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她还是不想自己的床上躺着两个灵魂。她凶巴巴的，指着监视器威胁他，“我明天检查，你要是敢进来，我立刻就回江城。”“我肯定不进去，但是......我可能需要上洗手间～”“鬼怎么这么多事儿？”“......”麦姜姜又忘了，只要离开她的身体，他就是一个人，人的需要他都有。“你需要就去，正常走过去，监控会摇头，能追踪，只要你不是凭空消失就行了。”麦姜姜已经困的闭着眼说话了，进了卧室，又伸出半截身子命令道，“周呈宣，不许站着用我的的马桶。”
“一开始为了防止吓到你，我没敢出声，不过晚上出来放风，吃了你冰箱里的东西，被你发现了，我看你那样子还是有点害怕的，就更不敢跟你说话了，直到那天晚上你和你男朋友开房。”
小鬼周呈宣突然露出八卦的笑：“哦对了～他不是你男朋友，那他是你什么人？”
麦姜姜眼底飞刀，剜了他一刀，他撇撇嘴，“我觉得这人不太行，酒店钱他就给你转一半，也怪好意思的。”
“这不关你的事。”
“是你刚才说，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回江城的机票才899，你都怕浪费了。”
“才？”麦姜姜不可思议。都说娱乐圈货币单位和普通人不一样，看来真是这样。
不过，他连机票的价格都记得有零有整，看来自己这一个礼拜的一举一动全部被他监控。
想起昨晚在w酒店，她的脸有点发烫。
可又一想，对方能接收到的声音和画面是和自己同步的。那么昨晚小鬼周呈宣看到的就是赵宇的肉体，一副国贸顶级健身房铂金年卡换来的三十五岁男性的肉体。
这么一想，好像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麦姜姜突然好受多了，甚至还体会到一丝腐女的乐趣。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她问。
“有两种方式，主动一点的和被动一点的。”
“我选主动的。”
“去查一家叫简普恩的私立医院，我想，我的尸体在那里面。”
小鬼周呈宣说的淡定，麦姜姜却五指一蜷。
“他们既然不公布死讯，就没法给我下葬，我想他们不至于把我曝尸荒野。”
“他们？”
“我的经纪公司百沸娱乐，范围可以缩小到我的工作室，就那么几号人。”
停顿片刻，麦姜姜问，“他们隐瞒你的死讯，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鬼周呈宣说着自己的存亡大事，姿态却很松弛，偶尔显现的悲伤被浓浓的好整以暇掩盖。
“我的记忆停在了死亡的前一天，死亡当天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到了谁，全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衔接上的记忆是从那道门开始的。”
“哦，不让你进的那道门。”
“对。”
小鬼周呈宣抬眼看她，有些期待。
麦姜姜却感到十分无能为力，如果周呈宣坚持的死亡论是真的，那就是他的团队有意保密，她一个普通人是根本没机会接近真相的。
如果周呈宣没有死，且不管眼前的小鬼从何而来，那么周呈宣的团队发布的回应就很有可能是事实，他真的出车祸了，碍于偶像的形象，现在还不方便曝光。
那他养伤的地方肯定是严防死守，要防私生饭，防代拍，她还是没机会。
“被动一点的呢？”麦姜姜问。
周呈宣眼底黯淡下来，叹了一口气。
“被动一点，起码先别离开北京，等等新闻，我的下一部戏就快开机了，剧组是不等人的，不管公司怎么说，人不进组，片方肯定要换角，到时候有的闹了。”
原来被动一点就是等，这也是麦姜姜原本的想法，一个人的死亡，不可能长时间按住不表。
“那部戏什么时候开机？”
“下个月初，头几天。”
麦姜姜又揉了揉头发，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搁在茶几上，靠在靠背上捏自己的眉心。
“被动的不行，我不但机票不能退，房子也到期了，还有我的东西，你也看到了，大部分都寄回江城了。”
周呈宣说，“那就去简普恩，那是嘉盈集团下属的私立医院，我们经纪公司也是嘉盈的子公司。”
嘉盈集团麦姜姜倒是有所耳闻，市值三百多亿港币的上市集团，不过周呈宣的经纪公司她就没听过了，刚才她随手查了一下，确实叫百沸娱乐，也确实是嘉盈投资的。
“你觉得你的尸体停放在简普恩？”
“放那么久，总要有冷柜，他们没法送去公立医院，如果不在简普恩，那就要订购超大冷柜。”
麦姜姜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事儿似乎有从灵异演变为罪案的趋势。
她可是守法公民，在北京拼死拼活六年，功不成名不就也就算了，临走了别摊上社会新闻。
一场谈话下来，头发都要自然干了，两天一夜没睡觉的脑袋也彻底转不动了。
“你让我考虑一下，现在我得先睡觉。”
她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又转过来，“周呈宣，你就在客厅老实待着，不准进来，听到没？”
这个「进来」指的是她的身体，不是卧室。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她还是不想自己的床上躺着两个灵魂。
她凶巴巴的，指着监视器威胁他，“我明天检查，你要是敢进来，我立刻就回江城。”
“我肯定不进去，但是......我可能需要上洗手间～”
“鬼怎么这么多事儿？”
“......”
麦姜姜又忘了，只要离开她的身体，他就是一个人，人的需要他都有。
“你需要就去，正常走过去，监控会摇头，能追踪，只要你不是凭空消失就行了。”
麦姜姜已经困的闭着眼说话了，进了卧室，又伸出半截身子命令道，“周呈宣，不许站着用我的的马桶。”
“好。”周呈宣错愕应下。
对方转进去，又再次探出来，“周呈宣，那就是说你也会感到冷和热？”
她看他只穿一件单衬衫，这会儿北京晚上的温度还是需要盖点什么的。
“能感觉到。”他答。
可是被子床品那些大件都寄走了，麦姜姜在卧室里翻了一圈，丢了件风衣到客厅的沙发上，“凑合盖一下。”
“谢谢。”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把小鬼的礼貌关在门外，没有上锁，锁是用来防人的，防不住他。
*
星期五。
北京的早高峰持续时间很长，现在已经快十点了，麦姜姜坐的这条线仍然挤的磨不开身子。她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把手机捧到脸前，人多也有个好处，不用扶，平衡自有别人为你撑住。
一打开微博就看到了周呈宣的热搜，一共三条，最前排的那条是关于车祸的，点进去看，是周呈宣工作室的认证账号发布的声明，措辞很官方很正式，大概是说，前几日对外称周呈宣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是为了不想让粉丝担心。周呈宣确实出了车祸，受了点小伤，这一周没有配合新片宣传，是因为头上缠着纱布不便做造型，工作室和周呈宣本人都不想以这样的形象面对公众，所以才没有公布实情，目前伤势已基本痊愈，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
位置靠后的两条应该是片方为了蹭今日的流量买的，一条是周呈宣饰演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吻戏片段，一条是夸周呈宣演技好长的帅话题，被各种投流素材填充。
麦姜姜记得昨天凌晨她第一次搜这个人的时候，只看到工作室发布过一条关于周呈宣因劳累过度而身体不适，无法配合新片宣传的致歉函，发布时间是五天前，评论区是一片心疼。
但同样的词条里，在这五天內不停有人发表质疑，怀疑工作室没有说明实情，若只是身体不适，不出席首映和阵地宣传，不接受采访都能理解，为什么连一条id，一条互动视频都没有。
粉丝以这样的物料都无法产出为依据，猜测周呈宣的身体状况远远不只是不适，从而催逼工作室进一步说明。
言论虽激烈，大部分还是很有礼貌，看得出来只是关心他们的偶像。
那今天的这条声明，应该就是这几日舆论发酵的产物。
麦姜姜在双#话题里不停的滑看，不禁怀疑，工作室敢明确宣称过几日周呈宣就会露脸，小鬼周呈宣又信誓旦旦的说他已经死了。
这两者根本不能同时存真，必有一方作假。
是车祸的话，相信以周呈宣的知名度，无论他在任何一家公立医院就医，都做不到如今这样滴水不漏，所以他人很可能在简普恩。
是死亡的话，就像周呈宣说的，这么多日的尸体存储是个问题，所以他的尸体很可能在简普恩。
无论是车祸还是死亡，那家叫简普恩的私立医院，现在都是首tຊ要勘查目标。
而已经全然相信了自己身体里那个确实是鬼的麦姜姜，此刻选择怀疑周呈宣的工作室。
【真可笑～】
身体里忽然发出声音，把麦姜姜从深思中拉回来，她连忙看了看身边的人，果然，那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车祸或许是真的，即将痊愈是什么鬼～】
身体里的小鬼发出一声冷笑。
麦姜姜跟小鬼求证过，如果她不真正说出来，只在心里os，他是感知不到的。
可现在身边全是人，她不想被别人当作一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只好点开备忘录，开始打字。
【请不要突然开口说话，很吓人。】
【他们怎么敢说过几天我就能和大家见面，他们是疯了吗？】
【疯不疯不知道，起码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到时候做不到是什么后果？】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他们？】
【那倒也不是，相信的话我就不跑这趟了。】
见对方不回话了，麦姜姜又打了一句：
【你安静点吧，没人的时候再说话。】
身体里的小鬼委屈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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