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高原的风裹挟着经幡的呜咽，昼夜不息地刮过措那湖畔。他把白玛洛桑的骨灰细细分成两份，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青瓷小瓶贴着心口佩戴，粗粝的檀木盒则用藏红绸裹了三层。送骨灰回村那日。牦牛脖颈的铜铃在海拔五千米处发出沉闷回响，老卓玛布满皱纹的手按在经筒上，浑浊眼眸倒映着煨桑的青烟。池照野早已把骨灰带走，接到老卓玛的电话时，正要挂断，却因一句叹息妥协。“池先生，洛桑她只想留在这里，不然无法转世投胎。”
接下来的日子，高原的风裹挟着经幡的呜咽，昼夜不息地刮过措那湖畔。
他把白玛洛桑的骨灰细细分成两份，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青瓷小瓶贴着心口佩戴，粗粝的檀木盒则用藏红绸裹了三层。
送骨灰回村那日。
牦牛脖颈的铜铃在海拔五千米处发出沉闷回响，老卓玛布满皱纹的手按在经筒上，浑浊眼眸倒映着煨桑的青烟。
池照野早已把骨灰带走，接到老卓玛的电话时，正要挂断，却因一句叹息妥协。
“池先生，洛桑她只想留在这里，不然无法转世投胎。”
沉默许久，他才应下。
转经筒的响声突然在耳边泛起，那是白玛洛桑家乡时常响起的声音。
池照野亲手送她到雪山下，忍着心脏窒息地闷痛，放下了带着他一丝余温的骨灰盒。
风雪卷起银灰呢大衣的衣角，他跪在经幡阵中，指腹被冻土磨出血珠，混着骨灰渗进冻土层。
远处十三座玛尼堆突然同时倾倒，惊飞渡鸦掠过他发顶。
如果可以，他能把她的骨灰与自己融为一体。
藏刀在腕间游走三寸，最终被一声轻轻的叹息惊醒。
喇嘛庙檐角的铜铃骤然齐鸣，恍惚间似有冰凉指尖抚过他手腕。
最后还是骨灰盒下葬，他只留下一个玉瓶。
瓶身刻着六字真言的位置被摩挲得格外温润，倒像是她不见踪影的那枚天珠的形状。
接下来半年时间，他把措那族举村全都搬迁到了一处平地。
池照野从来不缺钱，执行力也从来不差。
拖了这么久，全是为了劝他们离开。
牧民捧着糌粑在他帐篷外静坐，孩童腕间的银镯沾着草屑，安静听他开口。
那夜月光格外惨白，他在篝火旁掏出贴身玉瓶：“白玛托梦给我，希望村里人都好好的。”
可到最后，终究比不上一句胡诌出口的话。
一句传一句，村民才行动起来。
老妪将青稞酒洒向东方时，池照野别过脸，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
“池先生，以后世代我们都会祝福您，换您的钱......”
搬迁宴上，老人家红着眼对他跪拜，池照野抿唇拦下，藏袍袖口里的手不断摩挲玉瓶。
“别想太多，这都是白玛洛桑欠我的。”
老桑吉沉默下来，转经筒停在“唵“字真言处。
破晓时分，老人将染血的玛尼石塞进他掌心：“放下吧，先生。“
池照野心脏突的一跳，玛尼石棱角刺破皮肤。
他甩开手后退两步：“别多管闲事了，走。“
期间，梅朵出现过。
她发间银饰叮当，捧着酥油茶拦在越野车前。
池照野一次好脸色都没有，毫不犹豫无视她。
最后一次见面在新建的卫生院，他当着她的面，把曾经送她的所有东西全都丢尽河中，任她去捡。
梅朵才白着脸，转身离开。
接下来，池照野看似生活回归到了正常，普遍。
可是池照野却时常觉得自己疯了。
他的办公室摆满藏药香囊，电脑屏保却是永远定格的雪山。
深夜批文件时，钢笔尖总会无意识画出藏文“白玛“，墨迹在宣纸上晕成雪山轮廓。
床头柜摆着两个相框，左边是公司上市照片，右边玻璃碎成蛛网，隐约可见经幡前，那人眉眼如画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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