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十六了,是二月的时候入的府,先前是在大厨房里挑水劈柴,三月底的时候去了太初阁补书。面对着目光如炬的穆嬷嬷,顾之砚不敢隐瞒。“哦?这么说替我修补好《金刚经》的就是你?”穆嬷嬷的声音又柔了几分,“没想你还有这份手艺。顾之砚就回想着,之前自己好像确实是补过一本《金刚经》,因为那本经书总会特别显眼地被人摆在书案上,她的印象也就特别深。
穆嬷嬷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未置一词,就让顾之砚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要知道穆嬷嬷是伺候过孝仪皇后和当今太后的人,她识人辨人的能力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就在顾之砚以为自己要被穆嬷嬷盯出两个洞的时候,终于听得她缓缓开口:“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入的府?之前在何处当差?”
听得她的声音不似先前那么冷,顾之砚的心里就松了口气。
“我今年十六了,是二月的时候入的府,先前是在大厨房里挑水劈柴,三月底的时候去了太初阁补书。”面对着目光如炬的穆嬷嬷,顾之砚不敢隐瞒。
“哦?这么说替我修补好《金刚经》的就是你?”穆嬷嬷的声音又柔了几分,“没想你还有这份手艺。”
顾之砚就回想着,之前自己好像确实是补过一本《金刚经》,因为那本经书总会特别显眼地被人摆在书案上,她的印象也就特别深。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是严姑姑留的手,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怕都是沈青梨干的。
顾之砚便打起精神应付:“以前在家随着父亲学过一些皮毛。”
穆嬷嬷听着就点了点头。
“听你的谈吐像是读过书的人,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如今有几口人?”她继续问。
“小时候跟着父亲读过几年书……他是个做行商的,什么好卖就卖什么,并不拘泥于只做哪一种买卖。”说到这,顾之砚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三年前,我爹带我娘去普陀山求医,路上遇着风浪翻了船,如今我家就只剩我和我七岁的弟弟了。”
“那你弟弟如今在哪?”穆嬷嬷的脸上就出现了悲悯之色。
“寄住在我大舅家。”顾之砚便老实道。
穆嬷嬷又问了一些关于顾之砚大舅家的话,这才让若有所思地让她退下。
只是顾之砚刚一退出落地罩,就听得穆嬷嬷压低了声音同沈青梨道:“王爷,老奴觉得这事恐怕成不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沈青梨在无奈地笑:“可这件事,若是嬷嬷都不帮我,恐怕就更没人能帮我了……”
顾之砚不敢再多留,忙掀了帘子跑出屋去。
屋外甘松和那橙衣丫鬟一直在等着,见她出来了,甘松便带着她去了第三进的后罩房。
这儿的后罩房又与别处不一样。
别的院子的后罩房都是一通线,和顾之砚之前住过的庑房无异。可这儿的后罩房,每隔两三间房就有一个月洞门,月洞门与月洞门之间就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院子。
顾之砚心里正称奇,甘松却带着她一连穿过了两三个月洞门,到了最西头的一间。
“咱们琅褔苑的人少,不用像在清晖院那样七八人挤一间。”说着,甘松推开了屋子的门,一股呛人的灰味就扑面而来,顾之砚就忙捂住了口鼻。
“这间屋子什么都好,就是离正屋远了点,去小厨房打水也不容易。”甘松挥了挥袖子,驱赶着眼前的飞舞的浮尘,“但好在清静,平日里也没人来打扰。”
说着,她就指了指屋里堆放的杂物:“这些东西你自己清理清理,有用的着的就留下,用不着的就搬到外面去,到时候我会找婆子们来搬走,至于这屋里的被褥铺盖什么的,等一下我也会使人送过来。”
说完这话,甘松就一甩辫子走了。
顾之砚便打量起这屋子来。
这屋子大概六尺见方,屋里靠北的一面砌着一张炕,炕上横七竖八地搁着矮柜、炕几等物,扫帚墩布等木桶什么的也乱七八糟地堆在了上面。炕头上的灰更是攒了厚厚的一层,用手指头划过,都能写出字来。
看样子这屋子真的是很久没人住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住在这了,顾之砚便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而是撸了袖子打扫起来。
好在扫尘的家伙什都是现成的,她先是扫了灰,随后又打了水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里里外外地擦拭了三遍,这才瞧出那些东西的底色。
不多时就有婆子送来了被褥等物。
被褥算不得新,好在都浆洗得很是干净,还留了一股皂角的香味。
顾之砚就谢过了那婆子。
那婆子走后不久,绮罗就带着人过来了。
她先是瞧了眼顾之砚收拾好的屋子,见她将屋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在炕沿上坐下,看着顾之砚道:“我叫绮罗,是这琅褔苑里的管事丫鬟,以后你不管遇着什么事都可来知会我一声,若是缺了什么也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就向跟在身后的人一招手,那人就端进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身新衣裳。
“妹妹如今到了琅褔苑当差,之前的衣裳就不能再穿了,府里的规矩是冬天做春裳,春天做夏衫,这春裳肯定是做不了了,夏衫还可以让针线房帮忙赶赶工,我瞧着妹妹的身量和我差不多,而我正好又有套没穿过的春裳,不如就给了妹妹应急,等过了端午节换了夏衫就好了。”
说完这些,绮罗便以还有差事在身提出了告辞,顾之砚将她送出门。
瞧着绮罗远去的背影,她就长舒了一口。
她还真怕绮罗她们会趁机给她一个下马威。
“兮若……真的是你?”正想着这事,李芹儿却抱着一堆布料突然出现了。
“芹儿?”顾之砚也很是意外,“你怎么也来这了?”
“钟嬷嬷说琅褔苑这边要赶做几身衣裳,派了我来量尺头,还让我带了些时兴的布料过来。”李芹儿就拍了拍怀里抱着的布料,“我刚才远远的瞧着就像是你,没想走近一看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成了琅褔苑的丫鬟了?你在太初阁的差事呢?”
“哎,此事就说来话长了。”顾之砚长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这件事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那就以后找个时间慢慢说。”李芹儿就浅浅地笑了,拿了尺子给顾之砚量尺寸,“但有些话一直藏在我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