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道,也不管金皓不在门中是不是真的,便是装傻当是不在了,如今白兄无大碍,他也不想再带露露回来。哪知三人到了门口,侍候白泽的下人只说白泽不甚舒适,先不见两位了。寒露担心是因为昨日医治不当,一定要进去再看看。哪知白泽在屋里听到他们了,便说手臂很好。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困得厉害,状态实在不好,这次先无礼了,下次定要到云华山道谢的。云隐心里猜是那魇魔
云隐忽觉一阵燥热,朦胧中睁开眼,只见得露露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吻住了他的双唇。那双唇柔软湿热,舌尖颇为熟练的撬开了他的唇与齿。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只觉得小腹一紧,气血都充了下去。
那魔正在得意,却见云隐忽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架上那魔,因他眼前仍是寒露,留了三分余地,便是这三分,让那魔钻了空子,化了一股烟遁了屋外。
他眉头紧皱。以梦之心念为幻,应是一只魇魔了。只是太白门内为何会有魇魔?又想起传闻中这金皓豢养魔魂之事,看来传言不虚。只是这魔为何会如此肆意的流转在太白门内? 太白门又怎会放任不管?思虑至此,忽想起寒露,霎时瞬移了去。
那魇魔正立在寒露床旁,掌心对着她。寒露额头那枚紫珠早生长了一枚曼陀罗花,遮住了她半侧脸。魇魔正细细的施着法术,忽觉背后一凉,中了云隐一掌,冲散了身子,徒留了半分魂气,哀怨的瞥了云隐那俊秀的面容一眼,又钻出了屋子。
云隐无暇追那魇魔,匆匆来了床前。也不知这魔是不是金皓有意为之,只是这金皓向来谨慎,就算对寒露仍是心有芥蒂,又怎会在太白门中对客人用魔?
云隐坐了床边,见寒露面色惨白,眉头紧蹙,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入了噩梦。 他伸掌散了炁来吸这魇花,那花散出丝丝缕缕的紫黑色气息,入了云隐的掌心,寒露的梦魇陡然呈现了眼前:竟是云隐在和希儿素女交鸾寻欢,那希儿还笑她卑微低贱,却有着不堪的心思,可悲可耻又可怜;梦魇深了,是蟒妖猩红了双眼,追着她漫山遍野的跑,而她却跑不动了,正要被吞下时,阿娘阿爹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妖吃了阿爹阿娘;再深了,黑漆漆的天地了无生气,一只展翅腾飞的巨蛇飞了她面前,落了地,正要化成人形......
梦境到了这里,那曼陀罗般的魇花便散尽了。云隐看着寒露惊惧的瑟瑟颤抖,冷汗淋漓,紧紧皱着眉头。她竟有这许多恐惧的心事,这几年只见得她活泼了许多,还想是放下了爹娘之事。他俯身轻轻擦去了她额头的冷汗。又想起了那梦魇的最初,她何时知的素女?又如何知自己与素女相知?云隐突然想起了珙桐叶,难道露露那日是探了叶子见到了我去会素女?想到这里,忽地嘴角竟挂起丝笑意,定是如此才见得素女了。露露会担忧自己与素女和那希儿......想着竟越发开心了。怪不得露露一定要摘了这叶子,想来是吃醋了。想到露露会因自己而吃醋,云隐像个孩子得了糖果般展了笑颜,凝神看着寒露那渐渐恢复了安逸的睡容,简直合不拢嘴。
这边魇魔神魂涣散了,躲了树稍,愤愤的怨着,这玉郎这般急得赶来了,难道心上人竟是那女子?竟是贪错了嘴,偏扰了不该扰的人。未完成所托,想来那人是依仗不上了。她想着,四处张望这结界,不如自己冲一冲,但这身子被那人伤了,得先寻些现成的梦魇补一补。她搜寻着,果然见了一屋子自被一股魇炁包围了,好重的梦魇。她心里一喜,化了那缕烟,钻入了白泽的屋子。
魇魔见白泽周身的魇炁已然浓黑,心里只是欢喜,如此浓重的魇炁甚是难得,她无力种珠,径直吸了那魇气,瞬间舒适了,享受的婀娜着身子,俨然醉了一般。
魔之所谓魔,往往在于贪执。 这魇魔刚恢复了体力,却又起了贪欲,近了白泽,种了一枚的紫黑魇珠ʝʂɠ,落入白泽眉间,只想着这人恐惧怨恨深重,可大补一把,却不知白泽虽是残魂之躯,却也是真人之身,怎会如寒露般不知不觉?那珠刚种下,白泽双眼豁的睁开,吓得那魇魔一愣,刚要逃,却被一股金网牢牢困住了。白泽坐了起来,定定看着那挣扎的魔,冷哼一声,“这大概是师父密室中的魔魂了。我竟沦落到这样一个散魔亦敢觊觎了。”
白泽目光狠厉的盯着那魔。他不是云隐。云隐尚有几分顾虑,毕竟在太白门是客,他又是不愿沾染是非的人。白泽自恢复了神智以来,对师父的密室也起过心思,只是这密室认血脉之力,唯金皓和希儿可入。白泽想着,那金网倏得收紧了,收了魂入臂。又驱使了这魔炁入院划破了结界,故作了这魔逃了出去的迹象。
可怜这魔,两番贪欲,生生断送了自己性命。
早上云隐起得早,在寒露门前站了会,想她昨夜没有睡好,可能还在睡着。又踱步到附近的花园。心情是大好,也不知是看着花坛里的什么,笑得比这初升的朝日还痴。
希儿知云隐去了花坛边,匆匆的整理了下妆容,便寻了去。
希儿也是一夜未眠。她昨夜回来,见寒露还在泽哥哥屋里逗留着,也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只很是气恼。便想起了爹爹前些日子捉了的魇魔藏在了密室,还未炼魂,尚有些逃生意志,倒是可以拿来利用一番。她待众人睡去了,自去了这花坛,开了六合阵法,打开密室,与这魇魔做了这交易。魇魔可挖掘人最深的恐惧,轻者郁郁寡欢,执念深重者或可入魔。希儿还想着那日结界森林之辱,倒是个机会,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露。可这一夜未等来魇魔来报,又四处寻不见这魇魔,心里便慌了。她本想到时再给关回去,爹爹也不会察觉。难道是云隐捉了这魔?若如此,云隐会如何?会不会毁了太白门的名声?无论说是有外魔入了结界,还是有魔在太白门内,对太白门都不是太好的名声。纠结着,心里思量了百八十个说辞,但还是要先探探口风。
“云哥哥!” 希儿声音清脆甜美,宛如早间的鸟儿嘀鸣般婉转动人。
云隐回头,笑着向希儿作揖,“希儿姑娘起得可真早。”
“ 早上起来要锻炼的。” 希儿笑得春花灿烂,“ 云哥哥昨晚睡得可还好?”
云隐并不想过多牵涉太白门的事儿,便装作不知这魇魔,“ 很是安稳。太白门结界牢固实在名不虚传,在这闹市之中,夜里竟是比云华山还要静谧。”
希儿有些讶异,便继续问道,“那......可是好梦?”
“梦这种事情,又怎么会记得。” 云隐轻轻笑着。
希儿便开始扯些别的,拉着云隐聊天,云隐得了冲虚的装傻充愣的真传,如何都不透露魇魔之事。
寒露噩梦虽是被云隐及时止住了,醒来心情仍有些郁郁。听得门外有希儿那银铃般的阵阵笑声,打开了门,果然是和云隐在聊着。心里愈发的沉了一下,重重的关上了门,又回身坐了床上。也不知生了哪门子的气,只是心头闷得厉害。
“露露,睡得可还好?” 云隐的身影停在了门口,“若是醒了,我们动身罢。” 云隐只觉得太白门还是不要久留。
“我是差不多了。不过师兄还是可以再聊会。我再睡会也行。”
云隐听这话说得酸,又想到昨晚她这梦,便笑了,轻柔的说道,“我这一早上在这等你呢。你可快出来罢。这城里可有些好吃的,再晚些吃不上了。”
寒露见云隐这样说,便打开门出去了,希儿也在,也笑盈盈的走上来,“ 露露昨晚睡得可好啊。”
寒露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就突然亲昵起来了,只是憨憨笑道,“ 好的很。”
希儿心里打鼓,这魇魔不会真的自己跑了罢。
“听闻金皓仙人尚未回来,我们再见一见白兄,便告辞了。” 云隐道,也不管金皓不在门中是不是真的,便是装傻当是不在了,如今白兄无大碍,他也不想再带露露回来。
哪知三人到了门口,侍候白泽的下人只说白泽不甚舒适,先不见两位了。寒露担心是因为昨日医治不当,一定要进去再看看。哪知白泽在屋里听到他们了,便说手臂很好。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困得厉害,状态实在不好,这次先无礼了,下次定要到云华山道谢的。
云隐心里猜是那魇魔所为,便应道让白泽好好休息,他们先行告辞了。
屋里,白泽见两人身影离开了,方才放了心。寒露是极目,怕是可以看出来端倪,是要躲她的一阵子。
希儿送了两人到门口,看着两人并排走远,嘴嘟嘟着,心里有些郁闷,敢情忙了一晚上,偏自己和泽哥哥没有睡好,又把父亲的魇魔搞丢了,这两人倒像是没事儿似的。这样想着,提着衣裙,径直冲去了泽哥哥的屋子,也不敲个门,自顾的推开了,吓了白泽一愣,转身望着希儿满面关怀了迎了上来,认真的打量着他。
“泽哥哥如何没有休得好?可是做了噩梦?” 希儿担心这噩梦没有伤到寒露,倒是伤了泽哥哥,泽哥哥刚熬过了残魂之痛,可不能被她一时赌气害了。
白泽躲了那灼灼的目光,冷笑一声,“希儿不陪陪云弟?他们要在建康城转一转,希儿最是了解这城里的消遣,不正好可亲近一番?”
希儿蹙了眉头,撅起了嘴,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忽地又冲了白泽面前,徒把这娇艳的花容仰起来,贴近了白泽的脸,两人唇间一寸之隔,惹得白泽一时有些无措。
“泽哥哥要不要消遣一下?希儿带泽哥哥去。”
白泽见希儿贴的愈发近,往后退了一步,低了头,“不必了。” 声音却有几分露怯了。
希儿忽地一双玉手搭了白泽肩膀,“希儿日里夜里想陪的只有泽哥哥,只想亲近泽哥哥。”
说着踮起了脚尖,轻啄了白泽的脸颊。这一啄不仅愣了白泽,也红透了自己的脸,心里突突的。
两人四目相对,都怔住了。还是希儿先反应过来,一溜烟冲出了屋子。心里想着,也不知这些戏子教的管不管用......哎呀呀,羞死了羞死了。
徒留白泽愣愣的望着那抹桃红消失在白茫茫的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