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反手扣住池鱼的手腕,深灰色的瞳孔满是冷意。他向来进退有度,很少生气,尤其是面对池鱼,他更是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她。可此时他却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我是在救你,方知意,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我不是方知意!”
裴琰搭在池鱼肩膀的手骤然收紧,池鱼的动作也僵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
裴琰眼底翻涌着怒意,猛地伸手揪住池鱼的头发往后拽,“你他妈不是在故意算计我吧?”
池鱼感觉头皮都要被裴琰扯掉了,声音却依旧稳得惊人。
“书架最左侧的暗格,按三下翡翠摆件,电梯直通地下车库,裴司政再磨蹭,就要跟我一起当阶下囚了。”
“操!”
裴琰咒骂一声甩开池鱼,抬脚踹翻了大理石茶几。
桌面上的酒杯应声而碎,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碴在羊毛地毯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
他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甩上肩头,临走还不忘狠狠剜池鱼一眼。
“池鱼,这笔账老子跟你没完。”
暗门缓缓关闭,房间里暧昧纠缠的空气也随之消失。
池鱼瘫坐在地上,头皮还残留着被裴琰攥扯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声音微沉,“林一,送套衣服进来。”
“是。”
池鱼换了身墨色的双排扣西装。
领口别着一枚丁香花形状的胸针,她对着金属门整理了下袖口,随后迈步走进电梯。
大堂里,水晶灯泛着刺目的寒光。
筹码散落一地,轮盘桌也被掀翻。
握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围着聚在一起的赌客跟员工,整整齐齐站了两排。
池鱼神色自若,视线扫过混乱的场面,最终落在不远处穿着上尉军装的男人身上。
她漫步走到近前,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
“这位长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帝豪向来奉公守法,您突然这么大阵仗闯进来,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为首的男人转过身,军帽下压着半张冷硬的脸,肩章上的银星泛着冷光。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池鱼,语气冷淡,“你就是池鱼?”
“我是。”
“池老板好,我是军方稽查科副科长邵城,有人举报贵赌场涉嫌走私和洗钱,这是搜查令,请您配合调查。”
说着,邵城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递了过来。
池鱼接过搜查令,快速浏览了一遍,嘴角微勾,“既然这样,邵长官不妨移步到我的办公室详谈,相关账本我也会立刻让人送来。”
“不必。”邵城双臂抱胸,军靴碾过地上的筹码,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要当场查验,现在,请您交出赌场近半年的流水账本。”
池鱼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转头看向林一,“去我办公室把账本拿来,配合邵长官工作。”
林一点头后离开。
邵城挥手,“所有人,身份核对后带走。”
命令一下,所有士兵立即行动,开始对大堂内所有人员进行逐一排查。
池鱼拢了拢头发,眼里愠色渐浓,嘴角却仍维持着浅笑,“邵长官,这的顾客都是云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这样做恐怕.....”
“池老板,少拿权贵压人。”邵城冷笑着打断,“在律法面前,天王老子也得伏法。”
他微微俯身,看着池鱼的眼神锐利如刀,“与其操心别人,池老板不如先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池鱼抿起唇,眸色深沉近墨。
林一抱着账本返回,邵城简单的翻了翻。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他嗤笑道,“账本做的倒是挺工整。”
他合上账本,重新站定,满脸的冷漠无情,“全部带走。”
他一挥手,士兵立刻围了上来。
池鱼还没开口,肩膀就被人按住。
林一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刚要冲上来,池鱼就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别硬来。
池鱼被士兵粗暴的推进军用卡车的铁笼车厢,随后金属门咣当锁死。
她垂眸看着自己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特殊的体验。
她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差不多半个小时,军卡停在城郊一座灰扑扑的建筑前。
门口岗哨林立,墙边写着‘军方第七稽查所’几个大字。
池鱼被拽下车,押进了审讯室。
六个小时后。
午夜的风裹挟着潮气扑在脸上,池鱼满脸疲态的从稽查所大门走了出来。
她摸出烟盒,拢火点了支烟。
烟草的辛辣冲进肺里,这才感觉浑噩的头清醒了些。
她靠着稽查所斑驳的墙根半阖着眼,恍惚间又听见审讯室邵城钢笔敲击桌面的声响。
“池老板,有些生意看着风光,实则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
“这次只是搜查令,下次保不齐会是什么。”
“你账本确实做的漂亮,可再漂亮,也盖不住底下的漏洞。”
“不过账本真假我暂时还不想追究,但我想奉劝池老板一句,人若是在一条路上太过执迷不悟,时间一长,就不会有回头路了。”
池鱼盯着指尖明明灭灭的烟头,发出一声嗤笑。
“回头路......”
“我他妈就没看见过路!”
池鱼把烟头弹飞,双手插进口袋刚准备离开,一道刺目的强光直直的朝着她劈了过来。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眯起的眼缝里,她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碾过碎石缓缓逼近。
车窗摇下,沈南风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上车。”
池鱼歪头看了两秒,嘴角微扯,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沈南风重新发动车子,池鱼窝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直到车身停稳,池鱼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公寓轮廓,忍不住冷笑讥讽,“沈南风,你倒是比我自己还清楚我该去哪儿。”
沈南风没说话,自顾自的拉开车门下车。
池鱼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直到副驾驶的门被打开,沈南风的手刚探进车厢,池鱼已经踩着高跟鞋利落的下车。
夜风掀起她凌乱的发丝,她没有任何犹豫,抬手给了沈南风一个耳光。
池鱼扯着沈南风衬衫前襟猛地往前拽,偏冷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你跟我装什么活菩萨?”
“赌场被封,我被军方抓走审讯六个小时,你沈南风能量不小啊。”
“现在假惺惺的送我回家什么意思?你不如直接把我送进监狱更省事!”
沈南风反手扣住池鱼的手腕,深灰色的瞳孔满是冷意。
他向来进退有度,很少生气,尤其是面对池鱼,他更是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她。
可此时他却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我是在救你,方知意,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我不是方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