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园,便见一片茂密竹林,两人直趋林子深处。“想躲过我监察司的追缉,可没那么容易!”冷冽的声音自远处而来,不过瞬息之间,林间忽然起风,沙沙作响,周遭仿佛被股浓烈的肃杀气息所笼罩。皎皎月色下,黑影飒沓如流星,足尖轻踏之处,青竹半弯,叶落无声。不过须臾,那影子已从天而降,
两人疾奔一阵,发现后门早被监察司的人围住。
若是被抓,纵使他们不是商贩,按风翎律法,买卖同罪,轻则处罚钱财,重则免不了牢狱之灾。
长廊上有人巡逻,两人被迫躲进廊角的暗处,停下来林宜才发现自己还拽着应寒年的手,她瞬时一松,本能想往后退。
奈何此处两面是墙,只余中间一条狭窄的缝隙,虽然大小堪堪容下两人,却已是捉襟见肘,只能背靠墙,面贴面站着。
方才跑得太快,应寒年有些体力不支,此处又闷又热,呼吸越发窘迫起来。
林宜视线向上,少年额上的汗水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颚线落到喉结,又缓缓没入衣襟深处,胸前起伏不定,阵阵喘息声在黑暗里弥漫开来。
美色当前,她竟头脑有些发昏,想起之前话本封皮上那个衣衫半敞的美男来。
“方才前头有两个人好像跑到这来了,你们再仔细搜搜!”
衙役的声音令她骤然清醒,心中警铃大作,赶忙冲眼前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应寒年定下心神,侧耳一听,廊上已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悬于长廊的灯笼将昏黄的光影洒下,照亮自前院而来的一队人马。
正中为首的男人身形颀长,着紫色直襟长袍,袖口花纹繁复,腰间扎同色的金丝罗纹带,脚踏朝靴,步履生风。
看穿着便知要比后头跟着的几个小衙役的级别要高出许多,等走到亮处,面容愈发清晰,更觉此人五官无一处生的不好,鬓如刀裁,眉如墨画,只是气质清冷,眸间隐隐覆了层冰霜,深邃幽寒,一股不怒自威之感油然而生。
正在搜查的衙役见到此人,立马单起下跪,恭敬道了声:“大人!”
“后院搜的如何?”程言舟声音微凉。
“差不多了,但难免有落网之鱼,兄弟们不敢松懈!还在搜查!”
程言舟转身,目光扫向回廊暗处,高声命道:“每一处都彻查仔细了,不许遗漏!”
“是!”
等那人离开,四下又恢复安静。
跟在程言舟身后的几个小衙役皆是面露倦色,有的还止不住打起了哈欠。
他们早前跟着旧主吃香喝辣,自由散漫惯了,何时像这般熬过大夜,往常这时候只要不当值,已然睡的不省人事。
偏上头突然空降了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新主子,铁面无私,事必躬亲不说,才上任三日又是巡查又是抓人的,把他们折腾的够呛。
但年纪轻轻就当上这监察御史的位置,此人来头自然不小,乃是风翎京师文苑的总监察司史程枫的义子。
故此更是无人敢得罪,纵使有怨气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程言舟冷眸扫过众人,落到队尾那个打哈欠的小衙役身上。
那人瞬间被吓得噤若寒蝉,直挺挺地僵在原地。
同伴见状,慌忙替他打圆场,奉承道:“大人可真是英明神武,杀得那些商贩措手不及,连半点反击之力都无!想来这次咱们在大人的带领下定能把黑市这颗“毒瘤”给彻底铲除,为民除害!
那打哈欠的小衙役没他能说会道,面露促狭,连连点头道是。
而廊下长身玉立的男人却背对众人,自顾望着天边月色,眸色沉沉,并未言语。
只有常年跟在他身边的袁毅察觉出,他家大人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面上隐隐笼了团黑气,眼眸分明比方才还要冷了几分。
他家大人向来不喜虚溜拍马之人,偏那两个小衙役浑然未觉,仍是一搭一唱,聒噪的没完。
“行了,你们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快去跟着他们一起搜查!”
袁毅给两人打眼色,他们这才领悟过来,见程言舟面色阴郁,吓得撒腿就溜了。
程言舟放了话,无人敢懈怠,一处挨着一处细细搜查。
眼看正往林宜他们躲藏的方向而来。
紧要关头,应寒年忽觉鼻子一阵瘙痒难耐,应是方才香料闻多的后遗症。
脚步声已近在眼前,林宜觉出他的异样,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口鼻,用眼神无声警告。
空气被夺,应寒年憋的面色通红,知是紧要关头,虽不悦却也不敢反抗。
待巡查的人转身朝别处而去,林宜才如释重负,熟料才松开手。
“阿嗤!“
一声巨响骤然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什么人!”远去的人马闻声又折了回来。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林宜怒视眼前人,笑得比哭还难看:“爽吗?”
废话,当然爽!
但应寒年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却没胆量答话,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眼神透着几分无辜。
“呵呵,你是爽完了,咱们也快玩完了!”
本想好好苟着,毕竟敌众我寡,正面冲突,胜算渺茫。
却被应寒年这一搅和,没了退路,林宜把人挡在身后,提了口气认命一般飞纵出去。
事出突然,她未有准备,什么家伙都没带,只得空手接白刃,身形极快地避过好几个人的攻击,却并不恋战,而是找准时机,拉着应寒年突出重围。
出了花园,便见一片茂密竹林,两人直趋林子深处。
“想躲过我监察司的追缉,可没那么容易!”
冷冽的声音自远处而来,不过瞬息之间,林间忽然起风,沙沙作响,周遭仿佛被股浓烈的肃杀气息所笼罩。
皎皎月色下,黑影飒沓如流星,足尖轻踏之处,青竹半弯,叶落无声。
不过须臾,那影子已从天而降,径直飞落至他们身前,将去路堵住。
来者不善,此人轻功更是厉害,显然在她之上。
林宜思忖片刻,眉心已愈发紧蹙,正面抗衡,怕是要吃大亏,随即手臂一揽将应寒年往另一个方向带去,企图另寻它路。
程言舟却是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黑眸浮着森然锐利的幽光,找准目标,先发制人,掌风极快地落在应寒年背上。
应寒年跑得晕头转向,脚下虚浮无力,恍惚间只觉身后刮起一道冷风,冰寒刺骨,紧接着背脊就被股强大的外力箍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后滑出数米远。
好不容易定住,那力又起,身子被迫一转,陡然失衡,根本刹不住脚,眼看就要向后栽去,出于本能下意识伸手,一把用力揪住了眼前人的衣襟。
霎时,两个大男人靠得极近,胸膛相贴,姿势暧昧,面与面之间仅隔了半寸距离。
这间隙,远处火光涌动,监察司的人举着火把围了上来,见到这副画面,个个瞠目结舌,宛如石像般僵立着,没了动作。
而站在吃瓜第一线的林宜则嘴唇微张,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装模作样地捂着眼,透过指尖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两人。
程言舟面色铁青,眸光如刀,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放-手!”
现在放手,他傻吗!
应寒年坚定摇头!
耐心告罄,程言舟不胜厌烦地皱了下眉头,想看看这个厚颜无耻之徒到底是谁!
覆在面上的黑纱被扯落,应寒年只觉面上一凉,循着那迫人的目光望去。
视线相触,看清彼此的ᴊsɢ面容,两人面色皆是大变,几乎同时惊诧地叫出声来。
“程言舟!”
“应寒年!”
下一秒,如同见鬼了一般!
应寒年毫不犹豫地猛然松手,程言舟更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