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还是有点担心考试的，可是两个表哥都告诉他三年级的期末考试相当简单，他也就放下心来随便敷衍。一混就混到了暑假。俊璞天天都要去表哥家，郑亚男总在下班后去接他。哥嫂再不待见她，也要卖个嘴留她吃晚饭。次数多了，她便提出自己在超市买好菜去哥嫂家做饭。陈丽婷起先当然是推辞，后来也就由她做了。从做晚餐开始，渐渐地，郑亚男在哥嫂家扮演起越来越多的角色。——既然巴巴地赶到人家家里做
本来他还是有点担心考试的，可是两个表哥都告诉他三年级的期末考试相当简单，他也就放下心来随便敷衍。
一混就混到了暑假。
俊璞天天都要去表哥家，郑亚男总在下班后去接他。哥嫂再不待见她，也要卖个嘴留她吃晚饭。
次数多了，她便提出自己在超市买好菜去哥嫂家做饭。
陈丽婷起先当然是推辞，后来也就由她做了。
从做晚餐开始，渐渐地，郑亚男在哥嫂家扮演起越来越多的角色。
——既然巴巴地赶到人家家里做饭，就不可能不在做完后顺便洗碗。去的次数多了，连洗衣服拖地也变成了顺手的事。
陈丽婷客气了一次之后就彻底撂开了手，看自己反正也不用做什么，她干脆把白天的牌搭子们直留到深夜。
郑亚男下班来到哥嫂家，常常是一进门就觉得像是上了前线，整栋房子都暴露在一片枪林弹雨里——
俊璞哥仨在客厅打电子游戏；
二嫂一群人在麻将房里骁战；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战鼓一般。
而她要在这炮火连天的环境里，带着一身黏汗做好足够十来人吃的饭。
忙成这样，她还是心甘情愿。
不仅是为了俊璞，她在这风尘碌碌中也确实感到了幸福，哪怕那热闹全都是别人的。
在厨房炒完菜等着汤炖好的时候，郑亚男才总算可以喘口气，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听着锅子咕嘟咕嘟的声音。
有次她抹汗时不经意间抬头，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表情，居然是笑盈盈的。
她在心里数落着自己：怎么这么贱？给别人当保姆还当得这么开心。
可是连那数落也是含着笑的，并不当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重复的劳作带来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可是谁也无法阻止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暴雨。
这一天，郑亚男上班的时候接到了俊璞班主任的电话：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俊璞考了班上的倒数第一。
老师打那通电话并不为告状，只是例行公事。
他家里有十几间门面房，在学校里教书不过是为了找个事做，根本看不上班级评优多出来的那点奖金。
班主任的不苛责，在郑亚男看来却是一种轻视。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高中辍学时，班主任邱老师的叹惋痛惜。
被一个外人看得起，是她人生中少有的温暖动力。
带俊璞来西安上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把那支小心守护了几十年的火炬传递到了儿子手里。
可是那束曾经照亮了她的光，就要在俊璞这里熄灭了……
怕被主管看到工作时间不务正业，她是躲在奶制品区冷柜的角落里接的电话。
森森的冷气从冰柜漫出来，和俊璞的成绩一起里外夹击，她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难道所有的牺牲，根本就是不值得的？
12.他可不感激他妈
雪天驾驶很考验车技，俊璞努力控制着车子不飘移，手机突然又震了起来。
“俊璞呀，我是你亮亮哥他妈。”
陈丽婷在电话里的自我介绍让俊璞反应了好一阵：亮亮哥是谁？
他确实好久没想起过自己曾经跟屁虫般黏着的那个表哥了。
“哦哦，舅……”他开口又顿住——陈丽婷都跟二舅离婚那么多年了，总不能还叫人家舅妈吧？可是叫阿姨又太生分了。
踌躇片刻后，他选了北京人最常用的称呼： “您好，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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