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松了禁锢住她的力气。阮柠靠在墙上,自然的伸出手,从厉城渊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她抽出一根,叼在嘴角,手有点抖的点燃。厉城渊不悦,“你会抽烟?”“嗯。”深吸一口,透进肺里,转一圈,麻痹住全身的神经,再缓缓吐出。阮柠说,“厉城渊,你猜猜,昨晚在盘山路上的时候,我看着滚石朝车子砸来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什么?”他想的,是一张会在太阳之下,明媚微笑的俏脸。她笑,“是魏讯,是冯一一,是我妈,还有……我爸……”
阮柠说的坦然,“我在芬兰是全科医生,只是后来主修妇产科,老村长的问题,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一会儿收拾完东西,我立刻上山。”
天还黑着,雨下得很大。
她一个人拿着卫星导航,人少,也能随机应变。
陈蕊尖叫,“不行!那么多男护士男医tຊ生呢,主任,你一个女人,怎么能深夜开车上山?还下着暴雨,这太危险了!”
“人命重要!”
阮柠坚持。
医生之所以被叫做“白衣天使”,重点往往在“天使”那两个字上。
医德所言,救死扶伤,实则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根本所在。
她也没那么高尚,只是觉得,既然选择做医生,就要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阮柠,我和你一起上山。”
厉城渊站出来,手里拿着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我的车性能好,阮柠,你要救人,就别拒绝。”
“好,走吧。”
那样一具单薄娇弱的身体,背着巨大的医疗箱,走得飞快。
厉城渊愣怔一瞬。
他猛得意识到,过去的五年,竟残酷的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得那样无所不能……
轰隆隆!!!
一道犀利的闪电劈下。
山体的巨大岩石被暴雨冲刷的,有些松动。
一颗滚石,砸向盘山道。
副驾驶座上的阮柠,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她是害怕的。
任何人面对未知的死亡可能,都没有办法真正保持一丝不苟的镇定自若。
但。
开车的厉城渊做到了!
阮柠死死闭着双眼,不断深呼吸深呼吸。
蓦的,在车子三四个急转弯,躲避不断滑落的滚石时。
她紧攥成拳,指甲都快镶进掌心嫩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很有力量的大手,握住。
阮柠诧异的睁开眼,看向厉城渊。
男人是在笑,“别怕,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
她心脏的位置,失调的急速跳动了起来。
车子在危机四伏的盘山道上飞驰。
厉城渊很厉害,他单手操控方向盘,依旧能如赛车手一般,将劳斯莱斯开的灵活自如。
他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
阮柠表情真的很尴尬。
她都忘了紧张害怕了!
“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幼稚!”
阮柠死死抿着唇角,侧转头,故意背对着厉城渊,笑了。
直到车子伤痕累累的开进村子,两人的手,都那样不知不觉的,从紧紧相握,到十指交扣。
天快亮时。
老村长的病情被控制住了,温度降到三十七点五,低烧。
阮柠和村长的儿媳妇交代,“老太太有明显的肺部感染,是病毒造成的衣原体感染,目前炎症是暂时控制住了,但要想痊愈,还得送去镇里的医院。”
“好好好,阮医生,真的是太谢谢您了,真的,谢谢您,谢谢您。”
儿媳妇要下跪。
阮柠赶紧扶住,“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就这样,等一会儿村民都起来了,就让他们来村委会,我先替他们进行初步的义诊检查。”
“哎呀,阮医生,您还是和您男朋友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昨晚上山那么危险,车都差点报废了!”
儿媳妇笑的憨厚。
阮柠蹙眉,解释,“您误会了,厉总是我们院里的第一投资人,这次来,一是为了陪怀孕的妻子,二则,也想扶贫大月山。”
“啊?你们不是情侣啊?可昨晚您救治我婆婆的时候,那位厉先生……”
“我们不熟。”
她真不想节外生枝,自寻烦恼!
在车上的那一段,已经很出格了!
村长儿媳妇讪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不过看您和厉先生郎才女貌的,真心般配啊。”
“我结婚了,和丈夫很恩爱。”
阮柠委婉提醒村长儿媳妇,不要再继续发散思维!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她一出院门。
就见厉城渊手里提着个老旧保温饭盒,俊脸冷的,仿若能在这酷暑的天气里,结上一层冰。
“厉总,您这是?”阮柠皱眉。
历城渊嗤笑,“我们,不熟?”
“……”
堂堂一世界知名的谈判专家,居然偷听墙角?!
他一把摁住阮柠纸片一样瘦弱的肩膀,将人困在了墙壁与他之间的逼亾空间里。
那姿势,很暧昧,也很霸道!
男人再一次逼问,“你和我不熟?和魏讯,很恩爱?”
“不然呢?厉总,难道你希望,我背着我的老公,和我已经结婚生子的前任厮混在一起?”
阮柠不躲不闪,很直白的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厉城渊咬牙,“阮柠,你以为我查不出来?你和魏讯,早就离婚了!”
“那又如何?就像人人都知道,宴月亮是厉夫人一样,而我,是魏讯的妻子!”
她强调了“宴月亮”三个字。
男人松了禁锢住她的力气。
阮柠靠在墙上,自然的伸出手,从厉城渊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她抽出一根,叼在嘴角,手有点抖的点燃。
厉城渊不悦,“你会抽烟?”
“嗯。”
深吸一口,透进肺里,转一圈,麻痹住全身的神经,再缓缓吐出。
阮柠说,“厉城渊,你猜猜,昨晚在盘山路上的时候,我看着滚石朝车子砸来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什么?”
他想的,是一张会在太阳之下,明媚微笑的俏脸。
她笑,“是魏讯,是冯一一,是我妈,还有……我爸……”
“阮柠!”男人又生气了。
阮柠抽烟的动作很娴熟。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站直,“总之,没有厉先生您了。”
话音甫落,人已离开。
曾几何时,无论发生快乐的事,还是遇到悲伤的事。
小小的阮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哥哥分享,和哥哥一起开心,一起沮丧。
而如今,物是人非。
她甚至能想到魏讯,却不会再将那个原本挚爱过的影子,放在灵魂的最深处,视若神明了!
半月后。
义诊结束。
宴月亮的所有过失,都被厉城渊巧妙隐藏。
就连冒险上山,救治老村长的功劳,都在记者会上,被宴月亮写入了自己的发言稿中。
陈蕊冷哼,“不就是仗着有个好老公撑腰嘛!大家都不敢拆穿她的虚伪罢了!”
“有人护着,的确不一样。”
阮柠不在乎什么丰功伟绩。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就想着先去看看冯一一。
只是刚走出电梯,就被一个六十几岁,保养得当,满身贵气的女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众目睽睽。
宴月亮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