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孟晚棠望着窗外出神,旁边的妇女用手肘碰了碰她:“大妹子,一个人出远门啊?”妇女怀里的孩子,从上车就一直睡着。孟晚棠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瘪着嘴又面向窗外没理她。谁知,她却满脸堆笑地说:“我是个庄稼人,没怎么出过村,就更别说带着孩子坐火车了。大妹子,瞅你像是城里的。咱们聊会儿,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好做个伴。”孟晚棠转过脸,厉声道:“烦死了,能不能把嘴闭上!”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看她态度如此蛮横,中年妇女窘红了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孟晚棠拿着火车票,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餐桌底下……
扛着大小包的旅客,乱哄哄地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八十年代,能出远门的基本都是老爷们和小青年,已婚已育的妇女很少见,大姑娘就更别提啦。
身着一袭红裙的孟晚棠,在他们眼中就像沙漠里的绿洲。
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旅tຊ客,都忍不住笑嘻嘻地回望她。
看着一张张真诚而又朴实的脸,孟晚棠也礼貌的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车厢内座无虚席,也有几个零星的小青年买的是站票。
火车‘呜~咔嚓,咔嚓,咔嚓’地发出响声,窗外的凉川车站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孟晚棠的旁边,坐着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
对面是两个男人,一个寸头,一个四眼龟。
播报员在广播里,用标准的普通话念着:
“各位旅客,T2667次列车由凉川站始发,终点深城站,开车时间:16点28分……”
不知何时,车窗外出现一大片翠绿的树林,广播里的音乐让孟晚棠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八十年代。
啊~
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
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摘自:《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张枚同作词,谷建芬作曲,任雁演唱,该曲创作于1980年)
正当孟晚棠望着窗外出神,旁边的妇女用手肘碰了碰她:
“大妹子,一个人出远门啊?”
妇女怀里的孩子,从上车就一直睡着。孟晚棠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瘪着嘴又面向窗外没理她。
谁知,她却满脸堆笑地说:
“我是个庄稼人,没怎么出过村,就更别说带着孩子坐火车了。大妹子,瞅你像是城里的。咱们聊会儿,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好做个伴。”
孟晚棠转过脸,厉声道:
“烦死了,能不能把嘴闭上!”
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看她态度如此蛮横,中年妇女窘红了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这姑娘,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呢?”
小寸头撂下手里的水杯,教训起孟晚棠:
“城里人有什么可傲气的,人家大姐好心问你两句,你至于吗?”
看报纸的四眼龟也凑起了热闹:
“就是,大家出门在外,不就是要相互照顾么。你把自己端那么高,就别坐火车呀。”
孟晚棠是谁,二十一世纪的王牌打工人,什么骗局没见过……
眼前这两男一女,搞不好就是一伙儿的。
她呵呵冷笑两声,看着眼前三人:
“你们该不会都认识吧?一个个的在我面前唱什么大戏。哼!”
小寸头跟四眼龟演技不错。一个抖着手,指她的脸,另一个则是怒目圆睁地瞪着她。
再看那抱孩子的妇女,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甚得我心’的表情。
孟晚棠在她眼里,那绝对是高档货,闭着眼也能卖个大价钱。
四眼龟装出一副文化人的模样叹了口气:
“哎~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小寸头刚想替妇女说些什么,过道另一边,抱着几个月婴儿的农村大婶也跟着帮腔道:
“碎女子,别张狂。没我们庄稼人种粮,你们城里人喝风粑屁去吧。”
附近的人,听到农村大婶说这话都觉得很解气,只有两个样子看着比较干净,像是出公差的文化人,向孟晚棠流露出同情的眼光。
被围攻的孟晚棠,瞧着过道那头的愚妇没说话,她闭起眼假装听不见。
农村大婶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笑着对妇女说:
“这城里人啊,不是好相处的。你呀,别跟她一般见识。”
坐在孟晚棠身边的妇女连连点头,然后就跟那农村大婶热络地攀谈了起来。
对面的四眼龟跟小寸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除去孟晚棠,车厢里的气氛很是融洽。
喝多了水的农村大婶对妇女道:
“杏儿,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孙子,我想上茅房解个手。”
说着,她就把怀里的大孙子塞给了孟晚棠身边的妇女。
火车上的厕所,不过是在车厢尽头用草席和木板,围成小小的私密空间,然后再在中间放上一只木桶。
农村大婶上完茅房,刚好撞上抽完烟的老伴:
“干啥去了,娃呢?”
她边系裤腰带,边对老汉说:
“没事儿,我叫人看着呢。”
老汉一听,脑子轰隆一声响,嘴里念着:
“完啦完啦……”
农村大婶看他吓成这样,笑嘻嘻地说:
“诶呦,没事儿。都是庄稼人,你大孙子丢不了。”
老汉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车厢跑……
孟晚棠再一次被人晃醒了。
她睁眼看去,是过道另一头的大婶。
大婶跟老汉差点把脸贴到孟晚棠的头皮上:
“姑娘,你身边那个抱孩子的妇女哪去啦?”
老汉急的满脸是汗,孟晚棠看身旁空空如也,还有对面的小寸头也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你们问问他吧。”
她用下巴努了努对面看报纸的四眼龟。
老汉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语气近乎哀求:
“小伙子,你……你见着我大孙子没?”
此时,农村大婶感觉天都要塌了。她跟儿子媳妇可怎么交代呀,自己怎么能这么糊涂,把亲孙子丢给了那个妇女呢?
四眼龟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老汉气得直跺脚,指着大婶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蠢娘们,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孩子不能离手,不能离手!可你,你……哎。”
大婶带着哭腔在车厢内大声喊道:
“我孙子丢了,谁见着我孙子啦?”
老汉四处张望着,心存一丝侥幸。
刚刚坐在孟晚棠身边的妇女,还有对面的小寸头仿佛蒸发了一般。
任由老汉跟农村大婶喊破嗓子,乘务长清点了所有车厢,也没能找到两个老人的亲孙子。
此时,四眼龟也没心情看报纸,他笑得很是勉强:
“真是没想到啊。那妇女看着挺老实,怎么会是人贩子呢?”
孟晚棠冷言道:
“别装啦,你肯定跟他们是一伙儿的。”