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走着,一面口内还只管说道:“才宋府差人送来了几只玉器,你可收了不曾?还有那府里头送过来的八千两…”一听是这话,秦氏赶忙站起身,出声拦道:“老爷,外甥女儿来了呢!老爷不是一早还惦念着让人赶紧去接来,这不就过来了嘛。”“舅舅!”卢宛竹随即起身向卢老爷请了安。卢老爷口上应着,又拉扯了几句,就让卢宛竹先在府里住下,过几天再去老夫人那边请安问好,只因老夫人最近身上不大爽快。两日方过,卫府。
卢宛竹几人离去后,方有一炷香时,又一辆马车从那林子旁的小道儿上经过。
只那驾车的人这时只顾口上讨好车内的人,眼睛离了前面的道儿,一时不察,竟没留心那地面上的一块大石头,直直撞了上去,整个马车险些往那斜坡底下栽倒了去。
“你这小崽子,干什么吃的?没长眼呐,驾个车都颠三倒四的,留你何用!回去就跟老爷说撵你出去,再换个能干的人儿来!” 车上的一妇人掀了车帘,张口喝道。
那小厮模样儿的车夫听了,立马哭着喊着求道:“夫人,小的知错了,才一时只顾着回您的话儿,竟忘了看路…夫人,小的再不敢了,还求夫人莫要撵小人出去…”
那妇人一把摔下了车帘,此时那车内另有一姑娘的语音传来。
“娘,就先算了吧,咱还要去接姨娘呢。”
“还不快走!” 那妇人向帘外喊了一句。
车夫连忙应了几个“是”,只才要驱车,就发现车走不了了,他赶忙下车瞧了瞧,原来是那车轮碰在了大石头上面,坏了一个。
“夫人,这有个车轮子要换下来,还请夫人和小姐先下车。” 查看完车轮后,车夫在帘外回了几句。
妇人听了,在车内骂骂咧咧了一番,才和那姑娘一同下了车。
趁着车夫在一旁换车轮,那姑娘悄向妇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去吧,娘在这上面给你看着呢。”
姑娘点了头儿,就要走下斜坡去寻个小解的去处,只才从斜坡上面走下来,正要找一处草丛,脚底下忽然被猛地一绊,她低头一瞧,差些惊叫出声儿来。
那野草丛中竟躺着一半死不活的男子。
“娘,你快来!” 那姑娘向斜坡上面喊道。
而这时,那玄袍男子微掀眼帘,强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只转眼间,身子一歪,又昏倒在地。
这边,卢宛竹坐着的马车停在了卢府西面的一角门外,一下车,就有丫鬟领着往秦氏上房去了。
刚来到屋外院中,就见秦氏早迎了出来,身边儿跟着两三个丫鬟。
一面笑道:“外甥女儿来了,舅母我啊,正盼着呢!说来也有好几年了,外甥女儿都没过来看看我这个作舅母的,可让我好想呢!”
“来,让舅母好生瞧一瞧,我这个外甥女儿啊,想来在那庄上,吃了不少苦吧?过后舅母专给补一补,还有城中什么新样儿的脂粉啊,也尽数买来给姑娘使一使…”
只秦氏才要接着说出“好给姑娘添些儿颜色”,谁知随着卢宛竹越发走近,直至台阶之下,那抹窈窕姝色不可避免地闯入秦氏的眼中:
一身天水碧的大袖衫,腰系白绫素裙,削肩纤腰,柳眉横翠,眸如桃瓣,腮凝新荔,唇若樱颗,万般容色,真真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秦氏一见,心神由不得愣住,口中欲吐的话不免噎在喉中。
“请舅母安!” 卢宛竹提步走上了台阶,见过礼后,才问起秦氏刚刚儿说的话来。
“没什么,只许久不见姑娘,我做舅母的,自是有一肚子的话要絮叨,还是进去再说吧。” 丫鬟打起帘子,秦氏就先进屋了。
来至外间榻边,秦氏自个儿先坐了,又命丫鬟倒茶来,然后转头看向卢宛竹,笑说道:“你也坐吧。”
一旁侍候的丫鬟才端来圆凳,卢宛竹就在凳上坐了。
叙了些没要紧的话后,秦氏便笑向卢宛竹道:“姑娘不知,如今咱这府上正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天大的好事?” 卢宛竹一听,心内略想了想,虽对秦氏这话生了疑,只声色仍不变,亦笑着问道。
“是啊,就前儿不久,宫中来人,圣上…”
秦氏正要讲出这天大的好事来,然而此时,前不久才荣升户部侍郎的卢老爷忽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面走着,一面口内还只管说道:“才宋府差人送来了几只玉器,你可收了不曾?还有那府里头送过来的八千两…”
一听是这话,秦氏赶忙站起身,出声拦道:“老爷,外甥女儿来了呢!老爷不是一早还惦念着让人赶紧去接来,这不就过来了嘛。”
“舅舅!” 卢宛竹随即起身向卢老爷请了安。
卢老爷口上应着,又拉扯了几句,就让卢宛竹先在府里住下,过几天再去老夫人那边请安问好,只因老夫人最近身上不大爽快。
两日方过,卫府。
这日向晚,霍成瑾轻车熟路地走入府上主人长庆侯歇息的院中,刚来到门外,正要挑帘入内,就遇上长宁走了出来。
“世子,您来了,侯爷他才醒来呢。” 长宁揭起竹帘,霍成瑾听说如此,赶忙往里走去。
“卫兄,没曾想我一来,你就醒了,看tຊ来起先我就该过来闹一闹你。只才回京来,我爹他就把我拘在了家中,这不…才被放了出来,我就赶来看你了。”
霍成瑾人还未坐下,一上来就说了这么一通话,一面左瞧右看,把长庆侯上上下下打量了足足四五遍,才大喇喇的坐在了长庆侯床边。
长庆侯,单名一个“持”字,因五年前助乾帝铲除异己,护卫当时还是皇子的乾帝登上帝位,镇京中暴乱,后又平定边关战乱,故而乾帝赐爵长庆侯。
卫持一看这人大咧咧的就坐了上来,面无表情道:“起开!别处坐去。”
“哎呦呦,早跟你说要特别提防那人,心眼儿多,又爱使毒计,叫你多带些人去,你偏不听,只带了那么几个人,结果算你命大,还能回得来…”
又见这人上半身早已除去了衣物,胸腹处缠了数层纱布,小麦色的腰腹、臂膀等处可见伤痕遍布,旧的留作了疤,此刻又添了新的,或是新伤旧痕交叠在一处。
见他目下这般光景,霍成瑾不由叹了口气,口吻比先稍软和了些许。
“你又不是不知那西南一带,险山恶水,那人又是皇亲宗室,圣上拿他暂时也没法儿,所以才暗中命你前去调查,如若有什么证据,才治得了那人的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