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新奇玩意多,还有书铺,专卖话本子。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一边平日里喜欢看话本子的狐朋狗友,问道:“你可知剑仙?”“知道啊,只是可惜死了,也没半个徒弟。狐朋狗友说,“看话本子的人都知道,去过两次茶楼多少也能了解。郑云山:“死了?”狐朋狗友上下看了他两眼,发现他脸上惊讶不似作假,于是笑问:“你该不
第二日早,关山被窗外一声突兀鸟鸣声惊醒。
这时天还未亮,屋里还黑着,外边月华照进,映亮屋里轮廓。
他刚起身时,另一侧又传来响动。抬眼看去,他看到一个人影靠在门框边,还在闲闲揉着头发。
陈不然也醒了。
已经没有再留下的理由,趁着天还未亮,关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里面的人没送他,在他收拾好东西时也就在屋内略微挥了下手,点灯便开始找昨晚随意乱放的话本子。
关山看他找了半天,最终还是走了几步,走到窗边一弯腰,伸手捡起了被随意放在地上的话本子,递给还在桌边瞎找的人。
尘不染接过话本子,心情很好地道了声谢。
关山嘴皮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句“不谢”。
就在刚才这瞬间,他想到要是他走了,这个人该如何是好。
尽管在他来前这人便是自己生活,也没看出多不便,但他还是会止不住地想若是没了他,这个人之后该是何样。
磨药劈柴都是力气活,这人能保持身体康健就不错,完全不能指望他做这些活。
关山心里想着事,越想越觉得不行,于是道:“若是我回家了,到时候便可带你去我那,那边不用做活,只消整日看话本子便好。”
尘不染对他的话不做评价,只问:“你此前不是说是剑仙门下弟子,伤好后回剑仙那去?”
关山:“……”
尘不染笑了下,一拍他肩:“走罢。”
关山只能收拾好东西走了,正如来时那般,一个人走进了树林,走时没忍住回了头。
此去一别,或许很难再见。
干活还债的人离开,日子还是和平时那般,尘不染没觉着有何不同。
之前蛋子来过一次后串门就变得轻车熟路了起来,见到院子里只剩一个人,还问了嘴那个和镇子北边告示栏上的画像很像的大哥哥去了哪里。
在镇里待到桃花花瓣开始掉落,树枝长出绿芽,尘不染又偷懒没去药馆,在家里翻看话本子之时,原一直没什么动静,他都已经快要忘了有这个东西存在的传音石亮了。
能用这传音的便只有谢景,说是帮他打听到了魔使和药宗长老之间的事,正在赶来的路上。
正在赶来的路上的意思是马上便到。
尘不染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个人估计是已经走了大半段路才在中途告知准备赶来。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谢景已经料到要是自己不提前跑来,一定会被对方随意拿个借口搪塞掉,不让他来。
重新回到熟悉的小院,依旧没人给他开门,他倒也不见外,轻车熟路从一侧竹篱上跨过,动作已经开始熟练起来。
尘不染就这么看着这个人自觉熟门熟路进屋。
刚走进屋里,谢景脸上的笑意不变,脚步却一顿,他转过头来看向坐在桌边的人,问道:“这里有人来过?”
他语气和平时一般,像是只是简单的出于好奇的询问。
尘不染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看出来这屋里有其他人住过,也不好奇,只随口答道:“前不久有个苦力在这边住过几日。”
那便是不相干的人,且已经走了。
尘不染关切地问起了魔使和药宗长老的事。
谢景没立即说话,先是自觉拿过茶杯倒了杯茶润嗓子,再掏出糕点放桌上,没吃,递到对面人面前。
魔使和药宗长老真好上了。
一个是魔使,一个是大宗长老,身份都不同寻常,虽说魔族和人族已不像多年前那般对立,但仍旧是竞争关系,时不时就爱比个高下。他们代表各自的立场,互通心意的事不能昭告天下,于是只能私下来往。
从来往伊始至现在,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期间无人发觉。
话本子乱写一通,点兵点将胡乱配,结果还真配对了俩。
药宗还未找道侣的女性长老就俩,魔使悄悄谈了个,可想而知事情败露后有多难做魔。
尘不染听得津津有味,顺带吃下两个糕点,捧着杯茶慢慢喝。
谢景像是有什么特别的劳动情结般,上次梳发梳到最后劳动成果一秒没,他这次还来尝试,好好一魔君跟倔驴一样。
有话本子上的后续听,尘不染心情挺好,就任对方去。
“我今日想去个地方。”
谢景垂眼把着手里白发,道:
“听说金陵是人间第一城,我想去看看。”
尘不染觉得这个人想去什么地方不必和他报备,想去便去。
察觉到坐着的人说着话,又习惯性想要揉头发,谢景及时把对方动作止住了,拿出条红色发带,道:“再等等。”
三千白发垂下,红色发带混杂其中,显眼灼目。
大功告成,谢景弯腰看向身侧人,道:“今日听说有烟火,一起去看看?”
他道:“就当是陪我去的。”
——
金陵,天下第一城,地处皇城脚下。
前些日子,镇南王世子与友南下时下落不明,城里满城风雨,有人已经暗里造势,结果正筹备之时,对方又回来了,据说回来时穿着粗布麻衣,身上脏污,腿上还有伤,但好在伤势已经好转,好好打理即可痊愈。
镇南王人老,但做事风格仍然大刀阔斧,查明了事情始末后直接上报朝廷,扯了一溜参与此事的人下马。
镇南王世子在家修养了几日,平日里一起偷鸡摸狗的狐朋狗友还算义气,在第一时间便来探望。
世子郑云山,即关山,身上伤实际上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在回来路上不慎被石木划伤,伤口化了脓,处理了便好,比起之前的伤只能算不值一提。
朝堂上党派之争最终还是向下影响到了他身上,他和友人南下时被另一党派的人追杀,受了伤后一路到了青山镇,化名关山,那时的才是最棘手之时。
几个狐朋狗友大致听了他这一路经历,问起救他的是何人。
郑云山思索了片刻,最终保持沉默,没有告知。
他在走前还立下豪言壮语说回家后要给对方送绸缎绢帛制好衣,实际上连对方身份也不敢告知任何人。
如今形势虽已大致明朗,但还有些事情未能处理,随意说出或许还会害了人。
——也不知对方如今是在做何事。
其他人看他又沉默了下去,有人提议道:“今日放烟火,听说闻声楼温姑娘会献曲,我定了画舫,离闻声楼那台子近,到时一起去,就当是庆祝咱郑世子安全回来。”
闻声楼是金陵城最闻名的听丝竹弦乐之地,温姑娘即温乐,琴艺高超,长得也貌美,接连几年都是闻声楼琴师魁首,男男女女豪洒千金就为听她一曲。
一群人都通过了这个提议。
几个公子哥或许不太懂朝堂之事,但很明白哪里有乐子,哪里最能玩得尽兴。
说去便去,念着郑云山还需要休息,几个公子哥离开,着手去约别家小姐一起出来玩。
几个人离开时,侍应正好端着补汤进屋。
这补汤熬得讲究,面上已经熬得玉白一片,还阵阵飘香。
郑云山接过补汤的第一瞬间想到的便是这东西能买街口多少饼子。
“……”
眉头不自觉一跳,郑云山不再多想,仰头将补汤一饮而尽。
晚间的时候,华灯初明,一众公子小姐坐着马车上了街。
街上人多,马车移动迟缓,几个公子小姐坐不住,便直接下了马车。
丫鬟搀着小姐们在路边看摊贩卖的小东西,几个公子哥无法,便在一侧等着。
郑云山站在一众公子哥里,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热闹街道。
青山镇的街道不似这般,晚间的时候黑灯瞎火,路上也没人,还会吹风,很冷。
“……”
意识又恍惚了瞬,等到郑云山再回过神来时,几个小姐已经挑完了小饰品,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街上新奇玩意多,还有书铺,专卖话本子。
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一边平日里喜欢看话本子的狐朋狗友,问道:“你可知剑仙?”
“知道啊,只是可惜死了,也没半个徒弟。”狐朋狗友说,“看话本子的人都知道,去过两次茶楼多少也能了解。”
郑云山:“死了?”
狐朋狗友上下看了他两眼,发现他脸上惊讶不似作假,于是笑问:“你该不会和什么人冒充剑仙弟子了?”
这张嘴还真一猜一个准。
郑云山几乎是瞬间想起了刚见面时陈不然听他说是剑仙弟子时的表情。
“……”
郑云山没忍住抹了把脸。
狐朋狗友没觉着他会做这种蠢事,推着他往前走。
一群人移开视线之时,原本看过一眼的书摊边站了一人,白发如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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