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岗的话也确实有点多了,对当今社会现象大发议论。感慨现在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人人生活有保障,可就是年轻人的素质太差劲了。唐明清问纪青岗,此话何以见得?余保国替纪青岗解释道,现在的年轻人不但失去了老一辈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思维也真是愚笨,穷了也不思变。“要是把他们换成我,我就批发土豆到夜市去买,一个月咋说也能赚它个十来万块钱。或者摆地摊烤鱿鱼,一年下来也能赚个百八十万。要不就掏空六个钱包去买个海边别墅,转手一卖,买一辆保时捷卡宴,再买一辆奔驰大G,开卡宴干滴滴,驾大G给婚庆公司拉新娘,岂不快哉?”余保国说
周立柱坐在办公桌后,将一个手机从桌面上推给站在对面的牛二虎:“不要耍花招,耍花招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牛二虎点头哈腰地说:“有数,有数。我将功补过,可以从轻处理吧?”
周立柱不置可否地说:“那要看结果,打吧。”
牛二虎“哎哎”着,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老四,我是牛二虎。”
李四在手机那头说:“你没完了,是不是?”
“我只问你一句,那个小妞儿是不是在你手里?”
“哪个小妞儿?”
“就是那个假小子,”牛二虎冲站在他不远处的马兰花作一个抱歉的手势,继续说,“后来唐老师说她是他对象的那个漂亮妞儿。”
“那她是不是唐老师的对象呢?”
“是,应该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牛二虎顿住,张大嘴巴看着周立柱和唐明清。
“你身边有警察是吧?”
牛二虎吃惊地瞅着周立柱:“坏了坏了……他怎么知道?”
这话被侯三听到了。
侯三浑身哆嗦:“四哥,我能感觉出来,牛二虎让警察给抓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坐蜡了……”
李四哆嗦着嘴唇问:“咱俩怎么办?”
侯三推开李四,对着手机说:“牛二虎,你告诉警察,我要讲价。人我要是送回去,免于刑事处分!”
牛二虎捂着手机对周立柱说:“答应他?哦,对,对,不能答应,法律是严肃的。”
周立柱指指牛二虎:“问他们在哪里。”
牛二虎对着手机说:“老三,你们在哪里?我保证不举报你们。”
侯三对着手机一哼:“以为我跟你一样傻是吧?等着吧,等拿到钱我就告诉你。”
在余保国的洗车铺院子里,余保国扫一眼唐明清,对马兰花说:“你别看我小舅子这人说话啰里啰嗦的,可他内秀着呢。有学问,心眼儿还好,关键是他有理想,有追求……”“是,他哪儿都好。我长这么大,就没见着世上有这么好的人,”马兰花瞥一眼唐明清,抿着嘴笑,“余师傅,您这是搞推销呀。”
唐明清偷瞥一眼马兰花,解释道:“我姐夫没上几天学,不会说话,嘴也笨,但意思表达,没有问题。”
马兰花想笑又没笑出来,正色道:“咱们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把胡艳红接回来吧。”
唐明清似乎从马兰花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心一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两眼不住地瞟余保国。
余保国不明白唐明清的心思,笑着对唐明清说:“对嘛,赶紧把胡艳红接回来,也好跟人家小马解释解释,你和胡艳红俩没事儿,别让人家小马误会你。”
“不是……哎,我说姐夫,你这话……”唐明清瞪着余保国tຊ,话开始不利索起来,“我跟胡艳红有啥事儿,你,你简直乱弹琴嘛。”
“你瞅瞅,这还不乐意了,”余保国冲马兰花笑一笑,“马小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那样……”
“我哪样!”唐明清这下彻底火了,一把将余保国拽了个趔趄,“你是不是见我跟小马好上了,心里吃醋?”
这话,让余保国感到茫然。你俩好,我巴不得呢。马兰花不管是从长相还是从职业修养上,都比胡艳红强了一大截。你蹬了胡艳红,跟马兰花处对象,我吃的什么醋?说实在的,打从唐明清流露出他爱上了马兰花的那一刻起,余保国就在心里替唐明清祈祷上了,观音菩萨,大慈大悲,让我小舅子早一天娶上一个能让他把心静下来的好女人吧。甚至,余保国都帮唐明清设计好了未来——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给他当婚房,自己带着儿子出去住,必要的话,房产证过户。
唐明清不知道余保国的心思,但他还真没认为余保国是在吃醋,说他吃醋,只是感觉他笨嘴笨舌,怕他误了自己的好事。
余保国的心思,马兰花不知道,她只知道唐明清的心思,那就是为了“打造”自己,不让余保国“揭发”他跟胡艳红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见马兰花在斜着眼睛看自己,唐明清感觉自己的“人设”有在她眼里塌陷的苗头,转话道:“我姐夫就那样,肚子里没点墨水,还拿自己当个文化人。”
唐明清说余保国拿自己当文化人还真不是瞎说。
上月初的一天中午,刚刚当了副区长的纪青岗来余保国的洗车铺找他聊天,当时唐明清正在帮余保国刷车。
纪青岗问余保国,在QQ上找没找到合适的老伴儿?余保国心里犯堵,不接话茬儿。唐明清帮余保国解释说,我姐夫眼眶高,一般的女人他瞧不在眼里。没想到,纪青岗还没说什么,余保国蔫了吧唧地说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让唐明清大吃一惊。唐明清问余保国,你是不是偷着看了不少书?
余保国说,不是看书,是“悟”,通俗说,就是历练。
余保国的话唐明清不懂,纪青岗说他懂,拉着余保国和唐明清去饭店,说是要跟余保国探讨一下关于“历练”这个词的含义。
酒过三巡了,唐明清也没弄懂余保国的“历练”是怎么个“练”法,倒把余保国“练”得醉意阑珊起来。
抛开“历练”这个话题,纪青岗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他将来肯定能挺立鳌头,劈风斩浪,实现自己报国为民的远大抱负。余保国随声附和道,有党的正确领导,有你的智慧和才干,我市的各项指标一定能够再上一个新台阶,国家的GDP还会再创新高。纪青岗连连摇手,但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余保国的这些话让唐明清感觉到,自己的姐夫别看整天无精打采的,其实很“内秀”呢,看似奉承纪青岗,实则是在讽刺着什么。
纪青岗的话也确实有点多了,对当今社会现象大发议论。感慨现在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人人生活有保障,可就是年轻人的素质太差劲了。
唐明清问纪青岗,此话何以见得?余保国替纪青岗解释道,现在的年轻人不但失去了老一辈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思维也真是愚笨,穷了也不思变。“要是把他们换成我,我就批发土豆到夜市去买,一个月咋说也能赚它个十来万块钱。或者摆地摊烤鱿鱼,一年下来也能赚个百八十万。要不就掏空六个钱包去买个海边别墅,转手一卖,买一辆保时捷卡宴,再买一辆奔驰大G,开卡宴干滴滴,驾大G给婚庆公司拉新娘,岂不快哉?”余保国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一根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儿,唾沫星子在酒桌上乱飞,“再不济也得去农村承包它几亩山林,养上它几万只溜达鸡,为造福市民菜篮子贡献一份力量。”
说完,余保国望着窗外繁华街道悠哉优哉的人群,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幸福的治愈。
纪青岗翘着大拇指赞扬余保国不但有老一辈无产者大公无私的情怀,还有指点江山、博大透彻的经济眼光。
谈到解放台湾,余保国说,咱跟台湾是一家人,咱是家长,儿子不听话,当爹的还是要以口头教育为主,尽量别打,家暴是违法的。
纪青岗瞪着余保国说:“儿子闹分家,不打能行吗?每个爱国者都应该拿起武器!”
这话提醒了唐明清,唐明清愤怒驳斥网上那些诸如“打仗让专家和公务员上,老百姓怕死了儿子没人养老。”“国家有福利的时候不给同等待遇,有难的时候才想起老百姓,让那些享受福利的人去吧。”“如果没有教育养老医疗的后顾之忧,我们也上。”等奇谈怪论,最后大吼一声:“为了祖国统一,我何惜此躯!”
纪青岗流着鼻涕说:“国家有了你这等豪杰之士,何愁不统一,何愁不夺回钓鱼岛、海参崴、库页岛、伯力黑瞎子岛、江东六十四屯乎?”
唐明清发现纪青岗激动得流了眼泪,不敢说了,让余保国说。余保国说,我年纪大了,恐怕部队不要我,我还是做点后勤工作比较合适。
纪青岗摇摇手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余保国点点头,感慨道:“社会是和谐的,生活是小康的,可是也有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领导干部应该体恤底层百姓啊。”
想到这里,唐明清忽然感觉后背发凉,可别再“刺挠”我姐夫了,万一他拿出口才,我在马兰花眼里的“人设”可真的就塌了。
发现唐明清的表情有些尴尬,余保国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转身走向自己的皮卡车。
马兰花拽一下还在发呆的唐明清,朝余保国的背影努了努嘴:“走呀,咱们一起找你的艳红妹妹去。”
皮卡车在街道上行驶。余保国在驾车,车后座坐着唐明清和马兰花。
侯三、李四、胡艳红乘坐的出租车贴着路边停下。
余保国的皮卡车驶过侯三、李四、胡艳红的身边。
唐明清突然叫道:“姐夫,停车!刚才我看见有个人好像是胡艳红……”
余保国调转车头,追向胡艳红、侯三、李四乘坐的出租车。
出租车沿着路边驶向一条通往郊外的小路。
就在余保国驾驶的皮卡车即将接近出租车时,出租车的一个车门突然打开,胡艳红跳出来,滚到路边。
余保国紧急刹车——左前轮的车胎爆了。
唐明清跳出车外,冲向胡艳红。
与此同时,侯三和李四跳出出租车,抬起胡艳红,塞进出租车里。
唐明清要去追出租车,出租车猛一加油,远离了唐明清的视线。
余保国跑到唐明清的跟前,瞪他一眼,小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心急火燎的?”
唐明清一怔:“姐夫,你啥意思?”
余保国瞥一眼站在皮卡车前方望着这边的马兰花:“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让人家小马怎么想?”
第三十集 解救胡艳红
唐明清搀着浑身精湿的马兰花,在山坡下的一个隐蔽处坐下。
就在刚才,出租车司机把车停下了,说他不敢拉侯三他们了,怀疑他们绑架女人。趁着侯三和李四跟出租车司机解释的空当,胡艳红跳下出租车,手脚并用爬上一处山坡,站在一个悬崖上往下看,想跳不敢跳,状态窘迫。侯三和李四撇开出租车司机,沿着山坡冲向胡艳红。胡艳红扭头看到冲过来的侯三和李四,回头望一眼悬崖下——悬崖下是一条流水湍急的小河。就在胡艳红犹豫着是否往下跳的时候,马兰花跑过来,一不小心摔下悬崖,掉进悬崖下的小河里。
唐明清埋怨马兰花:“喊你别跳,你还真往下跳……”
马兰花打断唐明清道:“你可别说了,刚才吓死我了……幸亏你救了我,我不会游泳的。”
唐明清故作惋惜地打量着马兰花:“可不可惜了的?我要是你,有这么健康的体魄,不说游泳,铁人三项也早就练成奥运选手了。”
马兰花笑一笑,担心地问:“胡艳红是不是又让他们抓回去了?”
唐明清点头道:“侯三和李四从小河里把胡艳红拽上去,直接给拖进山坡那边的一个道观里了。”
马兰花舒一口气,歪头看着唐明清:“你是不是很关心她?”
唐明清笑道:“我关心的人是你,咱俩夫妻嘛。”
马兰花拧一把唐明清的胳膊:“你是想起咱俩参加人家的婚礼那事儿了吧?你可别借题发挥啊。”
这一拧,让唐明清感到很受用,接着笑:“我总觉得咱俩有缘分。”
马兰花眯起眼睛,目光柔柔地看着唐明清。
唐明清悄悄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道:“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tຊ爷提前安排好了的。”
马兰花挑了挑眉毛:“是你自己安排好的吧?”
唐明清点头道:“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更圆满地把小说版权合同签了才对你……后来,后来,后来是为了人。”
马兰花仰起脸,笑了。
“你笑什么呢?”
“没笑你,笑我自己呢。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呢?”
“不是我的心眼儿多,是因为爱情……”唐明清缓一口气,一脸认真地说,“小马,我认为,很多事情是需要缘分的,尤其是爱情。”
马兰花止住笑,眯起眼睛看着唐明清。
唐明清心跳加速,躲开马兰花的目光,抬头望天:“要是天黑了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去天上摘个星星啥的,送给你。”
马兰花搡一把唐明清的肩膀,娇声道:“那你倒是去呀?”
唐明清说声“上不去不是?”清清嗓子唱了起来:“兰花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美丽……”
马兰花一把抱住唐明清。
唐明清浑身一颤,僵住。
马兰花看着唐明清,眼波闪动:“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吗?”
唐明清的心咕咚咕咚跳个不停:“我知道你想说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你知道的。”
“不要脸?”
“不是这三个,是……是,是我爱你。”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唐明清抱一下马兰花:“咱俩计较啥?”
马兰花下意识地推开了唐明清。她心里清楚她的目的是“完成任务,拿到酬金”而不是跟唐明清谈恋爱,“调理”他,是出于任务的顺利完成。
唐明清不知道马兰花的心思,他感觉目前的她已经被自己迷住了,她“稀罕”上了自己,不由分说地又抱住了马兰花。
此情此景,被站在悬崖上的余保国尽收眼底。余保国一脸欣喜地看着正在悬崖下拥抱着马兰花的唐明清,心说,看来是我祈祷菩萨保佑管用了。
山坡下,周立柱和几名持枪的警察正在往上爬。
侯三和李四听见动静,同时愣住——胡艳红趁机冲出道观,冲向山坡。
侯三和李四追赶胡艳红,被突然出现的余保国拦住去路。
侯三和李四看着威风凛凛的余保国,对望一眼,举起手,跪在了地上。
余保国边驾驶皮卡车边对坐在后座的马兰花说:“小马,不是我撵你走,是……我看你还是得抓紧落实那个啥版权的事儿。”
唐明清瞥一眼马兰花,接口道:“不着急……”
马兰花伸手拍拍余保国的肩膀:“余师傅,你把我送到金彪影视公司。”
余保国放慢车速,对唐明清说:“明清,一会儿你去派出所接一下胡艳红。无论咋说,人家也是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唐明清征询地问马兰花:“行吗?”
马兰花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吃醋:“你随意,我无所谓。”
傍晚,余保国在一家小饭馆里独斟独饮,唐明清进门,讪笑着走了过来。
余保国边给唐明清让座边问:“接着胡艳红了?”
唐明清摇头道:“周立柱说他已经派人把胡艳红送回家了……哎呀,这事儿闹得可真不咋地。周立柱让胡艳红去公安局指证侯三和李四绑架,她死活不去。”
余保国叹一口气,说:“她这是怕了。也好,少惹事儿……你抽空去看看人家。”
唐明清坐下,摇着头对余保国说:“说实在的姐夫,我跟胡艳红……这么说吧,当初我看中胡艳红,那纯属寂寞。现在见了马兰花,我……”
余保国摇摇手说:“对待感情要专一,咱不做脚踩两只船的事儿。”
唐明清讪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谁说的不是?”
“说实话,胡艳红配不上你。我倒不是说她是个陪酒的,咱就说她这文化修养啥的……论这个,马兰花配得上你。”
“你也不用借机表扬我,我自己啥斤两,我自己有数。”
“反正你在我眼里是个文化人。”
“也算是吧。”唐明清心想,你才是个文化人呢,我可不敢跟你比嘴皮子。
“刚才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金佛。”余保国转话道,“他小舅,你说那玩意儿是不是很值钱?以前我听胡友仁说,那年香港的一个拍卖行拍金佛,拍出来好几百万呢。”唐明清的心里装着心事,胡乱点头道:“也差不多。”“卖金子也卖不出来这么多吧?”余保国不以为然地说。
“这跟金子的关系不大,你不懂,这牵扯到佛教文化。”唐明清忽然来了兴致,挑挑眉毛,说,“科普一下啊,佛教发源于印度,传到中国后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互相影响、吸收……”“这我知道。”余保国摇手打断了唐明清,继续喝酒。唐明清不理余保国,接着说:“佛教传入的时间大约是在两汉之际……”
“你瞅瞅,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别显摆,说金佛,咱就说这个金佛。”
“这就是说金佛呀。”唐明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起来,咱还是得从收藏这个角度来讲。收藏,是收藏历史的记忆,感受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与历史的文明。”余保国敲了敲筷子:“又来了,你又来了。”唐明清不理余保国,兀自说自己的:“有句话说,人品不高者,藏品难高。”
余保国喝一口酒,冲唐明清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说你姐夫呗?”
“我这是点拨你一下。”唐明清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那天我跟胡友仁聊天,他说了一句话,初学少买,学精才买,不怕买贵,只怕买假。”
“嘿,我说他舅舅,这话是说谁?我不收藏,也没买,这就喝醉了?”
“哦,哦,话确实多点儿了……”唐明清拍拍自己的嘴巴,不说话了。
“金佛这事儿咱先撂在一边,咱说说小秋的事儿。”余保国用自己的酒杯碰一下唐明清的酒杯,“我总觉着小秋就这么躲在外面挺危险的,不知道因为啥。”
“等我拿到版权费,我去雇个私家侦探去,人家找人专业。”
余保国嗯嗯两声,神情忽然恍惚起来:“昨晚我看见了小秋……”
唐明清拍拍桌子:“咋回事儿啊你!我跟你说,你这脑子好去神经病院看看了。老是迷糊,提前老年痴呆了?哦,也不是,你呀,就是喝酒喝的,酒蒙子。”
“喝完这顿,我戒酒。”说完,余保国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
“戒酒,戒酒,说一百回了吧?”唐明清撇嘴哼道。
“这回是真的。唉,我这大半辈子活得啊……”
唐明清摇摇手,给余保国添酒:“把腰杆子直起来,不然不但自己瞧不起自己,别人也不稀得帮你。人一辈子,能给你撑腰的人,只有自己。”
余保国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是这么个理儿。你瞅瞅,你还就是学问大,小词儿通透。”
唐明清矜持地一笑:“有句话说,别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小伞。有首歌不是唱嘛,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余保国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对呀!每天早上睁开眼,伸个懒腰能下床,抬抬腿儿能走路,没病没灾,能吃能喝能干活儿,这就是……咋说呢?反正感觉心里挺美的。”唐明清附和道:“这话也对。”余保国嗯嗯两声,接着说:“这么一想,咱就比世界上多半人都幸福了。”唐明清点点头,赞同:“还真是的。”
余保国的眼圈忽然红了:“屋里再有个老婆疼你爱你关心着你,那可就比九成人都幸福了。要是身边再有个儿女转悠着……”
唐明清推一把余保国的肩膀:“你别哭呀。”
余保国用手背揉一下眼皮,冲着唐明清笑:“咱不谈这个了,忒俗,咱谈点儿别的吧。”
唐明清点头道:“那就聊聊金佛这事儿。闲着没事儿,咱深聊……话说明朝洪武年间,福建有个叫范谦的布政史,在一次收复漠北的战斗中,作为运粮官在黑河决战中遭了埋伏。范谦挺身而出,引兵护粮,被元兵杀了,尸骨无存。朱元璋念其忠勇,铸了一尊金人入土安藏。后来被人盗墓了,盗墓的人死了……”
余保国作了个停止的手势:“你打住吧,怪瘆人的,咱还是不聊这个了吧。”
唐明清摇摇头,看了余保国一会,摸摸余保国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姐夫,我总觉着那个金佛挺‘妖’的,咱得慎重。”
“我倒是想把东西还给老胡,可是找不着人呀。”
“你这就不严谨了。你怎么能确定那玩意儿就是胡友仁的?万一是别人的,从咱手里给了胡友仁,胡友仁又不承认,咱拿命还他呀?”
“可也是。行,不管是谁的,咱先卖了它,钱不动。谁找来咱把钱给谁,然后……”
唐明清讪笑一声:“绕了几圈回到现,美好愿望全完蛋,家里只剩电tຊ风扇,最后去了废品站。”
余保国拍拍桌子哼道:“甭扯,我知道你啥意思!咱不赚昧心钱。好了,你滚犊子吧,去见见人家胡艳红,别落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马兰花站在地铁站前的马路边,对着手机说:“黄总,那个叫胡艳红的姑娘回家了……”
唐明清驾驶皮卡车经过地铁口前的街道,没有看见马兰花。
马兰花继续说:“对,我和唐明清还有余保国去的,她没事儿了……黄总,您别唠叨了,我向你保证不让唐明清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