,咱们全都完了个屁的,案子还怎么继续往下查?”
“唉,这都什么事啊。”郑宴离耷拉着脑袋:“感觉我跟那些算计着送她去和亲的人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卑鄙且无能。”
“原来你也这么想?”罗卫掏掏耳朵,自嘲道:“父帅让我来京城当官多学点能耐,如今别的没学会,甩锅坑队友倒是学了全套!哈,什么东西!”
“这种本事,不学也罢。”
这次两人难得意见一致,却也是同样的沮丧。
过了一会儿,郑宴离突然又抬起眼睛:“说实话,那天在极乐宫跟我交手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又来?!怎么不管聊什么事,最后都能绕回到这件事上?
罗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用闽南话骂了一句,转身往屋里走去,对底下人说道:“那谁,谁……还有那谁!走,跟我查案去!我今天教教你们,什么叫外围调查!”
郑宴离还是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但眼下再提这事显然很不合时宜。
他无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打听石虎的家眷去了。
——
长平公主的车队扮作商队,浩浩荡荡东行数百里,这日傍晚时分来到太原城。
太原总兵府上派来个女管家在城外迎候,将一行人接进府中。
“夫人如今在大同府练兵,原是派了小姐来迎候大驾。”管家卢彩说道:“说是今天能到的,想是路上有事绊住了,误了时辰。老爷在城外兵营,过会儿就回来了。”
“无妨。”长平公主一身家常的平民打扮,微笑道:“我既是微服前来,就别搞出那么大排场了吧。”
“长使大人身份尊贵,又岂敢怠慢?”
卢彩瞧着三十出头年纪,精明干练的妇人模样,做事认真细致,一看就是枢密院出身的女官做派:“不知这一路上可还太平?若是短什么吃的用的,您只管跟我说。”
长平公主望着她,又想起当年与楚君仪共事时的情形。那是枢密院成立之初的第一任总教习,人称‘九紫夫人’,如今化名谢丹,嫁给太原总兵严崇汉。
“就是闷得很。”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抱怨道:“想当年我一路向西的时候,三步一个坑五步一个坎,车匪路霸换着花样层出不穷,多热闹!等我到宁夏的时候,不仅安家置业的钱有了,还白得了好几百只吃饭不要工钱的精壮劳力!……也不知我这次向东而行,还有没有当初那份运气呢?”
“这条路早就太平了,商路畅达,可都是托了您的福!”卢彩笑道:“如今就只有关外不太平了。”
“我这个人,只爱实惠,不爱听那些空话。”见她并未听出言外之意,太平公主摆摆手,直接说道:“我是怕你们这些人过惯了安生日子,就不想再拼死拼活地跟着我折腾!那我可就白跑这一趟了。”
“不可能。”卢彩斩钉截铁说道:“无论身在何处、跟谁一起、过上了怎样的生活,都比不上当初在枢密院的日子。”
长平公主苦笑道:“谢谢你这么高的评价!但是真不用这么捧,我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枢密院已经散了,诸位想寻个如意郎君、找片安稳之地过小日子,人之常情,也没什么不对的。”
“长使大人,”她却突然严肃道:“在这世上,再没有哪里能像枢密院一样,让我们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不是女儿、不是妻子、不是母亲,而是身为我自己,凭本事活得体面!只有长使大人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长平公主不由一怔。
她说着,突然撩衣跪倒,向上拜道:“只要长使大人一声召唤,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快请起。”
长平公主赶紧上前扶起,欣慰道:“有你们在,我何愁大事不成?”
卢彩又道:“这八年来,总教习一刻也未敢懈怠,就盼着您挥师回京那一日!如今大同府已有两万娘子军,随时听候长使大人调遣!”
好家伙……
这些年来,虽然长平公主一直跟九紫夫人有书信往来,但毕竟八年未见,人心之变难以预料。本指望着她若不忘初心就已是难得,如今一看,还真是大大出乎预料!
枢密院里曾经共过生死的姐妹,总是不会令人失望的。
正在这时,府上一个小丫头匆匆进来,说老夫人已摆好宴席,请客人到正厅一叙。
长平公主此来,用的身份是总兵夫人的娘家妹妹,如今只是路过太原、到府上借住一宿,没想到老太太竟是如此热情?
卢彩略一犹豫,对长平公主说道:“我们家老爷和小姐都好说,唯独这老太太……您还是不见的好。”
“怎么看你这意思,她竟是比关外雄兵还要可怕?”长平公主笑道:“主人赐宴,我做客人的怕是不好推辞。”
“唉。”
卢彩叹气道:“您不知道,九紫夫人治兵治家都不在话下,却唯独拿她没什么办法!”
“那正好,我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