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宋老夫人不悦道。“给大家看一样东西。”丰锦衣回头道,“打开吧。”白氏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本又一本的账本,码得整整齐齐。“你把账本儿带来干什么?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宋老夫人怒道。“祖母息怒,我先给大家读几个数字,想必大家就明白,为什么我虽然当着家,却出不了这个钱了。”丰锦衣嘴角微微带着笑容,可心却是冰凉的。不算不知道,宋氏一族,这些年来,竟然亏空成这样。
丰锦衣抬头去看,原来是齐氏打的主意,要将她置于火上烤。
这三夫人,挑拨她不成,就总是找机会给她难堪。
若不是她早料到有这一天,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怕是要下不来台了。
罢了,反正早晚要面对的。她既然接了这掌家权,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若她只是十六岁的丰锦衣,怕早没了主意,可惜了,tຊ她是二十八岁,历经无数凶险,看过人心险恶,付出过生命代价的丰锦衣。
她不会心软了,除了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时。
“三婶母说的也对,也不对。”丰锦衣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宋老夫人面前欠身行了一礼,然后站到苗氏身后。
她看出来了,在对待宋府这一大家子的时候,这个婆母有时候是会和她站在一起的。
那她今天就来给她们算算账。
“抬上来。”随着她话音落地,子惠带着两个陪房,抬着一口大箱子进了屋,后面跟着白氏和万嬷嬷。
“你这是干什么?”宋老夫人不悦道。
“给大家看一样东西。”丰锦衣回头道,“打开吧。”
白氏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本又一本的账本,码得整整齐齐。
“你把账本儿带来干什么?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宋老夫人怒道。
“祖母息怒,我先给大家读几个数字,想必大家就明白,为什么我虽然当着家,却出不了这个钱了。”
丰锦衣嘴角微微带着笑容,可心却是冰凉的。
不算不知道,宋氏一族,这些年来,竟然亏空成这样。
“远哥儿媳妇,这屋里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呢。”三夫人齐氏指责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说,但眼神也都是在指责她办事不留情面。
“大家别急,先听我说。我们就拿最近的一年说起,去年府里三十个铺子,只有一个是赚钱的,其余二十九个,或多或少,都有亏损。亏损最多的,是绸缎铺,全年共亏损三千八百四十五两二钱银子。”
“什么?绸缎铺怎么可能亏?你没见每日人来人往,生意红火吗?”
丰锦衣的话果然像一滴水入了油锅,引得各家女眷都义愤填膺,完全不信。
“账本儿在这,白纸黑字,若有人要看,只要祖母和母亲不介意,我现下就可以给大家传阅。有人要看吗?”
女眷们都住嘴了,笑话,她们干嘛要看?贴补亏空吗?
绸缎铺赔钱,那不是还有其他铺子呢吗。不对,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多铺子是赔钱的?
“这账本儿是哪来的,你不会拿个假账本儿来糊弄我们吧?”有人问道。
丰锦衣心里笑死了,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自然是祖母和母亲托付给我的。”
这掌家权是宋老夫人硬要塞给她的,账本儿也是交接画押过的,每本上都有当初侯府的标志,做不得假。
若此时质疑账本儿真假,那就是打宋老夫人的脸。
尤其是苗氏,听到这话,脸立即就黑了。
宋氏一族不事生产,各个铺子田庄不赚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府里人人都有所耳闻。
之所以维持侯府表面富贵到今日,还不是靠她的嫁妆和庶妹的孝敬!
想到女儿出嫁时,自己都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她,心里就酸得不行。若不是暗示庶妹寄来几件稀罕的物件儿,女儿到了婆家都抬不起头。
苗氏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到桌上,沉着脸说,“都停下,听听远哥儿媳妇怎么说。”
这二十余年当家理事的主母威严还是在的,她话说完,屋子里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丰锦衣拿起一本账本儿,翻看着,这不是府里给她的,这是白氏带着人将所有账本儿理清一遍后,将各类汇总数据记录在上的。
“去年除了二十九家铺子亏损,京城北郊的三千亩水田也是亏损的。”
众人又一次震惊,她们从来不知道,种地竟然也能亏本?
“为什么呢?我的陪房询问过管事,水田精贵,离不了水,去年天气炎热,田地几乎干涸,还是雇了大批人运水才勉强保住一点收成,却也仅是往年十分之一。”
苗氏难过地闭了闭眼,这些她何尝不知?只是说与府上人听,也无人能帮忙,说不定还要落一句,“还不是你没能耐,才管不好这些田庄。”
“水田亏本,那旱地总不能再亏了吧。我记得咱们府上在各地的良田加起来,足有万亩之多呢。”
“三婶母好记性,府里的良田确实有万亩,只不过,这些收成和亏损的数目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还有你父亲和你叔叔兄弟们的俸禄呢,还有宫里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交到公中的,怎么,这些还不够吗?”
齐氏气嘟嘟地嚷嚷道。
这个大嫂,平日里抠抠搜搜就算了,娶了个儿媳,更抠搜,才过门儿几天,就开始跟她们掰扯着算账了。
“三婶母,这些银子去哪儿了,您还不清楚吗?”丰锦衣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齐氏也脸一沉。
丰锦衣看着齐氏身上的百花锦湖蓝褙子,和杭绸做的襦裙,问道,“三婶母身上的这件衣裳好看得紧,不知在哪家做的?”
齐氏没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回答,“找天绣坊的绣娘做的啊。”
“敢问多少银子一件?”
齐氏不说话了。
这件衣裳,连料子带绣功,足花了七八十两银子,而这样的衣裳,她起码有几十件,每年还要新做好几件。算上其他头面,绣鞋,首饰,她一个人的花销,就要几千两了。
而三老爷的俸禄,一年不过一百二十两!
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个个都心虚起来。
苗氏狠狠剜了一眼齐氏。
她们吃的穿的用的,嘴里说着是她们自个儿的,其实还不都是她在填补?
丰锦衣随意翻开一页,是府上迎来送往的旧例。她随意念了几个数字,都没有人敢回应一声,连宋老夫人也安静了下来,难得地没有讽刺她两句。
单去年一年,府里的亏空,就已经达到了七万多两银子,也就是说,府里各项收入加起来三万多两,加上亏空的,全年开支超过了十万两银子!
冯嬷嬷悄悄地推推宋老夫人,宋老夫人回神,阻止了丰锦衣再继续念下去。
账本儿不可能是假的,但孙媳算出来的亏空却也是她没想到的。
“照你这么说,府里明日就要吃糙米咸菜,典当桌椅板凳过日子了?”
宋老夫人是震惊的,但也是生气的,这个苗氏,怎么当家的,怎么将这府里管得亏空成这样?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她急需筹集银两去救她的儿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