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薇生在乱世,亲身经历家族从微末之流小心经营才有今日的事业。她亲眼目睹江南许多曾经的世宦大族,因祖宗有功世代封官,子弟们便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海一样的银子流水般地花出去。等到大事来临时,那些子弟们既无安身立命之术,也无保全自身家人的本钱,最后活的连个庶民都不如。所以沈家家风向来极正,家中子女个个进学念书。她阿爹也时常教导她与兄长:人生于天地间,不论农人商贾工巧,伎艺武夫文士,皆须磨练己身,努力经营。若眼高手低,饱食醉酒,到头来只能浑浑噩噩终余年,空累及家族名望。
青鸾在信里提到,她故意没提让那女子进府。萧世意如今还不知那女子已然有孕,若是知道了外室怀了私生子,只怕会急得抓耳挠腮。届时若有什么洋相,她再写信来与沈幼薇一块同乐。
看青鸾在箫家一切都好,沈幼薇也放下了心,便开始写自己在燕王府的近况。将前日太王妃和苏婉儿的丑态,以及自己给那位不生育的夫君纳了三十二房小妾的事都写进去。不需要多少时日,那位燕王殿下回来若府里三十多名妾室都没有开花结果,想必他这不孕不育的名声很快便会传扬出去。
祝家的女儿嫁过来可不能背这黑锅。
回完信,将信绑在鸽子脚上上,又给那小鸽子喂饱了食物放它飞走。做完这些,刚巧忍冬也回来了,带回了一打田产房屋铺子买卖册子。
“今儿我去看了两处宅子。一处在城内西南角将军街后头,不大,一进的院子。虽偏僻却雅致。我细细计算了脚程,离城内并不十分远。若要在城内经营店铺,晚间归家也便利。那宅子附近还有一条小渠,自西向东流淌。日常洗菜浆衣都不必大老远去挑水了。再者,那宅子里还有一处小花园,凉亭假山什么的都有,只是地方略小点,占地一亩半分。”忍冬娓娓道来。
“另一处要宽敞些,在无虑山下。前后三进的院子,除了花园假山外,后头还连了一片后山竹林,一方池塘与六七亩耕地,拢共占地二十六亩。若是咱们请个懂农事鱼桑的妈妈照管,不仅家里吃用的鱼虾竹笋不必外卖,年底还能盈利些。那闲置的耕地或是种庄稼或是再扩建房舍,都不妨碍的。”
沈幼薇不住地点头,很赞赏忍冬这样精打细算地行事。
如今她手里的银钱虽不少,也不指望靠买地得来的那些鱼虾竹笋挣钱。可过日子就得有个过日子的样子,就得脚踏实地一日一日细细经营着过。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万事万物都得合乎天地规律。若是一时手中宽裕便胡乱花用,来日但凡有个什么关口便只能干着急了。
沈幼薇生在乱世,亲身经历家族从微末之流小心经营才有今日的事业。她亲眼目睹江南许多曾经的世宦大族,因祖宗有功世代封官,子弟们便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海一样的银子流水般地花出去。等到大事来临时,那些子弟们既无安身立命之术,也无保全自身家人的本钱,最后活的连个庶民都不如。
所以沈家家风向来极正,家中子女个个进学念书。她阿爹也时常教导她与兄长:人生于天地间,不论农人商贾工巧,伎艺武夫文士,皆须磨练己身,努力经营。若眼高手低,饱食醉酒,到头来只能浑浑噩噩终余年,空累及家族名望。
忍冬被沈幼薇那股子如同老母亲般赞赏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说着这两处宅子的优缺点:
“将军街那处宅子除了小没别的毛病,主家要价三百贯。无虑山下那处就是地段太偏了些,都快离了幽州城靠近乡下了,不过要价便宜些,两百贯就行。”
要价倒也算中规中矩。倘或她全付现银,只怕价格还可央牙人再去说合说合。如今她手上有着从沈家带过来的三千贯飞钱,买房买地买仆人也能周转得开,便直接下定,要忍冬将两处宅子一并买下来。
“都买?”忍冬一下子被沈幼薇的财大气粗给惊住了,微微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无虑山脚下那套宅子已然够大了,又没有旁人去住,空着也是可惜。何况幽州时常有夷狄来犯,若是起了兵乱,咱们这宅子可都是带不走的。”
沈幼薇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她想过了,无虑山脚下那套宅子,可作为她的后路。日后若是一时无法回沈家,那处地方隐蔽又少有人去,倒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而城内的这套宅子可用于她日常出府经营,存放些不方便放在王府里又随时能用得着的东西。
更何况,她买铺面做生意,少不得得买几个管事的奴仆来。一时与他们训话交谈也得有个体面的地方。
买宅子的事就这么敲定了,买奴仆的事倒可再慢慢挑一挑。奴仆不在多,最要紧的是忠心。在她手底下当差,聪明伶俐自然是好,可老实本分更是头等要紧的。她不介意买人多花点钱,得仔细挑选着人来才行。
忍冬点点头,也很同意她的说法。“对了,我在街上瞧见了那日咱们救下的那个客商。他这几日一直在那条街上出没,虽然他行事隐蔽不引人注目,但我总觉得他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幼薇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到那夜的荒唐不经,脸热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用手轻轻扇了扇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在忍冬粗心大意并未留心,只是感叹。
“幽州的官府竟当真不作为至此,要一介客商去干起剿匪的活了吗?”
“或……或许吧。”沈幼薇敷衍着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将话题扯开了。心中却一直怦怦跳着打鼓,只能暗自祈祷那男人找的不是自己。
希望这事能风平浪静地过去,别再节外生枝了。
自苏婉儿与太王妃那日在沈幼薇处吃了亏后,这半月来倒也安分。然而,好景不长,府里传来消息,燕王即将归来。
整个燕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犹如过年一般。府中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唯有沈幼薇的院子依旧如往日般宁静。
沈幼薇午膳用了碧玉饭、鸡丝百合汤、豆腐煨鸭子、珍珠白菜及一色五香小菜,另有血燕用一小盅炖上,待午睡起来饮用。
午觉起来后,沈幼薇身披绣服,端着莲花玉碗,用小银勺舀着燕窝送至嘴边,姿态端庄自然。
忍冬早已习惯这位沈家大小姐的素日作派,只是此时不禁愁上心头。
“燕王说话间就要回来了,主子既代替我家小姐嫁过来,想来王爷回来头一件事便是要圆房,到时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