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写了什么字,但几个孩子没能认出,只看着对方一伸手,将符纸贴在了栏杆之上。符纸贴上的瞬间,地上红色阵法瞬间一亮,泛出血红光亮。有道道黑影自男人身体里冲出,疯狂盘旋于栏杆之外。邪祟会出于本能地去吞噬和自己相克之人,不论代价。符咒是攻击符,邪祟每每试图突破栏杆之时便会被攻击,突破符咒之时便是精疲力竭之时,待到吞噬相克之人后,全然无抵抗之力的邪祟便会被底
地洞里的人逐渐发不出声音,连“师父”二字也难以喊出。
“这怪不得我,只怪你们生得好。”
点完最后一只红烛,男人看向阵栏杆后的几人,道:“邪祟难压,只能靠你们了。”
他是修士,但与正统的修士不同,他以邪入道。
只要不断吞噬邪祟,他便能功力大增,比之自诩正道的人修行几十上百年要快不少。
只是以邪入道,多少需要些代价。
他吞噬了太多邪祟,有些过于强横,吸收不下,并不断试图反过来吞噬他。想要吸收这些邪祟,便需要与邪祟相克之人祭献。
六个邪祟,六个相克之人。
为了找这六个相克之人,他走过不少地方,但无论走到哪,要么无人信他,要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这边出了个剑宗弟子,附近人正是对修道了解不多却又渴望之时,轻松好骗,自己把孩子推来让他挑选。
祭献条件严苛,需要辅以药物,一种药进了几个小孩的胃,一种在红烛中,这两种和此前的打坐一样,都是为了改变祭品体质。
但想要将这些祭品体质调整到合适水平还花了他不少时间。
阵法里的人不断看向四周,试图找出能帮助走出这栏杆的东西,却看到了堆在角落的之前消失的他们的包裹。
原来这些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这个人收到了这里。
“今日按照约定,为师教你们画符。”
摇晃烛火下,男人拿过桌上黄符,眼也不眨划破指尖,鲜红血液渗出。
渗血指头自黄色符纸上滑过,画出一连串复杂线条。
他似乎写了什么字,但几个孩子没能认出,只看着对方一伸手,将符纸贴在了栏杆之上。
符纸贴上的瞬间,地上红色阵法瞬间一亮,泛出血红光亮。
有道道黑影自男人身体里冲出,疯狂盘旋于栏杆之外。
邪祟会出于本能地去吞噬和自己相克之人,不论代价。符咒是攻击符,邪祟每每试图突破栏杆之时便会被攻击,突破符咒之时便是精疲力竭之时,待到吞噬相克之人后,全然无抵抗之力的邪祟便会被底下大阵吸收所有能量。
在黑影袭向自己之前,男人打开地洞唯一的门,回头道:“待你们死了,我会念着你们的好。”
门关上,唯一的通风的地方消失,“咔”的一声,地洞里的人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地洞里就只剩下红烛燃烧的细微声响,还有栏杆外黑影不断撞击洞壁和栏杆的声音。
一声声像是敲击在人心之上。
逐渐攀升的窒息感和黑影撞击栏杆的震颤感填满胸腔,有人开始无声啜泣。
黑影呼啸着逐渐变淡之时,符纸逐渐破碎,出现裂痕。
几个人够着头想要呼吸上方的空气,蛋子手握着栏杆,视线不断看向四周,脚上也试图摩擦着地面破坏阵法,但无济于事。
没有任何能利用的东西,有的只有逐渐被剥夺的呼吸和逐渐逝去的生的希望。
最先坐地上的是铁子。他身体向来不大好,家里人取名叫铁便是为了希望他身强如铁,但似乎不太如愿。
蛋子转身跑过去,发现他喘气喘得厉害。
喘气声,栏杆撞击声,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这两种声音。
待到喘气声渐弱,符咒越发破碎时,紧闭的门后传来细微声响。
第一反应便是男人回来了,几个还能动的人向不断后缩,将身体紧靠在了最里侧。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木门逐渐打开,几个人睁大着眼睛看去。
——门口空无一人。
蛋子却眼睛骤然一亮,哑声喊到:
“小黑!”
视线下移时,他们看到一个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黑色毛团,小黑团挎着一张毛脸,用身体推着木门大开,再推了一个角落的石子抵住门,忙忙碌碌大半天。
有风顺着大敞的门口吹进,吹散了红烛燃烧的味道,潮湿空气涌入,地洞里的几人瞬间开始大口呼吸,毫不顾形象。
忙碌了半天的黑师傅推完石子又去角落拖包裹。
这些包裹看着小小,实际上比石头都沉,原本就挎着脸的毛团的脸垮得更加厉害了些。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小黑师傅拖包裹,无人注意到原本盘绕在栏杆之外的黑影悄然增加。
一片黑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吞噬了其他原本还在蛮横撞击的邪祟,毫不费劲且十分迅速,所过之处,栏杆霎时弯折。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响,几个人一回头,看到原本坚固的铁栏杆已经弯折出一个大洞,不断盘绕的黑影也失去了踪迹。
在他们转头之时,一团黑雾瞬间融进了黑色毛团的身体里。
虽不知现场发生了何事,但栏杆总归是开了,几个人拿上包裹,马上顺着破开处往外跑。
蛋子出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回头去抱起黑子。
然后他听见黑子在他怀里打了个嗝,小小声,不明显,但他能清楚听到。
小黑看上去挺惬意,其他人逃出栏杆后却并不显得轻松,陷入两年的境地。
留在这里,待到师父回来后他们仍然逃不了一死,但若是上去,定会被上面的人发现,再被捉住。
无论选择哪边,他们似乎都免不了一死。
正犹豫着,门后幽黑走廊传来一阵声响。
是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能来这里的只有一人。几个手里拿着包裹的人的汗毛瞬间立起,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能躲藏的地方或者能用的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近在耳边,几个小孩蜷缩在一起,挤在角落,睁大着眼睛看向洞开的木门。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呼吸近乎静止时,几个小孩看到了与师父截然不同的一头白发。
来人穿着身粗布麻衣,身后别着还在滴水的斗笠,一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看向他们,开口道:
“我来这边办事,在山里迷了路,你们可知这是哪?”
他声音和平时一般和缓,身上还带着水汽,驱散了些地洞里的灼热,似乎让人狂跳不止的心瞬时平静了下来。
在这里看到应该完全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蛋子先是有些错愕,呆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待到脑子转过来后,他直接抱着小黑一个冲刺,伸手去抱来人的腿——他身高有限,也只能抱到腿。
尘不染伸手拍拍他头,问:“你在这作何?”
蛋子伸手比划着,想要细数那个所谓的师父的罪行,结果眼睛鼻子一顿发酸,泪水瞬间在眼睛里哗哗转,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原本能强忍着假装坚强,但一看到认识的人后就再也装不下去,猛吸着鼻子。
他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怪丑的,其他原本也想跟着哭的人瞬间收了架势。
在蛋子哭出声之前,尘不染弯下腰,另一侧的手掌打开,露出其中握着的红绳,问:“这是从小黑身上掉下的?”
注意力被转移,蛋子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黑,发现对方脖子上确实没了平时系着的红绳,于是伸手接过,又给小黑仔仔细细系上了。
小黑的爪子动了下,而后一抬头,注意到站在一侧的人投来的视线,略微一顿,又把头转了回去。
有了大人便像是有了主心骨,几个小孩手里抱着包裹,跟在尘不染身后慢慢上楼。
紧张,但终于不似之前那般紧绷。
铁子和蛋子一左一右紧紧跟在闲庭信步般的人身侧,问起他来时有无在上面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
尘不染道:“这里还有他人?”
那就是没在,身后的几个人当即松了口气。
蛋子怀里的小黑全然不做声。
走过楼梯,回到堂屋之时,屋里只有一盏灯亮着,外面大雨倾盆,不断发出怖人声响。
屋里确实没人,大门大敞着,不断有雨水扑进,门口已经湿了一片。
今日下雨,门外一片漆黑,铁子往后面躲,小声说:“那他去哪里了。”
尘不染看向一侧窗户,敛下眉眼:“多行不义,命数将尽。”
他声音轻,被外面雨声掩盖,几个小豆丁没听清,正欲再问时,他略微弯腰,眉眼舒展,问他们是否知道下山的路。
几个小豆丁已经来回多次,自是知道,也害怕那所谓的师父突然回来,不愿再待在这里,于是便想一起下山。
其他人带了雨具,撑着伞已经站至茅屋外,蛋子由于悄悄带了黑子,再也带不了其他重物,于是只能舍弃雨具。
把包裹外面的布裹小黑身上,他正欲闭眼冲进雨幕之时,后衣领却被人拎住了。
一手拎着蛋子后领子,尘不染摘下背后斗笠压对方头上,这才松了手。
斗笠对小孩来说有些过大,蛋子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撑起帽檐,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人。
对方背着光,身形似松柏,拍了下他头上斗笠,缓声道:“走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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