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廷呆了几秒钟,才慢慢登上台阶,他抬起脸,眼中已然再无情绪。与平时的故作呆愣不同,此时的他神情完全失去了温度,平静中透着寒意。【作为这次游戏的主角,在审判之前,愿意分享一下你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吗?】法官笑吟吟地问。井廷冷嗤了一声,这法官远比他想象中的残忍,在杀死他之前还要狠狠折磨他,榨取最后一点娱乐大众的剩余价值。然而井廷却没有拒绝。毕竟实在太寂寞了。几日的运筹帷幄,几夜的孤军奋
井廷呆了几秒钟, 才慢慢登上台阶,他抬起脸,眼中已然再无情绪。
与平时的故作呆愣不同,此时的他神情完全失去了温度, 平静中透着寒意。
【作为这次游戏的主角, 在审判之前, 愿意分享一下你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吗?】
法官笑吟吟地问。
井廷冷嗤了一声, 这法官远比他想象中的残忍,在杀死他之前还要狠狠折磨他, 榨取最后一点娱乐大众的剩余价值。
然而井廷却没有拒绝。
毕竟实在太寂寞了。
几日的运筹帷幄,几夜的孤军奋战, 本以为即将迎来曙光, 却还是被人一刀毙命在这没有尽头的黑夜里。
还有比这更寂寞的事吗?
他需要宣泄。
“从进别墅的那一刻, 我就隐约猜到了这事冲我而来。”井廷顿了顿, “因为这里的布置, 和我埋她的那所房子,一模一样。”
她?
方恣没太听懂, 哪个她?
法官自然懂得其中所指,笑道:【哦?我还以为你会惊讶于我这游戏的创意呢。】
井廷抬了抬眼, 面无表情:“惊讶倒没有, 只是一开始多少有些恐慌, 我没想到第一场游戏就会轮到我。但恐慌之余又难得庆幸, 起码我只需要一轮定胜负,不像其他人,就算赢了,也只能在这垃圾游戏里生生耗着。”
法官并没有因为井廷对自己作品的恶评而感到生气,反而大方夸赞:【你还真是沉着冷静呢。】
“有人比我先乱了阵脚, 我有什么不能冷静的?”井廷挑眉反问。
【你是说江晴夏?】
井廷轻轻点头:“她一来到这儿,心态就崩了。我知道她在为被狗仔拍到的那件事困扰,我猜想她或许是为了嫁入豪门,偷偷堕掉了她和黄伦的孩子,才导致黄伦立了墓恶心她,没想到是我想歪了,但终归是跟某个孩子有关。她正是我选择的第一个目标。”
【你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对江晴夏下手了?】
“不然呢?什么也不做直接等死吗?”井廷冷哼,继续道,“我假意关心她,想获取她的更多情报,却没想到她非常抵触,根本不给我机会。所以我只能趁晚上,在她深陷梦魇的时候,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轻声在耳畔对她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了?’”
众人听到这里一阵恶寒。
“我当时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但看第二天的反馈,效果还挺不错。我那晚还从她的衣柜里拿走了一件黑色蕾丝外套,本打算找机会嫁祸她,结果她不中用,直接被票了出去。那衣服除了袭击方恣的时候我用来蒙了一次脸,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抽屉密码的?】
“一开始。”井廷轻飘飘地答。
【所以故意输入了错误答案?】
“嗯,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抽屉里藏着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果不其然,只是没想到,会是那把镰刀。”
吐出“镰刀”二字的时候,井廷的神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方恣猜得没错,游戏的隐藏规则的确是,主角每晚可以用这把镰刀杀一个人,一个被法官指定的人,那人会在三点零三醒来,其他人只要还在梦中,弄出多大的声音,都不会苏醒。”
说到这里,井廷的目光陡然一凉。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晚被指定的人竟是冉凇。我没有自信杀掉他,更怕暴露身份,第一晚我只能选择放弃。”
【虽然放弃了,但白天的投票不是扳回了一局吗?当看到江晴夏被大家乱票投出的时候,心情应该很不错吧?】
“她那种人被投出去是应该的,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沾沾自喜。”井廷眼中满是不屑,“我当时已经开始为第二天的事做打算了,因为我发现这群人中有两个麻烦。”
【哪两个?】
“李七雨和方恣。”
【怎么说?】
“李七雨城府很深,又对养小鬼的事十分了解,我担心她会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主角是我,而方恣就更危险了,她不但鸡贼地第一晚就在抽屉里藏了纸条,还总能精准地猜出隐藏信息。唯一庆幸的是,当晚方恣成了指定目标,只是根据规则,她一旦躲入有人的房间,我就没办法再继续追杀。”
【还真是遗憾呐,毕竟规则是公平的,人不能让你想杀就杀,总得有点防御机制。不过也是你没有对情况做出精准的判断就匆匆行动,反而打草惊蛇了。】
法官语气十分嘲讽,惹得井廷的眼睛不由眯起。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满意吗?”
【还行吧,后来呢?你不用跟我互动,接着说你的。】
井廷深吸一口气,继续陈述:“失败后,我将蒙面的外套和镰刀都藏在了抽屉下面的夹层里,那一晚慌得一夜未眠,我不确定方恣有没有看清我的身形,好在第二天,她没说出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开始号召搜房,我没办法,为了摆脱嫌疑,只能同意搜房,抽屉锁着,我不用担心,唯一让我头疼的是曜坤,她那时还在花盆里。”
【为什么要把曜坤塞进花盆?】
“血要经常浇,有时候我不得不把她带在身边,而往花盆里浇东西,最不会惹人怀疑的。”
井廷说得非常平淡自然,自然得仿佛是出门在行李箱里多放一把备用的牙刷一般。
【所以真如方恣猜测的那样,李七雨注意到了你的花,你担心她发现得更多,只能选择嫁祸她?】
井廷轻轻点点头:“我说过,她之前已经让我觉得很麻烦了,现在又直接瞄准了花盆,这个人我必须尽快除掉,一刻也等不了。为此,我不得不想办法告诉其他人抽屉的真正密码,这无疑很冒险,但我宁愿自爆,也绝不坐以待毙。很好,最后的结果证明,我这大胆的一步棋走得非常成功。”
【确实成功,应该没几个人会在看到镰刀的那一刻,还能不慌不乱,想着留下痕迹,布一个嫁祸别人的大局。】
“然而白天再怎么顺利,只要晚上不杀人,这个游戏都很难赢,所以我和你还暗中做了个交易。”
这句话落下,全场大惊。
交易?
井廷和法官竟然还能在游戏中有这种操作?
法官冷冷一笑:
【井廷这人非常有意思,在你们还在为李七雨到底是不是主角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在脑中将我唤出,问我能不能取消晚上猎物的防护机制,他愿意用他所有的房产来交换。】
冯赫张口就是一句“卧槽”:“这TM高建辉要是知道能贿赂法官,岂不是早赢麻了!”
【贿赂当然不行,但法官与主角之间的公平交易是允许存在的。我给了他一个方案,我可以让其他人在晚上都走出自己的屋子,这样既不破坏原本的规则,也让他更容易猎杀目标,只是他的票将会被视为作废。井廷同意了,自废两次投票,让你们梦游了两晚。】
井廷的票是作废的?
方恣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天的票型,高建辉那天全员未投票,而李七雨的那天……
井廷没有随众人投李七雨,而是投了高建辉,难道是因为李七雨作为得票最高者,票数最后会被公布?
井廷从上方俯视向下,目光紧锁着方恣的脸:“方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那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还有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是什么?”方恣抬头问。
“我看出了当时你在怀疑高建辉,所以我在暗示你,明天我会帮你一起投他。”
“……”方恣说不出话,只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只是我没想到,与高建辉结盟的阮依依竟然会主动找上我,还提出要和我睡,妄图用身体换我投冯赫一票,我当时真的差点没笑出声,我的票早就废了,她拉谁的票都不该拉我这票,更何况晚上一旦所有人都走出房间,谁和谁睡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送上门的女人,我没有拒绝的道理。唯一麻烦的是,我刚答应她,法官就告知我,那晚被指定的人是阮依依。”
【别这么瞪着我嘛,我也只是觉得这一晚选她会更加有趣。】法官笑得做作极了。
井廷收回犀利的眸子:“我既然答应了,就没办法反悔,我不想得罪阮依依,她背后不但有高建辉,还有方恣和王清隽,可是到底杀不杀阮依依呢?我陷入了两难,不杀她,我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这个游戏也再难有胜出的希望,而杀她,那不是摆明让所有人都怀疑我?”
【后来呢?】
“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你后来做了什么?”
法官无奈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让游戏走入僵局,所以又给井廷加了一个新的条件,一旦三个晚上都杀人未果,我可以给他一次双杀的机会,如果成功,剧情将会迎来反转高潮。】
方恣做梦也没想到,这“双杀成就”竟是法官临时加的?
难怪王清隽一口一个“恶鬼头子”,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在法官眼里,不过是带动节目效果的氛围道具。
“法官给出的新条件诱惑很大,我别无选择,只能留下阮依依的命。但她的命也不能白留,我需要她洗白我。当晚的方法方恣推理得八九不离十,那晚很忙,除了搞那些机关,我还要把曜坤的尸体转移,因为除了李七雨,阮依依也注意到了那盆花。”
方恣只怪自己晚了一步,没有早一天想到花盆里可能藏着尸体。
【说起阮依依,我有一点疑惑,假如当晚她没被窗外的手吓晕呢?岂不是要陪着你躺着等天亮?那你的计划可就败露了。】
井廷挑起眉,冷冷一笑:“她那一晕才是败笔。我本是打算当她发现窗外的手,再过半小时,就假装梦游走出房间,以她的胆量,绝对不敢跟上来。这样阮依依就会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走出了房间,她是当晚唯一清醒的人,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时间节点。”
【哦?假如她就跟着你出门了呢?】
“那她也只会以为是别人的动作比我快一些,我们还是同时梦游,更何况其他人当时已经在一楼,他们的嫌疑反而比我更大!”
【不怕摄影机被阮依依看到?】
“差点忘了,”井廷眼色蓦然一亮,他低下头瞥着方恣,“这一点你可猜错了,虽然是用了摄影机,但我把它藏在了门口的柜子里,那里比门外更安全,听起来也毫无区别。”
啪啪啪……法官鼓起了掌:【真是完美的布局。】
“不完美,有很大的缺憾。”井廷颓然沉下眉,“如果能把所有梦游的人在醒来之前都弄回楼上去,才是完美,那样他们根本不会发现自己出过房间,也就没有方恣算计我的机会。只可惜这些人中有一个孙盛,冉凇我还勉强搬得动,孙盛实在……我现在有些后悔了,还不如当时单独把他留在楼下,直接嫁祸他好了,反正我早就想他死了。”
【哦?为什么?孙盛似乎在查找主角上并没有给大家什么帮助,反而一直投错票,这难道不是你的助力吗?】
“他的妹妹是我的粉丝,孙盛甚至会模仿我的笔迹,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我的人,我不知道每晚梦里都会出现什么,万一……总之,他必须死!”
井廷眼中满是杀意:
“好在,终于轮到了他,当我知道法官的指定目标是孙盛时,真有种嫌时间太慢,恨不得马上到凌晨三点零三,一镰刀砍在他脖子上的冲动。可我却没想到,法官这时候背刺了我一刀。”
【有吗?】法官故作惊讶,【我做什么了?我一直以为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啊。】
“可选择的猎杀目标里根本没有方恣!”井廷厉声吼道,“她是你的卧底,对吗!”
这一句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方恣身上。
呵呵呵呵——法官阴沉地笑了笑:
【游戏是公平的,如果她是卧底,我也不会让你第二晚就杀她了,是你忽略了一条规则,被你追杀失败的人,是没办法再杀第二次的,冉凇阮依依是被你主动放弃的,所以可以给你第二次选择猎杀的机会。】
其他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而只有方恣清楚,不能选择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是“无罪”人。
她的性命可以任由法官夺取,主角却没这个权利。
这就是法官的任性。
井廷自然不信,但也无可奈何,这里的一切都由法官操控,法官想给他反杀的机会就给他,法官想保什么人自然也保得下。
他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继续道:“不能杀方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阮依依。冯赫、王清隽是两个淘汰热门,没有必要杀,冉凇追杀难度太大,杀孙盛本就会耗费大量体力,所以我必须挑一个最好下手的人,才能保证一夜双杀。”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100个小时似乎都没过……】
井廷无视了法官的冷嘲热讽,开始讲述那夜具体的情况:“0点之后,大家都梦游到了一楼,我先把阮依依搬回到她的房间,拿走了她的电击棒和喷雾,一是防备她偷袭我,二是我要用这些来对付孙盛。然后我又将其他人一一拖至厨房,在孙盛醒来之前,用从冯赫那里偷的手铐拷住了他。”
【只拷了手?】
“对,我要留着他的腿,让他跑上楼去。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他醒来后惊慌极了,大声向楼上呼救,甚至都不敢撞过来跟我拼一拼,杀死他后,我本想把手铐留下,嫁祸冯赫,但想了想又取走了。那样实在无趣,我更想看冯赫和王清隽激情互咬。杀了孙盛之后,我去了阮依依的房间,她当时躲在衣柜里,我能听到她捂着嘴哭泣的声音,她被我拽出来的时候,满脸鼻涕眼泪,还狠狠踩了我一脚,不过不疼,她病得太重,跑都跑不动,等她勉强进了方恣房间,爬到方恣床边,我才送她离开这个世界。”
井廷说到这时,语气中满是兴奋与骄傲,仿佛那正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事后,我又将其他人从厨房依次搬回房间,找了一把刀蹭上血,扔进卫生间。我不能让别人发现镰刀的存在,我将它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能隐隐感觉那刀在不断溢出血气。我想把它换一处隐藏,却实在想不到更安全的地方,我想丢掉,法官却不许我丢,说那样算弃权……最后只能在曜坤身上淋上些血,我还放了一个纸尿裤在那里接血,这样王清隽身上就又多了一处疑点。”
井廷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没了神采。
因为再说下去,就到了方恣指认他的部分。
【饺子里真的都是血吗?】法官问。
“是。”
【谁的血?】
“很多人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井廷平静答道。
很多人?
方恣蓦然想到了什么,心不由一抖。
冯赫听了直咧嘴:“玛德,咋还不知道是谁呢?怕不是是打劫了献血车吧!”
“布置完一切,我将‘饺子’、江晴夏的衣服、冯赫的摄影机手铐一起扔进了湖里,只等最后的结果……就差一点,如果我不在曜坤身上淋上血,方恣就不会发现藏在抽屉底下的镰刀……就差一点!”
说到这里,井廷再次激动地咆哮起来,他狠狠摇晃着囚禁他的冰柱,几乎要用一腔怒火将它们全部融化。
【的确遗憾,就差一点,我都为你感到惋惜……】
法官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其实我更想听听曜坤母亲的事,能聊一聊她的故事吗?】
“她?”听到这个人,井廷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沉眉思索了片刻,才说,“是我的一个粉丝,名字我都快忘了。”
【是被拍到的那个?】
井廷冷笑:“那是最近的事,曜坤可都死了五年了,你说呢?她是另一个。”
【哦,和你相好的粉丝真不少啊……】
“这很奇怪吗?那么多女人主动送上门,总有一两个睡得下去的吧?”井廷说得理直气壮,“本来相安无事的,偏偏那天她撞到了我和另一个……那个女人脾气很急,又哭又闹的,还气势汹汹地质问我,搞得她是我女朋友一样,也是好笑。我没说什么,好聚好散呗,对这种不长脑子的女人真的没辙,她稍微琢磨琢磨就会明白,她们对我来说,还不都一样?无非是哪个有钱点,哪个漂亮点,哪个随传随到听话点,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几个月后,她突然大着肚子来找我,还拿着亲子鉴定,说是我的种,甚至让我和其他女人断绝关系,简直疯了!我让她打掉,她说已经六个月了,打不了。当时我真的很慌,真的……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拿到第一个剧本,眼看着过几个月就要进组,她这是要毁了我!”
井廷的神色逐渐恍惚起来:
“我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一旦留下,就会成为我一辈子的把柄!她想控制我!彻头彻尾控制我!我……我心里有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对她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一起抚养这个孩子,但你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还要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你先留在这所房子养胎……对,就跟现在这栋别墅一模一样的那所房子。”
方恣隐隐猜出了接下来的剧情,鸡皮疙瘩逐渐爬了出来。
“从那天起,我们又回到了刚在一起时的蜜月期,我几乎每天陪着她,从早到晚,我给她做饭,给她按摩,甚至给她洗头剪指甲。直到有一天,她在浴室洗澡,我故意把外面的地弄得很湿很滑,她出来摔了一跤,果然下面开始流血,我知道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井廷竟嘴角弯出了兴奋的笑意。
“她慌了,哭得很凶,让我打120,我说,别怕宝贝,我叫最好的私人医生过来。我一直等着这一刻,医生自然早就安排好了,随传随到,可……”井廷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事与愿违,这样一个孩子,竟然活着生出来了,而那个女人……”
记忆的画面逐渐浮现在井廷眼前。
“不好了,大出血,必须要立刻送医院!”
井廷愤怒地摇晃着眼前的医生:“你搞不定吗?那我请你来干嘛!”
“这种事是不可控的啊,快打电话,再晚要出人命了!”
井廷却直接将护士手中正要拨号的手机摁掉,淡淡道:“你们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可……”
“滚!”
待那位医生和那位护士离开,井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发起呆来。
“井廷……我好痛……井廷……”那个女人困难喘息着,声音支离破碎。
井廷实在不忍心她一直这样痛苦,便把她趁夜埋进了这座独栋别墅的花园里。
那里很宽敞,还有她喜欢的茉莉花。
埋下去时,井廷甚至还能看到她指尖微弱的颤抖。
只是一声孩啼,让他不由身子一震。
他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可恶。
该活的不活,该死的不死!
那一刻,井廷甚至想直接将那孩子也丢到泥土之中,只是冷静之后,他想到了一件事。
“唉,你知道姓郭的为什么最近运势那么猛吗?他啊……养了脏东西……”
井廷豁然开朗,他有了新的计划。
【杀了人,不怕被抓吗?】法官笑着问。
“那得先有能报警的人。”井廷淡漠道,“那个女人早就和她的朋友父母闹掰了,辞了工作,断绝了一切社交,她怀孕的事甚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断绝一切社交?为什么?】
井廷冷冷一笑:“因为我,你们身边也有追星追得脑子都不要的那种人吧?这很难理解吗?”
这种人,方恣自然见过。
可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井廷对这个女人的态度。
他利用的不也正是对方对他失去理智的追随吗?
【是谁帮你把曜坤制作成现在的模样?】
“一个挺有名的法师。”
【起作用了吗?】
“起是起了些作用,红了三部剧,但是很快新的流量也来了,。”
【啧啧,这位有名的法师怎么听上去不太靠谱啊,你那三部剧我没记错的话,是资本用钱生生砸出来的,你还因此签了卖身契,换头猪也红了。】
“你!”井廷被法官激得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要我就去维权,你应该给了他不少钱吧?】
井廷的确去找过,那位法师又给了他新的指点。
“他说曜坤生前身体孱弱,运势也比其他小鬼能汲取得少,如果非要用她招运,得先借别人的运。”
【借运?谁的运?】
“我粉丝的运。”
井廷接下来的话听得全场无一不瞠目结舌。
“他让我把借运的红绳,做成粉丝的应援物手链进行售卖,那红绳上面挂着一颗银铃,银铃内侧实际上刻着特殊的符咒。演唱会之前,我将曜坤藏在一颗装饰的灯里,悬挂在会场上方的正中央,演唱会开始后,她们的运势就会随着节拍源源不断注入到曜坤体内。”
方恣终于明白了梦中诡异的景象。
她在梦里扮演着的是井廷的角色,而那些为她献祭肢体,又被吸干骨血的,正是井廷的粉丝。
【有效吗?】
井廷沉默了。
【后来呢?】
后来,法师又有了新招数。
他让井廷去找一百份死婴的血液浇灌曜坤,以激发小鬼的最大潜能。
婴儿死去的几个小时后,血液会逐渐凝固,那几乎是在要求井廷,必须弄到新鲜的尸体,又或者说,他需要继续杀婴。
让井廷庆幸的是,那段时间出现了RN病毒,他买通了殡仪馆负责烧尸的人员,弄来了不少死婴的血液。
只是这样的婴儿实在不多,剩下凑不到的,只能用活婴代替,具体如何获取,井廷不想再回忆,实际上成本也没有想象中的高,一些地区尚有人遗弃女婴,他甚至可以叫人在固定的地点守株待兔。
【一百份血都弄到了?】
“弄到了。”
【你的运势好转了吗?】
“……”
这句话问了实属多余,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那三部剧后,井廷就再无消息,虚挂着个顶级流量的名号,实际上分分钟要被市场与资本淘汰。
【要我说,你最该杀的应该是那个忽悠你的老神棍吧。】
井廷蓦然笑了,笑得极其狂妄:“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差点忘了,你可是无所不知的神啊!”
井廷最后一次拜访那位法师时,无意中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机。
那位法师竟然也刷微博,还在一个“转发此条,24小时内立刻有好事发生的”玄学微博下激情KY:
[都21世纪了,咋还有人信这玩意,马列白学了?]
“您供了这么多鬼,他们是不是能保你一世平安啊?”那时的井廷蓦然抬头问。
法师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啊?那当然,你问这个干嘛?”
“我不信,我想试试看。”说着,井廷猛地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直直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鲜血瞬间涌向他的白色T恤,比他采集到的那些婴儿的血,新鲜得多。
但是从始至终,没有一只鬼出现。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来这里的第一天,似乎一直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明明你们那边还是大夏天,却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是有什么深意吗?】
“那外套是那个死人的。”井廷冷冷道,“我穿着它,不过是为了掩盖一身的血。”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谁也没想到,井廷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刻,竟然正在杀人!
法官低沉地笑了笑:
【不愧是主角,还是你的故事听起来最跌宕起伏,最有戏剧张力。那么——请诸位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