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竹一面如此说着，一面内心自思，她之所以知晓这些，还是因为她幼时开始记事起，她有好几回都是无意间听到了些许她爹娘的谈话。后来等稍大了些，她才渐渐明白这些话中的原委。“舅母，您也有女儿不是么？换作是你，你也会弃得这般果断吗？”卢宛竹忽踱步走向秦氏，问出口道。秦氏嘴唇微动，才要张口，随即站起身，匆匆向卢老夫人回了几句，就回房去了。等秦氏走后，卢宛竹的视线又回到了那纸文书上，笑着说道：“舅舅不看一下么？还是给老夫人念一念？看看那纸上可藏有文章否？”
闻见卢宛竹此话，卢老夫人眼神幽幽的瞥了她一眼。
而卢老爷脸上倒挂上了笑容，吃了一口茶后，便道：“外甥女儿就直说吧。倘若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一听，若觉着合情合理，舅舅定会答应。”
“好！” 卢宛竹方应了这么一个字，就听上坐的卢老夫人轻轻嗤笑一声。
卢宛竹倒也不理会，只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了一纸文书，先道：“老夫人，舅舅、舅母，那门婚，我自是答应，不过…倒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卢老爷随手将茶杯搁下，问道。
“老夫人、舅舅只管放心，不取这府上一分金银，且从今以后，想来您等估摸省心不少。”
“只有一件：今后，我与哥哥同这府上一干人等，再无干系！”
此话说完后，卢宛竹走近几步，将那文书撂在了卢老爷手边的桌案上。
又退身往后离了四五尺，才道：“舅舅，这个条件对您来说，想必不值一提，还请舅舅留下手印，日后以此字据作为凭证才是。”
一旁的秦氏听见，瞟了一眼那文书，脸上故作惊讶，说：“外甥女儿，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卢宛竹轻轻一笑，接口道：“这样一来，我和哥哥哪会给舅舅府上惹来什么祸端？当然在外也不会借着舅舅的名声行事，老夫人和舅母不就可以放心了？”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想来老夫人心里也是极情愿的，毕竟当初舅舅调来京时，途遇强匪，老夫人不就忍心撇下她的女儿，仓皇而逃吗？”
此话一出，卢老夫人脸色骤然一变，口中立即吐出两个字来：“住嘴！”
又转向秦氏道：“你先回去。”
只秦氏才略有些愣愣的站起身，卢宛竹就走近前来，笑道：“舅母也是舅舅的家人，自然不算外人，如何听不得？”
“想来那时，因舅舅做了京官，举家进京，可路遭凶贼恶匪，只因抵挡不住，也不忘携着一车财宝弃我母亲逃去，且逃得如此干脆，竟一次回头犹豫也无！”
卢宛竹一面如此说着，一面内心自思，她之所以知晓这些，还是因为她幼时开始记事起，她有好几回都是无意间听到了些许她爹娘的谈话。
后来等稍大了些，她才渐渐明白这些话中的原委。
“舅母，您也有女儿不是么？换作是你，你也会弃得这般果断吗？” 卢宛竹忽踱步走向秦氏，问出口道。
秦氏嘴唇微动，才要张口，随即站起身，匆匆向卢老夫人回了几句，就回房去了。
等秦氏走后，卢宛竹的视线又回到了那纸文书上，笑着说道：“舅舅不看一下么？还是给老夫人念一念？看看那纸上可藏有文章否？”
卢老爷听了，眼神从那纸面上扫过，随即拿起那文书，看了片时，回过头又看向卢老夫人，只才要说些什么，但见卢老夫人手上的盖碗顷刻之间就摔向了地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立马打住了卢老爷口中将吐之言。
“你究竟又算个什么？就连你娘在时，都不曾和我这个老娘这般说话。真是可怜你娘早早去了，也没个人教养，落得个没规没矩的样儿！” 卢老夫人的话随之传来。
“早些年时，我也是千般万般教导过你娘如何做个女儿家，只可惜你娘却没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如今才叫她的女儿这般目无尊长、举止狂妄！”
闻见此言，卢宛竹面色不改的回了几句话。
“哦，那您老人家教了些什么？不会是…跟着您学那一套如何撇开自己的孩子，先行逃跑的行事吧？”
卢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那原也是她活该！三番五次忤逆父母之言，本是大过，而我这个作娘的，却仍在她找上门时，收留了她，对她再是仁慈不过。”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话锋陡然一转，双眼中的浊色不由加深了些许。
“想那时，要不是因为你娘不安生，我卢家何须受那些磨折？才熬到今日这般门楣生辉！”
“后来你娘又找进京来，我何曾拒她于门外？就连她不知从哪儿带回来的两个小拖油瓶儿，我还不是让人一并照管着？”
只瞬息间，卢老夫人又口吻发狠道：“然而你娘着实不知好歹了些，虽那贾府是商户之家，但那府上续娶的又是正室娘子，我本想着让她将来有个依靠…”
“好说歹说劝了一阵子，只她硬是作贱自己的性命tຊ，弄出一身病来，竟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先去了。”
卢宛竹一边听着，一边想到当初她娘自打来这府上以后，曾去求过卢老夫人和卢老爷差人去寻她爹爹的尸首，只他们口上答应得爽快，却迟迟没个信儿。
她娘日渐积郁在心，不得排遣，后来身子受了凉，一病不起，终离她兄妹而去。
“哦，贾府？那个极富贵的商贾之家。怪不得那时卢老夫人竟亲自屈尊过来，苦口婆心劝娘一时，嘴上说着为娘好的话，只怕心里藏奸！” 卢宛竹一语挑破道。
不待卢老夫人和卢老爷做何反应，她接着说道：“那贾府何等富有，只怕金山银山填满了屋子，还要不时施舍些银钱给那些穷困之人。”
“你们心中所想，无非图的是贾府那成山成海的金银，毕竟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或是更往上爬，恐怕使钱乃是上上策！”
卢宛竹的话掷地有声，传入卢老夫人和卢老爷耳中时，后者面色微变，只随着卢宛竹越往后面说，卢老夫人的脸气得煞白。
“想来当时进京，老夫人一干人在逃命时还惦记着那车财物，为的恐也只有做官升官了吧？”
及听得此言，卢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当初就是你娘不听我的话，来京之前，给她择了贵婿，虽年岁大了些，外相也平庸，但对方可是京中三品大员…”
“不嫌你娘的出身，还要娶作正妻…我卢府祖上也曾做过高官，只后来败落，正巧有了这么一个起复的大好时机，结果你娘死活不答应，还想着逃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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