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也说了那是申家的人啊！”负责人觉得她死脑筋，急得不行，“申家就那么一个男孙，他捅了再大的篓子申家也会替他填上。许董就是担心他们一旦缓过气，就对您展开报复，这才希望您撤诉啊。”见顾念晴依然不接受，她干脆把话挑明：“您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可您的出身摆在那里！许氏永远不会像申氏为了申煜那样，全力为您兜底！顾总，咱们就退一步，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好吗？我在启梦差不多第四个年头了，您也许觉得我和您不是一条心，可我真的不忍心——”
虽说晚餐时有点小插曲，秦复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
倒不如说，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顾念晴的态度扑朔迷离，享受着温存的同时总在提心吊胆她可能毫无预兆地抽身离开，现在把话说开了，他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失落不能说没有，但窃喜也并存。
秦复是见识过顾念晴对无感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不，当地的热搜还挂着申家大少爷发疯的事情呢，连他这个不常用微博的人都通过助理知道了。
对于申煜，顾念晴是真正做到绝情得不给一丝机会，冷漠得不给一点回应。
相比之下，他在顾念晴心里的分量可要重得多。
所以，哪怕他的新婚妻子在面对他们的感情时，总是拧巴又纠结，他也能从那浓重的酸涩中品出一点甜来。
这已经足够让他坚定地与她携手并进，直到帮助她挣脱身上的枷锁。
饭后，两人十指相扣，在小区附近的河涌散步消食。
哪怕低调低调再低调，秦复的大高个还是很显眼。
再加上他们这小区下午刚出了大乐子呢，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起码蹲了四五家媒体的狗仔。
这会儿见这么打眼的俊男靓女组合，又一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有着敏锐嗅觉的狗仔们自然而然地在暗处把手里的高倍率镜头对准了自己的目标。
秦复在京圈是个生面孔，顾念晴可不是。
这位许家二公主还没成年就已经是风云人物，高中时她就已带着团队斩获不少奖项，大大小小的采访直播不计其数，她的脸早就是镜头前的熟客。
此时即便夜色昏暗，镜头中那双极富特色的狐狸眼还是让狗仔们心头一喜。
KPI，妥啦。
无数的“咔嚓”轻响在暗处响起。
秦复手略一用力，把顾念晴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被拍了。”
顾念晴叹了口气：“那要不咱们买完东西就回去？”
“不急。”
秦复走快两步来到她面前，从裤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顾念晴倒抽一口冷气。
哪怕路灯光线昏黄，她也能认出丝绒材质那美丽的宝蓝色，那还是她亲自挑选的。
秦复笑笑，将盒中的答案公开。
这下抽气声可就不止顾念晴一个了。
快门声更是络绎不绝，有个不讲武德的甚至闪光灯都开了。
骤然闪过的白色亮光中，那枚绚烂的紫钻婚戒光彩夺目，火彩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复牵起顾念晴的手，将戒指再次套上她的左手无名指。
“不许再脱下来了。”
秦复捏紧那只手，声音有些可怜兮兮的。
“我一觉醒来，发现老婆不见了，婚戒也被扔下了，你知道这有多吓人吗？”
顾念晴忍不住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顶。
“对不起嘛。”她小声道。
秦复低着头看她，嘴里不依不饶：“我好不容易把碍眼的人收拾了，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你。”
哪怕知道他是在顺杆子爬，顾念晴还是不可遏制地生出歉意。
她参与其中，自然明白秦复当初的对手有多难缠险恶。
她的对手是外人，秦复持刀相向的却是自己的血亲。
要挖去那样的病灶，他的煎熬尽在不言中。
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想要得到认可时却发现与自己并肩战斗的盟友人去楼空，这心情的落差可想而知。
当初她保护了许盈嘉收拾了申煜，转头却被许明臻暴揍，不也是这样的失落么？
思及此，顾念晴连忙握住秦复的手，另一边手则朝天竖起三指。
“老秦，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啦。”
她信誓旦旦地承诺：“我已经从许明臻那里拿回了启梦的股份，如今除了许氏驻场的人事团队，他已经无法再把手伸得tຊ更远了。处理完和非限的官司，启梦就会重组，彻底从许氏独立出来。我也不再需要和许家有什么交集了。”
秦复望着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能让他沉迷。
她常年身处逆境，却从未放弃过对未来的向往。
“好。”
他们在夜色中拥抱。
无数快门声中，秦复在顾念晴头顶落下一吻。
他听见后者小声发问：“……老秦，这里面有你安排的人吗？”
秦复失笑。
“事在人为嘛。”
……
上午又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工作。
不出顾念晴所料，她执着于和申家打官司的态度让许明臻大为光火，为了惩罚她的不听话，许氏的团队宣布撤场。
技术产品的事情顾念晴一向是死死捏在手里，相对的，财务和人力的框架一直由许明臻下派的人员把控。往日里，双方相互制衡相互配合，达到平衡，如今许明臻釜底抽薪，启梦势必有风波。
人力部门的负责人面露无奈，关上办公室的门和顾念晴私下交谈：
“顾总，您何必要跟董事长闹成这样。”
她虽说是许明臻下派的，但也在启梦做了三年多了。
平日里，各部门配合无间，成果斐然，每年发年终奖的时候大伙都能凡尔赛地在朋友圈里晒一晒被打掉的税能抵多少首付。
人终归是感性生物，这几年的顺遂让她几乎都忘了自己的来历。
……或者说，她一直都没觉得顾念晴和许明臻会真正的对立，毕竟这两人可是如假包换的父女啊。
如今一朝梦醒，双方的团队撕裂出狰狞的鸿沟，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顾念晴倒是挺轻松的，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你要是舍不得，我帮你付了和许氏的违约金，把你签过来？”
负责人滞了一下，强笑道：“……您别开玩笑了。”
抛弃许氏这艘京圈前二的巨轮，去挤启梦这条即将支离破碎的小舢板吗？
她是难过，又不是疯了。
望着顾念晴淡定的脸，负责人不甘心地又劝了一次：“您和许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的不至于此。您对启梦付出那么多，难道就忍心看着它因为您的一次负气而毁掉吗？”
顾念晴有些不解：“和非限的纠纷是申煜的负气造成的，如今需要担心毁掉的可不是启梦。”
“可您也说了那是申家的人啊！”负责人觉得她死脑筋，急得不行，“申家就那么一个男孙，他捅了再大的篓子申家也会替他填上。许董就是担心他们一旦缓过气，就对您展开报复，这才希望您撤诉啊。”
见顾念晴依然不接受，她干脆把话挑明：“您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可您的出身摆在那里！许氏永远不会像申氏为了申煜那样，全力为您兜底！顾总，咱们就退一步，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好吗？我在启梦差不多第四个年头了，您也许觉得我和您不是一条心，可我真的不忍心——”
她看着顾念晴脸上受伤又震惊地神色，说不下去了。
顾念晴瘫靠在沙发上，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
她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所以，只是因为我是私生女？”
负责人被她悲戚的神色弄得不知所措。
“……总之，我还是希望启梦好好地，顾总，您再考虑一下吧。”
明明劝说有了成效，负责人却觉得负罪感拉满，开了门落荒而逃。
顾念晴抬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没有说话。
有脚步声走近，她勾起唇角：
“夏夏，太太跟我约了什么地方？”
徐夏夏的声音响起：“萃茗居，说是那里安静些。”
她看向早已收起失落之色的顾念晴，掩着嘴笑起来：“我就说，你哪就那么容易被动摇嘛。”
顾念晴挑眉：“你都听见了？”
“那倒没有。”徐夏夏摇头，“只不过我也被好几个人劝啦。他们还真会攻心诶。”
可惜这招放在顾念晴身上算是白瞎了，至于她自己……
她忠心的从头到尾就只有顾念晴。
“所以你瞧瞧，哪怕我占理，他们还是会用出身说事。”
顾念晴“啧”了一声，连连摇头。
“这私生女，真是当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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