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傅拉住伙伴。“别这样说,沈小姐应该是个好人。正纠缠中,刚刚被沈知言打发走的保镖回来。看到太太被一群衣衫潦草的男人团团围住,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魁梧的身体飞奔过来。几个工人看这架势吓得脸色骤变,拔腿就跑。沈知言拉住徐师傅:“把你手机号码给我……”但慌乱的人根本不听,还反手推了一把,差点把人推倒。保镖火冒三丈,还想继续追,被沈知
定住。
但没有退缩。
片刻功夫,那些人就涌到跟前。
“沈小姐,你别喊,别报警,我们只是找你说点事情,不做什么。”
湿漉漉的身体有祈求之态,挂着雨水的眼睛带着怯意。
沈知言环顾四周,轻轻开口。
“到药店门口来说吧。”
等那些人在避雨的石阶上坐下,沈知言买了水和纸巾出来。
递给他们。
“先擦擦。”
几个满脸胡须碴子的男人看着眼前貌若桃花的人,怯生生接过。
“找我是什么事情?”
徐师傅开口:“沈小姐,听说你是傅家的媳妇,那你在傅家,说话管用么?”
开场白让沈知言始料未及,善意笑了笑。
“不好说。先说说你们的问题。”
“我有个同村老乡,”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垂头的男人,”就是他亲弟弟,几个月前在你们傅氏的工地死了。活生生的人被铁条砸死的。对了,就是你被书架砸伤后不久……”
绕了好半天,才进入重点。
“几个月了,他们家到现在没拿到一分钱赔付款。”
说到这里,男人义愤填膺,激动得唾沫星子四溅。
“说他违规进入施工重地还不戴头盔……这是一条人命啊,他们几句话就给打发了。我们只能去静坐,去拦车,结果傅怀瑾叫警察把我们抓起来。”
说到这里身体又缩回台阶上。
“害我们在里面蹲了好几天。警察说我们再闹事,还要抓进去。”
其他几个男人也加入进来。
“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对,他现在不仅要陪人命钱,还要赔我们的误工费。”
“我妈一听我弟死了直接病倒了,他还要赔医疗费。”
……
沈知言听着,心头沉重——这是几个求告无门的平头老百姓,把她当救命稻草了。
拍了拍徐师傅的肩膀。
“沈小姐,我觉得你人不错。能不能麻烦你跟傅家说说,赶紧把钱赔了,那点钱,对他们大老板来说,不算什么。”
沈知言思虑片刻。
“我先回去找傅怀瑾问一下情况……”
话还没说完,那些人不乐意了。
“又是这种话,警察也说知道了,去了解,结果都被傅氏收买了。”
“就是哄骗人的。”
突然有个人话锋一转。
“要不你现在把钱转给我们,你身上肯定也有很多钱,一百多万有吧,直接转给我们。”
怯意没有了,变成蛮横,几个人七嘴八舌,甚至有了胁迫之意。
沈知言定了定心神。
她在农村长大,成年后也因为写作品,跟最底层的人群生活过。这些人,有着人性最淳朴的善、老实,甚至懦弱;但一旦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们的反击会是最歇斯底里的恶。
无能狂怒是忍耐的触底反弹。
摆摆手,努力控制场面。
“你们听我说……”
“说什么?你们有钱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徐师傅拉住伙伴。
“别这样说,沈小姐应该是个好人。”
正纠缠中,刚刚被沈知言打发走的保镖回来。
看到太太被一群衣衫潦草的男人团团围住,大喝一声。
“你们干什么?”
魁梧的身体飞奔过来。
几个工人看这架势吓得脸色骤变,拔腿就跑。
沈知言拉住徐师傅:“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但慌乱的人根本不听,还反手推了一把,差点把人推倒。
保镖火冒三丈,还想继续追,被沈知言拦住。
傍晚,饭桌上。
沈知言问:“前几天是不是有农民工拦你的车?”
傅怀瑾举头,眼底有探究,尔后恍然大悟。
“昨晚那个人,是拦车的其中一个?”
“嗯,他t?说了工地命案的事。”
傅怀瑾放下筷子,表情藏着克制的不悦。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有专人在跟进,你不需要过问。”
“网上查到的信息很碎片化,”沈知言把手整齐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像个乖巧的学生,“我确实很想知道来龙去脉。”
傅怀瑾抬眸,看着一脸热切的人,静静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种无奈的心甘情愿。
“明华会所的承建由施工方负责,他们又把工程外包给了第三方,第三方找来了散工,死者就是一名没有任何劳务条款保障的散工。加上,他在非作业期间私自进入工地,据说是为了收集废品,还没戴安全帽……”
其实傅怀瑾没有告诉沈知言,承建单位就是蔡银华的公司。这件事情,如果由她出面协调最好。但事情发生后,她帅锅给了第三方,第三方以对方有错为由,一再压低赔偿金。
顿一顿,傅怀瑾继续。
“其实判了赔偿金,只是死者家属不满意。不肯签字,当然拿不赔付。”
沈知言总算明白了。
在这件事情上,傅氏没有直接责任,但因为是傅氏的项目,加上树大招风,最后成了箭靶的中心。
沉思片刻,试探性开口。
“有没有可能,傅氏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的角度,给家属……”
“不可行。”
傅怀瑾脸色冷峻,眼底的决断不可辩驳。
“安全事故责任方的判定很严谨,傅氏给钱了,就会落人话柄。运营企业依靠规则。”
说完又觉得说多余了,文学工作的感性和商人的趋利,本来就难以相融。
“现在清楚了?”
沈知言含糊地嗯了一声。
“如果他们纠缠你,报警处理。”
一边说着,往她碗里夹了块鱼,夹完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长大后,他只给奶奶夹过菜。
但沈知言没回应,心不在焉拿起筷子,潦草结束晚餐。
接下来好几日,沈知言没再遇见那些人。
直到某个晚霞很美的傍晚,一个女孩突然站到她面前。
“我叫徐晓茵,徐宝贵的女儿。”
沈知言看着她,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高中校服,五官清秀,皮肤黝黑,表情是怯弱的哀伤。
打量的功夫,那女孩再一次开口。
“我看过你的书,觉得你应该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沈知言善意笑了笑。
“谢谢。你说你爸叫徐宝贵?不好意思,我好像……”
“他几个月前死了,在你们傅氏的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